林辰/文

零添加近乎成了醬油品牌們标榜自身健康安全的“護身符”，但零添加名詞本身并非一個數量确定的概念。在食品科學領域的學者們看來，強調零添加，不僅會妖魔化食品添加劑，很多時候也往往是利用消費者的信息不對稱，嘩衆取寵的語言暗示，以緻妨礙了市場正當競争秩序的運行。

配料表越少越好？食品添加劑不應被妖魔化

近日，财經網産經發現，包括六月鮮、海天、李錦記等相繼推出瓶身更像飲料的醬油。而這些産品，無一不延續了品牌高端系列的打法，将零添加作為賣點宣傳。

其中，海天即簡裸醬油打出“隻有5種原料，其他沒了”的廣告語。李錦記醇味鮮喊出0%添加鮮醬油。可同樣隻有5種成分。李錦記相比海天，多了酵母提取物，少了白砂糖。

與此同時，六月鮮的特級原汁醬油則宣稱自己隻有4種原料，是真0添加。千禾的部分4種原料醬油，也标稱自己是“幹幹淨淨配料表，是因為用XX成分替代元素周期”。

圖片來源：益海嘉裡、卡夫亨氏官方店鋪截圖

但讓人疑惑的是，金龍魚丸莊黑豆醇釀醬油雖在搜索關鍵詞直接帶上零添加，可實際成分高達12款。味事達純味鮮，雖标注“好醬油0添加，純純原料香”，卻與金龍魚一樣含有谷氨酸鈉（味精）。

這些成分數量不同的産品，為何均能号稱零添加？尤其是被某個品牌排除的成分，為何在另一品牌配料出現後，還可套用零添加的名頭？

圖片來源：千禾、六月鮮官方店鋪截圖（二者均将味精谷氨酸鈉排除在外）

而同一品牌的不同系列中，海天一會說“隻有5種配料，其他沒了”，一會又說“隻有6種原料，其他沒了”，“6種配料，簡單純粹”，這種左右互搏又是否自相矛盾？

财經網産經據此詢問海天，如何理解企業自己對配料表數量增減後，均自稱0添加的做法。且若海天即簡裸醬油因為5種原料的數量優于海天6種配料的醬油，是否可以認為市面上4種配料的醬油比海天即簡裸醬油質量更高？但截至發稿，并未得到回應。

圖片來源：海天官方店鋪截圖

有不願透露姓名的食品科學領域學者向财經網産經透露，現實中零添加并沒有準确的概念，就醬油而言，字面上看隻用4種原料發酵而成（水 脫脂大豆 小麥 食用鹽）雖可以稱為零添加。且在保證高品質的前提下，食品添加劑使用的越少，越考驗生産企業的工藝與實力。但無論如何，隻要成分是在國家允許添加的範圍之内，并且按規定标識的都沒有問題。

其還提醒，強調零添加，會誤導消費者對食品添加劑的認知，進而“妖魔化”食品添加劑，其并不建議以零添加、不含XXX來作為炒作宣傳的噱頭。

但财經網産經發現，千禾的諸多醬油産品均特别标注“不使用添加劑”，六月鮮也表明自己0%添加食品添加劑（增味劑、防腐劑、甜味劑、着色劑）。财經網産經據此詢問兩家品牌，考慮到去年年中的《食品标識監督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的修改傾向，若最終法律禁止零添加表述，企業将如何應對。但也未得到回複。

原料替代有無優劣？至少非加碘鹽是嘩衆取寵

其實，不斷增加未添加成分的羅列，既增加了企業負擔，也容易背離追求健康飲食的初衷。

例如，以千禾、海天、李錦記為代表，在标注配料含有鹽時，甚至還會特别标明自己是未加碘的鹽。

圖片來源：千禾、海天、李錦記官方店鋪截圖

而前述學者向财經網産經直言，目前醬油行業所有使用的鹽都是未加碘鹽，在标簽中标注非加碘是屬于嘩衆取寵。企業強調醬油中食用鹽（未加碘）沒有必要，如此标注會引起公衆對加碘鹽的恐慌與誤解。

但對“嘩衆取寵”的判斷，三家企業也都沒有作出回應。

此外，财經網産經在對比配料表後發現，六月鮮因四種配料号稱真0的産品，比5種配料産品減少的是白砂糖。如此推理，是否可以認為沒有白砂糖的醬油更健康？

前述專家認為，白砂糖雖确為非必須配料，主要用于調整口味，添加後口感更甜一些。但醬油的性質就是調味品，消費者本身也不會大量食用，所以是否添加白砂糖并不會對健康形成影響。

财經網産經還了解到，李錦記的部分0%添加健康醬油會以小麥粉替代同類産品中的小麥。如此看，兩者又有無優劣之分？

前述專家進一步解析道，小麥和小麥粉都是生産醬油的主要原料，小麥粉是直接制曲使用，而小麥需要進行烘焙之後進行制曲，像烘焙咖啡一樣烘焙小麥。因此使用小麥發酵出來的醬油香氣濃郁，質量更優。不過，對于這番結論，李錦記也沒有做出回應。

其實，由于零添加的“自定義”，消費者在比對中産生質量優劣的懷疑也在所難免。太太樂原味鮮頭道特級鮮醬油就在标稱自己僅6種配料時，直白的寫明“比我配料少的沒我味道好，和我一樣鮮的沒我配料少”。

圖片來源：太太樂旗艦店截圖

對此，有法律學者認為，《反不正當競争法》第8條規定，經營者不得對其商品的性能、功能、質量、銷售狀況、用戶評價、曾獲榮譽等作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商業宣傳，欺騙、誤導消費者。前述廣告中的“鮮”與“好”都是主觀描述，在比較語境下容易産生争議。

結語

“零添加的産品并不一定就更好或更健康，我國目前也不提倡産品在包裝上标注零添加。”前述食品科學專家給出了最終結論。

而按此邏輯，當下醬油産品們絞盡腦汁的對未添加成分的羅列，似乎有幾分基礎創新不足，喜好概念營銷卻又重心偏離的意味。作為行業中的的主流品牌，或許當為之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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