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買月份牌了嗎？

是誰，畫了老上海最明媚的女子？

那些年月份牌上的美少女，

多少人曾看紅了臉？

那些活在月份牌上的女神，

她們曾經是女孩偷偷模仿的對象，

也是男孩最美好的想象。

現在的年輕人，對于月份牌，大概是很生疏的，不知為何物。

月份牌類似于現在的美術挂曆，曾經月份牌也是一種集月曆、廣告、美術于一身的宣傳品，也可以說是一種商品廣告畫。它發源于十九世紀初的上海，月份牌的興起和流行，與當時商品經濟的發展，以及印刷技術的完善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

"白歐風東漸，市賈注意于廣告，于是有所謂月份牌者。每逢年尾歲首，借以投贈其主顧。中為彩色回，貨品之名附列其下，俾張諸壁間，以宏其廣告效力，及易歲序，又複更換一新者，使之不潛，法至善也。"（鄭逸梅《掌故小劄》）

陰丹士林，佚名，快樂小姐，紙本76×26cm

太古車糖公司，佚名，1920年，紙本77×50cm

中國華東煙草公司，稚英款，仕女，紙本77×50cm

十九世紀的上海，經濟畸形繁榮，中外商賈雲集，他們力圖多占有市場份額，于是廣告宣傳成為了他們高度重視的手段。此外，石印技術在1876年傳入我國，緊接着又有了彩色石印和彩色照相石印，繼之又有了銅鉛版、珂羅版，這些都為月份牌的興起和流行，創造了極好的條件，所印制的名畫圖片精美悅目。

"石印是根據石材吸墨及油水不相容的原理創制的一種平版印刷的方法。

其基本程序是:先将文稿平鋪在石版上，上面塗上脂肪性的藥墨，使原稿在石版上顯印出來，然後塗上含酸性的膠液，使字畫以外的石質略為酸化再開始印刷。因酸化的石材受水拒墨而無色，未酸化的部分拒水着墨而顯色，這樣便将字畫按原樣印在空白紙頁上。"

"珂羅版是印刷上用的照相版的一種，把要複制的字、畫的底片，曬制在塗過感光膠層的玻璃片上做成，多用于印制美術品。"（百度百科）

美國孟山都藥廠，稚良款，仕女，紙本77×49cm

老晉隆洋行，光緒三十三年，紙本80×54cm

背面為光緒三十一年告示，紙本80×54cm

告示内容：欽命二品頂戴湖北漢黃德兵備道監督江漢關稅務兼辦通商事宜……

右仰知悉，光緒三十一年六月十八日。告示：發英美煙公司實貼。

最初月份牌上的畫都是西洋畫和西洋圖案的風格，然而并沒有流行起來，因為中國人對這些西洋畫反應冷淡。不過洋商們很快悟出原因，于是參照中國商号贈送消費者年曆的做法，把中國傳統的曆史故事、人物、藝術等印在廣告上，并在畫面的上方或下方加印上中西月曆和節氣。

"于是外國商人把中國畫、年畫拿到國外去制版，或者雇傭中國畫家為他們指定的題材作畫，再拿到國外印刷，配上月曆牌和商品廣告，拿到中國來當禮品饋贈。這種商品廣告因有月曆，為生活所需，所以接受者貼在牆上起碼一年，甚至幾年，商品宣傳效果就很大了。"（《中國美術簡史》）

上海華昌洋行，稚英款，仕女，1937年，紙本77×53cm

明星豔影四屏，永森款，仕女，紙本75×28cm×4

慎餘洋行，陳樟青款，1924年，紙本78×53cm

周慕橋，他是最早表現20世紀初中國女性的月份牌廣告畫家，他采用的畫法，多是單線平塗，還不是真正的擦筆畫。真正奠定擦筆水彩技法，并用時裝美女做月份牌的畫家是鄭曼陀，他筆下的人物精準傳神，特别是眼睛的處理高人一籌。鄭曼陀還與水彩畫家徐泳青合作，以徐所作的水彩風景作襯景，使畫面絢麗多姿。

"最初畫月份牌者，為周慕橋。慕橋，元和（蘇州）人，諱權，擅六法，私淑胡三橋，因以慕橋自号。客遊滬上，應飛影閣石印畫報之聘，為吳友如後之佳手。晚年為人作月份牌，大率為《三國演義》故事，如《長坂坡》《華容道》之類，戎馬縱橫，刀戟林列，備極軍容陣伍之盛，當時固極受人歡迎者也。"（《掌故小劄》）

周慕橋

周慕橋畫的香煙廣告月份牌

所謂的擦筆水彩畫，其基本筆法是：先用未開鋒的羊毫，筆尖沾炭精粉揉擦出陰影，使主體人物形象有立體感，繼而再用西洋水彩反複地暈染，使畫面有豐富的層次，更顯得人物質感細膩柔嫩，這種繪畫效果令人耳目一新。當時，鄭曼陀的美人畫被譽為有"呼之欲出"的迷人魅力。鄭曼陀的畫法，研習的人有很多，如周柏生、謝之光、丁雲先、倪耕等。

鄭逸梅還記述了鄭曼陀作仕女月份牌畫的一件趣事："曼陀初名不彰，某次赴劇院觀電影，時早，尚未開映，遊目四顧，睹其鄰座一粲者，佳冶窈窕，楚腰如柳，而一笑嫣然，足以傾國，曼陀目逆而心印之。翌日，于報端見商務印書館告白，征求仕女月份牌畫稿，曼陀即摩寫粲者之姿态神情而應征焉，及揭曉，曼陀獲選為第一名，大有一登龍門身價十倍之慨，求其畫者戶限為穿。"（《掌故小劄》）

鄭曼陀

1924年鄭曼陀上海太和大藥房廣告

鄭曼陀梅邊清影圖-維昌永綢布号廣告

1928年鄭曼陀廣生行有限公司月份牌廣告畫

1931年鄭曼陀浙江寶成銀樓廣告畫

1919年鄭曼陀香港福安人壽水火保險兼貨倉有限公司廣告

鄭曼陀濱江德記茶店廣告

還有一位月份牌畫家頗值一提，他對上海工商業美術界産生了巨大影響，他就是杭樨英。杭樨英既畫中國傳統的小說、戲劇題材，也畫二三十年代的仕女人物，畫中的"道具"有自行車、摩托車等，有着很強的"時尚"氣息。他還善于技法創新，當時用于修補照相機底版和印刷制版的噴筆，被他用來調整畫面色調，使得畫面色彩層次過渡細膩，虛實有緻。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杭樨英畫室獨占了上海月份牌的"半壁江山"，将月份牌這個新興産業推向了繁榮期。

"他以中國傳統繪畫技法為基礎，采納當時盛行的炭精擦筆肖像畫和水彩畫技法，又撷取美國動畫片設計師H·迪斯尼的絢麗色彩，熔中西于一爐。"（朱明堯《月份牌畫家杭樨英》）

杭樨英

杭穉英夫婦合照

有些東西要靠時光的積累才能顯示出其價值，任何一種藝術的分支在發展到足夠成熟時，就極有可能成為一門獨立的藝術種類。關于月份牌畫算不算藝術，曾經也引起過不小的争議，魯迅先生就曾經批評月份牌上的女性是病态的女性，月份牌畫除了技巧不純熟之外，其内容尤為惡劣。陳獨秀曾言："至于上海新流行的仕女畫，他那幼稚和荒謬地方，和男女拆白黨演的新劇，和不懂西方的桐城派古文宗譯的新小說，好像是一母所生的三個怪物。要把這三個怪物當做新文藝，不禁為新文藝放聲一哭"。

而今天，月份牌畫終于可以登堂入室，成為一門可以獨立存在、讓人欣賞的藝術，它不僅超越了最初的廣告宣傳功能，還被現代人賦予了更豐富的内涵。如今，月份牌還成為了收藏市場上的緊俏貨，得之殊難，且價格昂貴，已是名副其實的文物了。

作者：婳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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