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是孔子所編修的所謂六經之一,至秦漢之時,六經皆已佚失。
至公元前191年,漢惠帝廢除始皇帝之挾書律,使民間獻書,亦不見六經之蹤迹。
至公元前178年,漢文帝之時,方得伏生所獻之今文《尚書》殘餘28篇。
注:因其篇中文字已由秦篆抄謄為漢隸,故稱今文。
至于《春秋》,則要等到漢景帝及漢武帝之時,方才陸續由民間複現,今文版的有《春秋公羊傳》與《春秋谷梁傳》,古文版的則有《左氏春秋》,據稱,這些版本皆是對孔子所修之《春秋》經的釋讀作品。此時,距離孔子編修《春秋》之時,已有約四百年的光景。
不過,《左氏春秋》與《春秋公羊傳》及《春秋谷梁傳》相比,不僅其内容更加豐富,而且其文筆也更加流暢,甚至還記載了很多(孔子堅持反對的)怪、力、亂、神的曆史事件。因此,《左氏春秋》更像是一部獨立于孔子《春秋》經之外的史家專著。以至于,後人不禁對究竟何為孔子之《春秋》經,也産生了疑問。
其實,莊子在其《天道》篇中已經對此做出了提示,隻不過,後世之儒生,故意對這個提示視之不見而已。
莊子《天道》篇曰:孔子西藏書于周室,子路謀曰:由聞周之徵藏史有老聃者,免而歸居。夫子欲藏書,則試往因焉。孔子曰:善。往見老聃,而老聃不許,于是翻十二經以說。
所謂《十二經》,也即記載着上自魯隐公,下至魯哀公,這十二代魯君之曆史的一部經書。
這部《十二經》本是孔子私抄魯國大史之《魯史記》,并對之加以編修縮略而成的一本儒門曆史教科書。由于其過于疏略,故而,後世之儒生,又不得不為之作傳,以方便理解。這也就是《公羊傳》與《谷梁傳》的來源了。
也就是說,現在所謂的孔子所作之《春秋》,其實原本應該叫做《十二經》。而孔子根據周室之《史記》,為周敬王所編修的《春秋》,則早已失傳。
孟子有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梼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又曰:《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漢董仲舒在其《春秋繁露》自序中亦稱:孔子受命作《春秋》,行天子之事耳。
注:周室之國史原名《史記》,孔子錄《史記》而作《春秋》,以别于《史記》之名也。蓋因《春秋》之名,乃是國史之别稱也。比如,《墨子》中亦有周之《春秋》,燕之《春秋》,宋之《春秋》,齊之《春秋》的記載。孟子則曰:晉之《乘》,楚之《梼杌》,魯之《春秋》,一也。所謂《乘》、《梼杌》、《春秋》都是國史的别稱,故曰:一也。
可見,在王子朝、老聃與周室五大世家攜周室之寶器圖籍奔楚之後,周室之史籍與史官早已隐匿并消亡于鄉野(也即孟子所謂之王者之迹熄),而後才有了孔子受周敬王之命,西行至楚國,為周天子征藏圖書,并代行毀書删詩,篡史奪朔之事(故稱行天子之事耳)。
這件事,從華夏文明本身而言,乃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事,這不僅改變了著史之特權專由地位超然的大史世家所世襲的文化傳統,而且也篡奪了周室之治道本由主張道德的聖人老聃所守執的文明正朔。故,孔子曰: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當時,周敬王與王子朝争位,天下士子中或還有保持中立者,而周敬王派人暗殺王子朝之後,則大失天下士子之心。故而,當周敬王欲再續周室之國史,以承文明之道統之時,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已經無人可用。而天下士子也皆以之為恥。
然而,唯獨孔子名利熏心,仁義迷竅,得書歸周之後,即毀書删詩,篡史奪朔,一面為周敬王與晉候悉心掩蓋其【弟弑兄,臣弑君】的驚天罪行,以邀富貴;一面則為自己量身打造其【書可佐,詩可鑒】的仁義僞學,以竊道統。
也正因為如此,孔子在為周敬王修成《春秋》之後,名聲大惡,以至于天下傳出了“殺夫子者無罪,籍夫子者無禁”的口号。——可見于《莊子》與《呂氏春秋》。甚至被圍攻于陳蔡之間,七日絕糧。而且,由于孔子的罪行已然天下皆知,是其終身之醜;故而,其周遊列國,費盡心機,卻終身一無所獲。
公元前221年,秦國統一天下之後,秦始皇頒布挾書律與焚書令,收天下之書,毀六國之史,《春秋》之流傳随即滅失于此;又因秦漢戰亂,《春秋》之正本亦或毀于阿房宮。
而令人感到荒謬而無奈的是,漢代儒生所言之《春秋》,乃是偷梁換柱,李代桃僵,用《十二經》冒充《春秋》的結果,乃是又一場以竊奪文明之正統為目的的鬧劇而已。
這真可謂是上行下效,有其師必有其徒罷了。
幸而,有史家左丘明,因不滿孔子篡奪《史記》,私修《春秋》,故而又自行修編了更加豐富,也更加公允的《左氏春秋》,所以,東周史迹之種種真相,方才得以流傳。
注:《左氏春秋》乃為《左傳》之本名,西漢之前皆名之曰《左氏春秋》。而自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東漢儒生們為了強調孔子的特殊地位,而故意将《左氏春秋》改稱為《春秋左氏傳》,以使之降格,而與《春秋公羊傳》及《春秋谷梁傳》同列。久而久之,《左傳》也就成為了《左氏春秋》的别稱。名不正,則言不順,儒生玩弄這套篡名竊義的把戲,也是得了孔子的真傳。
于今而言之,五四運動之後,不明孔子之真面目者,仍是大有人在。有的甚至還栖身于高等學府,傳播仁義之流毒于講堂;有的則跻身于網絡媒體,淆亂道德之真意于民間;他們以尊孔為榮,以崇儒為貴,以學者之利益為先,以民心之向背為後。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甚至是讓人頗感可疑。——這是他們的智力有所不及呢?還是欲行朝三暮四之心術呢?答案不言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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