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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斯是蟋蟀麼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7-06 22: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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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斯是蟋蟀麼(您到底是蝈蝈還是蝗蟲)1

我相信昨天的題目對于大部分詩詞愛好者來說應該是一道送分題——答案就是C。即使不知道C選項是啥,肯定也知道A和B選項都是說的同一種小蟲蟲——蟋蟀,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蛐蛐”。在第五季詩詞大會中,蟋蟀頗受點評老師青睐,還被郦波老師鑒定為最早的秋天代言人。#中國詩詞大會第五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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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吐槽“塑料友誼”的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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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今天的話說,這首詩讀起來有點“喪”——作者先寫了深秋夜裡蕭瑟的景象,随後怨念昔日好友紛紛抛棄自己遠走高飛,最後連天上的星星都看不順眼了——南箕星長得像簸箕,北鬥星星長得像個鬥,可是有啥用呢?牽牛星也不能牽牛啊。唉,再好的友情也不像石頭那麼堅固,世态炎涼,要虛名有啥用啊?這麼看來,這似乎是一首吐槽“塑料友誼”的詩。作為一個“社會人”,我對全詩最後一句“良無盤石固,虛名複何益?”感觸頗深。生活中我們總是無法避免地被“社交”擠占寶貴的私人時間。觥籌交錯間免不了一番商業互吹,讓你的生活顯得車水馬龍花團錦簇,虛與逢迎之間,人人都是一副“幸甚至哉”的模樣,時間久了,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真的高興抑或隻是裝出一副高興地樣子。當歡宴散去,夜色漸涼,又有誰能慰你一懷愁緒?也許人真正成熟的标志,并不是呼朋喚友,而是學會獨處。

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走家入戶傳遞秋天的訊息

選項B大家都非常熟悉,我們的小蛐蛐又以“蟋蟀”的名号在詩經七月裡露臉了。這句詩寫出了蟋蟀與人類的親密關系。其實蟋蟀算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入戶昆蟲”了。我的家裡就經常能聽到小蟋蟀吱吱吱的叫聲。城中不知物候變遷,全靠這小小的音樂家為我傳來秋天的訊息。作為一種直翅目昆蟲,小蛐蛐的顔值可比遭人嫌棄的“蜚蠊目”(說白了就是蟑螂)高多了——首先兩條大長腿,一眼看上去氣質就是不一樣。在這裡放一張圖,希望對小蛐蛐手下留情,别當成蟑螂順手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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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斯:我與蝗蟲劃清界線的幾千年

下面我們重點聊聊C選項的主角——“螽斯”。“螽斯”二字長得非常“脫離群衆”,它讀作“zhong si”(第一聲)。現在螽斯科是直翅目昆蟲中的一個科,這一科中最具代表性的生物就是“蝈蝈”。蝈蝈也是昆蟲中的“歌唱家”,雄性蝈蝈靠翅膀摩擦發出具有獨特金屬感的鳴聲,而雌性蝈蝈則帶聽器,專門捕捉雄蝈蝈“愛的召喚”。蝈蝈的鳴聲可比蟋蟀響多了。對與蝈蝈的殺傷力,我至今記憶猶新——有一年,一位長輩給我買了四隻蝈蝈,那整個夏天,家裡都回蕩着它們直擊靈魂的歌聲。被鬧騰了一個夏天的我,至今不敢再将這個物種請進家們……大約因為嗓門兒大,從明朝開始,螽斯便有了“聒聒”的俗名,漸漸地演變為今天的“蝈蝈”。由于《詩經·周南·螽斯》給螽斯賦予“宜子”的美好寓意,故宮之中,通往後宮的街門就以“螽斯”命名,借了詩經中螽斯形象子孫興旺的美好寓意,祈盼皇室多子多孫,帝祚永延。小蝈蝈就這樣在封建帝國的宏偉宮殿裡擁有了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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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篇文章寫到這兒就結束了,可是,一位微博網友發來的截圖(在這裡實名感謝網友“@五音十二律_宮商角徵羽”),讓我和熊隽意識到一個問題——現行的詩經注釋中,有的認為螽斯是蝈蝈,有的認為螽斯是蝗蟲,甚至還有資料認為螽斯是紡織娘,我們直接将現代人認為的“螽斯”對應先秦人民詩中的螽斯,這樣真的靠譜嗎?于是我趕緊翻閱資料,竟然推翻了自己的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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螽斯是蟋蟀麼(您到底是蝈蝈還是蝗蟲)7

螽斯是蟋蟀麼(您到底是蝈蝈還是蝗蟲)8

C選項中的“螽斯”就是我們現代意義上的蝈蝈嗎?從我查閱過的資料來看,此螽斯到底是不是蝈蝈目前還有一定的争議。由于咱們的先秦祖先對昆蟲有點“臉盲”,他們管蝗蟲、蝈蝈都叫“螽斯”。那C選項中的“螽斯”到底是誰呢?我們要從詩句中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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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大概的意思是說蝈蝈家族繁盛、子孫興旺、家庭和睦。也正是因為這首詩,讓螽斯有了“宜子”的美好寓意。現代的注解中,人們普遍認為“诜诜”說的形容其衆繁多,“薨薨”則多被認為是拟聲詞,模拟昆蟲齊飛的聲音(還真形象呢),“揖揖”說的是昆蟲聚集的樣子。可是從蝈蝈的生活習性來看,它食性比較雜,一般獨居生活,很少成群出現,它怎麼給人們留下“诜诜”、“揖揖”的印象呢?如果“薨薨”是一個拟聲詞,那麼“薨薨”的聲音也與蝈蝈的鳴聲相差太遠了。如果從字面意思來解讀,詩句的描述很難與蝈蝈聯系起來,倒更像是蝗災期間萬蟲齊飛的場景。但是詩經真的會歌頌一種農業害蟲嗎?這還真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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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蝗蟲

蝗蟲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蚱蜢”,直翅目蝗科昆蟲。在一般情況下,蝗蟲是一種膽小、獨居的昆蟲,據說隻有在觸碰蝗蟲後腿某個位置時,它們才會喜歡群聚。到底是什麼刺激使蝗蟲改變了獨居屬性,群聚為禍,至今科學家還在探究。作為一個傳統農業國,蝗災可以說是貫穿中國農業史的噩夢——有學者統計,秦漢蝗災平均8.8年一次,兩宋為3.5年,元代為1.6年,明、清兩代均為2.8年,我國受災範圍、受災程度堪稱世界之最(資料來源:鄧雲特《中國救荒史》)。即使在科技飛速進步的今天,蝗災仍然是農業的噩夢,就在我寫篇文章的同時,東非國家正遭受着蝗災的侵襲, 2月10日,聯合國糧農組織正式發出公告,呼籲各國加大援助受蝗蟲威脅的國家。這些蝗蟲破壞力空前,多地出現糧食短缺,面粉面包價格飛漲,巴基斯坦和非洲多國已宣布進入緊急狀态。(心疼我“巴鐵”,自己遭受蝗災侵襲,還為我們捐助了這麼多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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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災侵襲農田的場景

在農業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人們面對蝗災依然充滿深深的無力感,回溯千年時光,當先秦人民面對群蟲齊飛、遮天蔽日的場景時,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态呢?束手無策之餘,對蝗蟲強大的生命力産生敬畏的情緒也是有可能的。我私以為這種敬畏與人類将老虎、獅子、熊等大型食肉動物視為神明是一樣的。直到現在,中國的北方仍然有蝗神信仰的存在。綜上,我的觀點更傾向于“螽斯”是指蝗蟲的說法。

需要說明的是,大約從明清至今,螽斯就是蝈蝈的說法被逐漸确定下來。故宮 中“螽斯門”命名的時候,人們心目中的“螽斯”早就和害蟲蝗蟲劃清了界線——我想帝王不會喜歡用一種農業害蟲暗指自己的子孫後代吧。到了今天,生物學界對螽斯科與蝗科的劃分也是非常明确的。穿越千年,我們的小蝈蝈終于完成了與蝗蟲的分割。

由于目前我暫時沒辦法去圖書館,所以隻能引用網絡資料,但是未來我還會繼續找資料佐證我的觀點。寫到這兒也許有人要問了,這麼糾結螽斯到底是蝈蝈還是蝗蟲真的有必要嗎?思考這樣的問題有用嗎?試想,這首詩中的“诜诜”、“薨薨”、“繩繩”等等疊詞到底是什麼意思,至今學界還有很多不同的說法。由于後世人們普遍認為螽斯是蝈蝈,在普羅大衆的印象中,蝈蝈明顯比蝗蟲讨喜多了,所以人們一直認為這首詩寄托着子孫繁盛、家族興旺的祝福。如果确定螽斯是蝗蟲,那麼這首詩的語境可能完全不同——它有沒有可能是一次蝗災的記錄呢?它有沒有可能是百姓的祝詞,祈禱蝗蟲趕緊離開呢?基于這樣的可能性,我認為考證螽斯的具體指向是很有必要的。

很多詩詞愛好者跟我交流時,都說自己對詩中的動植物意象一般不會特意考證。可我認為,讀詩詞時忽略具體動植物意象是很不可取的。誠如螽斯的問題,把詩詞中提到的物種具象化,對于準确理解詩詞的語義是非常有幫助的。在這裡我不得不提一句著名的“李約瑟難題”——“盡管中國古代對人類科技發展做出了很多重要貢獻,但為什麼科學和工業革命沒有在近代的中國發生?"對于這個難題原因,我的解讀是,中國古代的知識分子為了通過科舉考試跻身封建統治階層,将過多的精力放在文史方面研究,缺乏對于自然科學的關注。誠如大文豪蘇轼在《石鐘山記》中所說“士大夫終不肯以小舟夜泊絕壁之下,故莫能知;而漁工水師雖知而不能言。”正是因為古代的大部分文人都在集中精力做看上去“有用”的研究,緻力于“學而優則仕”的仕途軌迹,真正對後世有用的科學技術領域無人問津,這才引發了“李約瑟難題”的出現。試想,如果瓦特覺得研究水蒸氣沒有用,如果牛頓覺得研究蘋果為什麼落地沒有用,我們今天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呢?

新時代,中國雄厚的科研實力終于在世界占領一席之地,我們真的應該感謝那些每天都在做着“無用”研究的科研工作者,也許他們一輩子都無法讓自己的研究成果見諸人們視野、改變人們的生活,甚至無法改善自己的生活際遇。可正是他們默默付出,推動了科技的進步,為後世“有用”的科技成果奠定了基礎。從今天開始,讓我們對世界保持一種好奇,不要讓“有用、無用”禁锢了我們探索世界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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