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14年的寒假，我記得那年的冬天好像很冷。

大學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我便在學生中介的宣傳下報了名。那時，去那個廠是不知道的，負責我們這一校區的那個學生中介在q群說，會盡量幫同一校區的學生安排到同一個廠去。

第二天的下午，我就收到了他的電話，叫我收拾好生活常用的用品去樓下集合，那裡有面包車等我。我拎着大号的牛皮袋，東西都是昨天裝好的，所以我很快就到樓下。

我到樓下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同學在那裡站着了。停在我前面的是一輛六座的小型面包車，我們一排打工人很擠的擠在一起，連翻個身都困難。

那時開了連續兩個多鐘的車程，最後在常平一間紙片廠停下了，那時我們其實是被介紹我們來的學生頭騙了的，他說，會跟我們一起來，但其實他沒有。我們一大批人，在紙片廠對面的手機店下車了。而送我們來的司機大哥在送我們到達後，就獨自開車走了。

寒風瑟瑟，留下了一臉懵逼的我們。那時，我們一批人站了大概30分鐘，最後實在受不了，其中一個電話問我們的學生頭，我們才知道，還有一批豬仔（那時我們叫進廠的勞動力的調侃說話）沒到，還要等等，最後才能安排一起進廠辦手續。

我們又等了30分鐘左右，才等來另一批豬仔。但是坑爹的是，中間介紹的人還沒來。介紹我們的學生頭原來隻是這個中間人底下的小代理，我們這一批人有很多個學生頭。這都是在閑聊時我從我們這批人了解到，大概一個豬仔，學生頭能掙取400到500的傭金，具體看你招的人多不多而定。

又等了30分鐘後，中間人才珊珊來遲。提着個大牛皮包，笑嘻嘻地叫我們集合，點名，最後帶我們走進對面的紙皮廠。那是一個慘，我記得那時是從四點多一直站到快六點，天都黑了，我們很多人冷得臉都凍僵了。

我們一批人最後在工廠飯堂集合，工廠負責人逐個确定了人數，其中還有一批是工廠社會招的，被要求明天早上做體檢，50一位。由于我們是大學生工，不知什麼原因，我們這一批就免了體檢。

工廠負責人确定好人後，就帶我們進去飯堂吃飯。那時，工人們下班了，所以一時間很擠。因為我們是第一次來，所以廠房那邊給我們提供了一次性的飯盒，其他的工人就必須自帶飯盒了。飯堂後面是洗碗洗手的地方，旁邊有個很長的木架，工人的飯盒就放在上面。

飯堂的飯主要有大白饅頭，發黃的大白菜混小豬雜，黃瓜拌菜和一些魚肉（據說是老闆自己養的），還有一些自制辣椒醬，需要的還需要再排隊等飯堂另一個的人打給你，旁邊還有一大桶海帶湯，很淡很淡。那饅頭吃了都有種想吐，很幹巴不過扛餓，沒有一口湯，我覺得啃不下去。

吃完飯後，介紹人就帶我們去住宿的地方。那是一個靠近門口的地方，站在窗戶看，就能看見大馬路。介紹人叫我們随機找空的位置睡就行，說完他就走了。媽的，真不負責。由于我們這一批來的晚，所以很多睡的地方都被人挑完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要麼房間裡窗戶破了，或者門把壞了鎖不了的，或者床位是破的。

我當時最先是跟一批社會人住一起的，跟我一起的還有我同校的一個學生。裡面有很重的煙位，他們的床位也很亂，有的用報紙卷起來就是枕頭，床褥也是随便用毛皮大衣充當就了事。有的更是用報紙粘起來就是草席了。廁所更是髒的一塌糊塗，味道很沖，不明液體粘了多處，我實在受不了，第二天我就搬走去了另一處睡，那是我隔壁大學的，他們房間雖然破，但是勝在他們都是來自同一個學校的，所以相處也比較融洽，他們那也剩下一張破床沒人睡，所以我跟他們商量了一下最後就睡在他們那個房間。

跟我在同一個廠區的是隔壁學校的幾個人，也是他們叫我去他們宿舍睡的。我們那時的工作主要是把紙皮擺好，幾百個一批，最後讓工廠發到海外去。我記得那時的工價是10元一個鐘，由于不是計量的，所以我們有時也經常偷懶，跑去蹲廁所玩手機。負責我們的是一個40-50歲的大叔，他啥事也不幹，平時就是在那個辦公桌裡坐的，玩着他那平闆，也不太說我們，就是坐着那看視頻，有時還有些奇怪聲音。（後來我才了解到，我們工廠對面那個手機店有服務，給張内存卡再給幾塊錢，就能給好多g那些影片。）

一般我們是早上8點開始上班，晚上下午8點左右下班，不過具體看工廠那邊趕不趕，趕的話必須加班，加班也是10元一個鐘。中間休息一個小時，也就是12點到下午一點。時間很緊，所以一般吃完飯就沒多少休息時間了，所以有時我會經常在工廠那邊的綠化帶傻坐曬陽光浴到上班。

還有點不如意的就是，宿舍是沒熱水的。據那些老工廠人說是壞了，還沒來得及修，所以如果想洗熱水澡的話，必須要自己到走廊盡頭去打熱水，不過有時效性，好像晚上9點多就停了。所以有時對需要加班的我來說，就隻能湊合着洗個冷水澡過了，那是真的冷。大冬天，要不是我身體還可以，估計得病倒。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另一件小事。我記得那天，工廠要發一批貨上車，由于實在找不到老員工了，所以臨時叫幾個人去裝車區上貨。那是一個很長的闆車，上面擺滿了紙皮，起碼幾百噸應該有。那時叫我們的是老闆娘，她就站在後面吆喝指揮着我們。由于那時我比較壯，所以老闆娘就叫我跟另一個人先打個樣給其他人看，一會上，一會下，後來我們同片區的幾個人都笑我倆，聽話得真像條狗。

寒假工結束的最後一天是下午，離過年隻有幾天。那天，我充滿期待得準備領工資，但是工廠跟我們的代理人争執起來，後面我們才知道，是我們的代理人要克扣我們的體檢費50，工廠那邊不同意，所以他們就一直在哪裡掰扯。最後鬧到我們都知道了，所以我們當時都很生氣，說，要告他。工廠那邊可能也是覺得我們大學生打工不容易，所以一直扣着我們的工資，說沒談攏的話是不會給錢給我們代理的，以後也不會找他合作，最後代理才退步發工資給我們。

後來，大二的時候，我才聽我同學說，你知道你那個學生頭嗎？我說，記得，那天殺的。同學說，在你們打工的時候，他在家吃雞腿呢?我也是從他QQ空間看到的。我...心中一千隻馬路過，而且還是草做的。

感想，進廠體驗一回就夠了。不是走投無路打死也不要進。這種勞動力的工資最廉價，還不被當人看待，還是要多讀書，用腦力掙錢，起碼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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