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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嬌女超旺夫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13 17: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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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嬌女超旺夫(農家傻妻超旺夫)1

農家嬌女超旺夫

“咚”的一聲,褚香菱感覺屁股被摔成了八瓣,沒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兩條胳膊、兩條腿就又被人拽起來拉扯着。

拉扯個沒完沒了,一個老婆子聲音透着不耐煩道:“兩個大男人扯不過瘸子和婆娘,窩囊廢!!”

話音落下,褚香菱的頭發被薅起來,拖行了好幾步遠。

“松手!!”褚香菱往回薅自己的頭發,頭皮被扯得麻酥酥的,屁股被磨得火辣辣的,好看的杏子眼,死死瞪着老太婆。

褚氏吓得大叫一聲“娘啊”松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突然起死回生的孫女,如看鬼魅。

扯着香菱的其他人也都松了手,一個年青婦人撲到身旁,一個勁兒的哭。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年輕,因為腿腳不靈便,晚到了一步。

婦人激動的拉着褚香菱的手道:“好閨女,你總算醒過來了……”

一陣模糊的記憶湧入腦海,褚香菱發現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與她同名的傻女身上。

眼前與她說話的,是傻子的娘親江氏,身側的小年輕,是傻子的哥哥褚夏,應該還有一個四歲的妹妹,不知道哪裡去了。

江氏疼惜的摸着香菱的手背,眼裡泛着淚花道:“醒了就好,娘馬上給你找郎中。”

“找郎中?小賤人被人搞大了肚子,你想讓全村人都知道戳脊梁骨?老娘可丢不起那個人!!”

褚氏對呆愣的幾個人喊道:“都是死人嗎?還不快趁着天黑把小賤人扔了!”

褚氏鐵了心要扔掉孫女香菱,死了扔,活着也扔;懷孕了扔,不懷孕也要扔,怪隻怪二房都是賠錢貨,先是出個傻孫女,然後摔出來個瘸孫子,家裡的存糧不多,能甩一個甩一個。

江氏“撲通”一聲跪在了褚氏面前,苦苦哀求道:“娘,在高粱地那回,張仁沒得着手,香菱肚子大了肯定不是懷孕,也許是、也許是吃得多、撐着了......”

傻子遲鈍,吃飯不知道飽餓,以前存糧多的時候經常吃脹肚,江氏想到了這個借口,卻忘了,去年是災年,今年還沒到秋收,哪家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哪有東西能讓人吃撐着的。

褚氏翻了一記白眼諷刺道:“吃飽了撐着了?你以為我跟小傻子一樣好糊弄?張仁那次是沒得手,但保不齊還有李仁、王仁、劉仁就得手了,說不定還好幾個男人呢,這種破鞋頭子老褚家不能留......”

香菱氣得火大,“蹭”的一下想坐起來,結果肚子大窩得難受,又跌回到炕上,這一用力,“撲”的沒忍住放了一個屁,熏得褚氏一夥人急忙跑到院子裡。

這回江氏腦子轉的快,反手把門落了拴,把褚家人關在了外面。

香菱揉着脹成球的肚子,知道自己必須得看郎中,否則剛穿越過來就又要嗝屁了。

可眼下的形勢是,二房人單力薄,沖破重圍找郎中不可能;指望着褚家發善心找郎中更不可能。

褚氏好臉面,不想讓外人知道她們欺負孤兒寡母,自己要想活命,就得把這件事捅出去,讓褚氏有忌諱,能脫離褚家就更好了。

褚香菱摸了摸火辣辣的屁股和頭皮,疼得直抽氣,嘴裡忍不住嘀咕着:“死老虔婆,姑奶奶早晚還回去!!!”

褚夏驚得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卻忍住沒有吭聲。

江氏沒聽清女兒說什麼,問道:“香菱,你說啥?”

褚香菱心裡一驚,自己忘了,原主是個傻子,突然不傻了江氏一定會懷疑,與其等她懷疑,不如自己先找一個借口給她,隻要江氏認為合理就行了。

香菱微笑道:“娘,我夢着爹了,他對我說,我傻是因為七竅有一竅沒通,他幫我通好了;我大肚子不是因為懷孕,是實病,他治不了,得找郎中。”

“啊?你爹給你治好了傻病?”江氏怔住,沒想到女兒因禍得福不傻了,老天爺總算開眼了。

江氏“撲咚”跪在地上,沖着南方連磕了三個響頭,嘴裡碎碎念了半天。

磕完頭,江氏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褚香菱急切問道:“娘,你幹啥去?”

江氏一臉喜色道:“我去找你奶說道說道啊!告訴她你爹托夢治好了你的傻病,還說你肚子大不是懷孕,你奶就能給你找郎中看病了。”

香菱沒料到江氏這樣單純,一臉憂色道:“娘,我奶要是知道我不傻了,說不定會說我中邪了,找道士給我點了天燈。”

江氏頓時愣住了,覺得女兒說的不是吓唬人的話,那兩房的人,心都狼着呢。

丈夫明明是替全家服兵役死的,可兒子摔斷腿,女兒生病了,這幫狼崽子們不僅不給請郎中,還淨說咬眼皮的話,往女兒身上潑髒水,追根溯源都是窮鬧的。

知道女兒不傻了,就算不給點天燈,也會賣到窯子裡。

江氏下定決心,女兒不傻的事得瞞着。

院裡,褚氏惡毒的看着西廂房生氣。一向膽小怕事的江氏竟敢忤逆她,這比打她的臉還接受。

老太婆把大房和三房聚在一起,吩咐道:“沖進去抓人的時候,用破布堵住小賤人的嘴,扔到山裡後,用石頭砸暈了再回來,過後跟村人說小傻子自己走丢了。”

褚氏說話聲音并不大,奇怪的是褚香菱竟聽得清清楚楚,氣得把褚氏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手忙腳亂要下地。

因為躺得時間太久、長時候沒吃東西、肚子又疼着,褚香菱身子虛晃了兩下。

江氏扶住香菱,擔心道:“肚子又疼了?”

香菱按着難受的肚子,臉陰得吓人:“她們要進來抓我了。”

褚夏抱來了盛水的大破陶罐,給香菱倒了一碗。

這是兄妹的默契,晚上餓肚子睡不着時,兄妹幾個就會喝水充饑。

褚香菱喝了水,補充了些體力,在屋裡巡視了一圈,發現炕上放着一隻針線笸籮,裡面除了有破布塊兒和針線,還有一根錐子和一枚打火石,褚香菱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咚咚”,砸門聲響起,褚氏在外面壓抑着聲音罵道:“江大蘭,開門!你若不開門,你和你兒子,就跟小傻子一起滾出這個家!!!”

江氏以背抵住門闆,為了女兒的性命,今天她就算是死也不準備開門了。

“下三爛的賤婆娘,老娘進去就撕爛了你的皮!”褚氏氣得歇斯底裡,改砸門為踹門,這樣下去,用不了一會兒就會闖進來了。

褚夏過去幫忙,與劉氏一同擋住門闆。

香菱将大陶罐子裡的水,全都澆在了身上,用打火石點燃了被子,披在身上。

門“咣”的被踹開,力量很大,撞得江氏眉骨破裂,流了一臉的血,暈過去了。

褚夏要攔截,被大伯褚時運,用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打在了後腦勺兒上,也暈過去了。

褚家人要沖進屋裡,一團大火球從屋裡飛了出來,吓得褚家人忙退到院中。

“大火球”沖散褚家人,飛到柴火垛上,就着風勢,迅速燒起,火星飛竄。

農家的柴禾垛堆在外面,上面沒有遮擋,遇到起風天,就會一家失火、全村遭殃,所以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一家失火,全村來救。

村人紛紛沖進院子,用水桶木盆擡水滅火。

褚氏氣得直咬牙,眼睛在院子裡尋摸着,想在村人前逮住小傻子。

一個黑黢黢的瘦小身影從柴火垛裡爬出來,爬到褚氏跟前,一把抱住褚氏的大腿放聲痛哭:“奶,不要燒死香菱!不要燒死香菱!唔唔唔......”

褚氏伸手薅香菱的頭發,銀光一閃,納鞋底的錐子紮在了褚氏的小腿肚子上,疼得褚氏“嗷”一聲,本能的擡腳,把香菱踹出去老遠。

摔落的褚香菱哭得更加凄慘了,村民們紛紛聚攏過來。

江氏和褚夏也被香菱凄厲的哭叫聲驚醒了,一個臉上流着血,一個後腦勺兒流着血就出來了。

江氏疼惜的抱着女兒,一臉悲憤的對褚氏道:“娘,就算是看在死去的時才面上,你也不能要了香菱的命啊!!”

村民們嘩然!

褚家失火,原來不是天災,而是褚氏人為縱火!目的是燒死傻孫女!兒媳婦和二孫子褚夏阻攔,都被打暈了!

大家自行腦補了事情經過,看着褚氏的眼神極其不善,賣兒賣女尚且被人戳脊梁骨,何況是下手謀害親人!

褚氏忙揮手道:“我沒要燒她,是小傻子自己燒自己!!”

一個老婆子忍不住道:“老褚婆子,火的事可以抵賴,剛才那一腳可抵賴不了,有哪個當奶的往死裡踹親孫女?!”

另一個老婆子接茬兒道:“孫女早晚是外姓人,可褚夏是親孫子啊,後腦勺兒淌了那麼多血,可别像香菱一樣變成傻子。”

褚氏知道形勢對自己極其不利,忙轉了話頭兒道:“不怪我!我是、是為了褚家村的名聲着想,小傻子不檢點懷孕了!”

衆人這才注意到了褚香菱的肚子,交頭接耳,紛紛議論香菱懷孕的可能性。

因為褚香菱有過被人劫高梁地的事情,村人更傾向于傻姑娘懷孕了,已經開始猜測是村裡哪個衣冠禽獸幹的。

這樣議論下去,沒影的事兒都被砸實了。

江氏激動的對鄉親們大聲道:“各位叔叔嬸子,香菱到現在還沒來例事呢,怎麼可能懷孕?找個郎中驗一驗,不僅能洗清香菱的名聲,對咱褚家村都有利。”

一向懦弱的江氏,竟敢與婆婆針鋒相對,句句叨着理,像極了那些對簿公堂的訟師,神氣着呢。

也有眼尖的村人看見香菱小聲兒在江氏耳邊說話,因為是傻子,誰也沒往别處想,以為是傻子跟娘親撒嬌。

風向又轉回到了江氏這邊。

褚氏暗叫不妙,也轉換了戰術,抹了把沒有眼淚的眼眶,悲凄道:“我是香菱的親奶,怎麼可能往孫女身上扣屎盆子?對我老婆子有啥好處?春哥兒可正托人議親呢!咱是過來人,一瞅香菱就懷孕了,要是找郎中,遇到嘴大舌長的往外傳咋辦........”

“那就找個不嘴大舌長的郎中,這事不弄明白,我這裡正的位子坐着也不踏實。”

褚裡正臉色不好看的進了院子。

褚裡正的小兒子馬上要成親了,今天請親家公商議成親的事兒,正吃得高興,村人就來送信兒了。

褚裡正感覺自己這個臉,算是丢到外村去了,恨不得把褚氏剁了喂狗才解恨。

“不能找郎中!我們家沒錢給診金!”褚氏頑抗到底。

褚裡正一個眼刀飛過來,冷嗖嗖道:“褚氏,你不讓找郎中,難道江氏說的是真的,香菱根本沒懷孕,你為了省口糧想棄養了她?”

褚裡正一向謙和,與褚氏是沒出五服的親戚,平時管褚氏叫“嬸子”,今天改口叫“褚氏”,可見氣得太狠了。

褚氏不敢吭氣了,裡正官小、權力大,繳稅、納糧、開路引全他一個人說的算。

裡正一定要找郎中,褚氏一點兒也不害怕,她是十成十确信小傻子懷了孕的。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周郎中請到了,一個灰白胡須、臉色肅然的老頭兒。

為表公正,褚裡正讓周郎中在院子中間,當着全村人的面給褚香菱号脈。

号完脈,周郎中對褚氏極為不滿道:“你是咋當奶的?自己孫女還是個處子呢,咋看出來懷孕的?”

褚氏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那她肚子是咋回事?”

周郎中歎了口氣道:“長期吃麻-果子,中毒了。算她命大,自己把毒解了七八成,沒死成。我帶了瀉金方,熬好喝下就行了。”

“吃麻-果子中毒?”全村人都沒想到是這個診斷。

麻-果子有毒,大人小孩兒都知道,也都不吃,所以大家夥一時忘了中毒後的症狀,香菱肚子大了也沒人聯想到麻-果子。

褚氏一聽,立即先發置人,對江氏罵道:“你這個當娘的,是怎麼看香菱的,怎麼讓她誤吃麻-果子?”

江氏被罵得有些發懵道:“麻-果子山上才有,香菱最近一年天天在家,咋能吃着麻-果子啊?”

一個村人對褚裡正道:“褚家有麻-果子,就藏在柴火垛裡,被李二救火時踢翻了,不少人都看見了......”

村人都看向褚氏,因為火燒孫女在先,大家都先入為主的認為是褚氏給投的毒,投毒就不僅僅是家事,而是縣太爺管的公事了。

“不是我,真不是我!一定是小傻子自己吃的麻-果子!”

聽到“麻-果子”,窩在江氏懷裡的香菱一咧嘴,傻笑道:“麻-果子,麻-果子,大哥、三哥、四哥,換窩窩、吃肉肉......”

傻子雖傻,但話也最真,大概意思是大房和三房的三個堂哥騙她吃下麻-果子。

“胡說!”大堂哥褚春懊惱道:“我隻要過她幾個窩頭,從沒讓她吃過麻-果子!!”

江氏震驚道:“香菱一天就一個窩頭的口糧,你拿走了,她吃什麼?”

褚春回唇反饑:“是她自願的,求我給她大骨頭,用二十個窩頭換。肯定是老三、老四騙她用麻-果子換窩頭。”

江氏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起了轉轉。

大房的褚香秀嫁了個屠夫,經常剔下來不少豬骨頭,大房經常可以開小竈,喝大骨頭湯。

褚夏摔斷腿後,江氏聽說吃大骨頭補骨頭,便厚着臉皮管劉氏要,劉氏不但不給,還對劉氏好一番挖苦。

當時香菱就在旁邊,估計是想要大骨頭,讓哥哥的腿快點兒好。

“大哥,你别亂攀咬人!我沒騙窩頭,更沒騙小傻子吃麻-果子。”三房的褚冬對褚春發火了。

實際上,他就是真正騙香菱吃麻-果子的人,原因和褚氏一樣,看小傻子白占口糧不順眼。

即使他不承認麻-果子的事,村民也斷定了一個事實,大房和三房的三個堂兄,都曾騙過傻姑娘的口糧。

村人目光鄙夷的看着褚家三個半大小子,最大的褚春十九歲,最小的褚冬也十三歲了,都到了議親的年紀,竟然為了一口吃食害堂妹!誰家有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香菱接收了原主的回憶,自然知道兇手是誰。

火燒柴火垛時,也是她故意把裝麻-果子子的籃子露出來的。

褚香菱卻不想把褚冬指認出來,讓褚家三個未婚男青年,都擔上一個謀害妹妹的嫌疑,她就不信哪家的女兒會願意嫁過來。

牽涉到三個大孫子的名聲,諸氏尴尬的打圓場道:“幾個臭小子和堂妹開玩笑過火了,關起門來打一頓就行了,大家夥都散了吧......”

香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可不想這麼虎頭蛇頭的收場,附在江氏耳邊低聲道:“娘,我不想死,咱分出去過吧。”

聽了女兒的話,江氏像是有了主心骨,“撲通”一聲跪在了褚裡正面前,聲淚俱下道:“裡正,今日這事你也看見了,求您給做個主,讓我們二房分出去單過吧。”

褚裡正一臉為難道:“不是我不給你做主,而是你們娘三個,傻的傻,小的小,褚夏的腿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利索,分出去後咋頂門立戶啊?”

江氏态度絕然道:“餓死總比被毒死強,您若不給做主,我隻能去縣衙告狀。”

褚裡正和褚氏的臉色都變了。

褚氏擔心的是她的錢。

縣衙的門風是,隻要有人告,他們就敢收監,不給夠白花花的銀子休想出大牢。

褚裡正擔心的是他的風評。村子裡出了謀害親妹的男人,和出了個不檢點的女人,影響其實是一樣的。

褚裡正雖然不滿江氏的威脅,但同樣也明白,江氏是無奈之舉,二房分出去,或許日子不好過;但留下來,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褚裡正沉着臉對身旁的小年輕道:“把褚老太公找來吧。”

褚老太公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兒,眼花耳朵背,請過來不過是個擺設,拿大主意的還是褚裡正。

在褚裡正的調停下,二房分得的是現在住的西廂房,山地三畝,褚氏以二房出贍養費為由扣下一畝,雜糧面半袋,碗三隻,木盆兩個,水桶一個,土陶罐子一個,筷子三雙,油、鹽各小半壇。

老宅隻有一口鍋,二房沒分到大鐵鍋。刀有兩把,褚氏也沒給,說是婆婆送刀給兒媳婦,有一刀兩斷的意思,兆頭不好,實際上,就是不想給。

讓褚氏支付周郎中二百文錢藥錢,褚氏當起了鐵公雞,打死也不吐口了。

為了二百文錢分不成家,實在不值得,香菱向江氏使了個眼色,同意了。

村民離開後,江氏歉意的對周郎中道:“多謝周郎中救命之恩,隻是家裡這情況您也瞧見了,這藥錢能不能緩幾天?我明天去娘家張羅一些......”

周郎中看了眼裂了牆縫兒的破土房,歎了口氣道:“醫者父母心,老夫總不能為了二百文錢,讓你們睡露天地吧!這樣吧,老夫正在試釀松針酒,需要很多松針,一文錢一斤,你樂意不?”

褚家村位于山腳,連綿的大山望不到邊際,松樹林子很多。

松針不缺,卻很少有人願意去撸。

撸松針紮手刺臉,半簍子才一文錢,隻有嘴饞的半大小子才願意采一些換零嘴吃,大人看不上這麼點兒錢。

家裡都欠債了,還有什麼可挑的?江氏忙不疊的點頭答應:“成,明天就去-撸松針。”

送走了周郎中,一家三口終于坐在了炕上,屁股剛挨上炕沿,褚夏“唉呀”一聲叫喚,吓了江氏和香菱一跳,以為老宅又作什麼妖呢。

褚夏沖到一對箱子前,打開其中一個,從裡面抱出來四歲的妹妹褚香蓮。

小家夥一動不動,褚夏探了探呼吸,發現小家夥隻是太困睡着了,這才舒了一口氣,把小家夥平放在炕上,枕上枕頭,蓋上夾被。

江氏怕打鬥中誤傷香蓮,便把她藏在衣箱裡,用破布團塞了耳朵,哄騙她說捉迷藏。

這一鬧騰就到了半夜,竟然把小家夥給忘了。

江氏檢查了下箱子,發現箱子因為年頭長,後面裂開了長長的裂口,剛好通風,小香蓮這才沒有被憋着。

江氏雙手合十碎碎念道:“謝天謝地,蓮蓮要是再出事,我就沒臉見你爹了。”

香菱的肚子突然一陣“咕噜噜”響,江氏忙說道:“香菱,你餓了吧?周郎中吩咐,用了瀉金方,要隔宿才能吃東西。”

香菱哪裡是餓了,她是憋的,轉身就往外跑,伴随着“撲撲”屁響,沖進了茅房。

周郎中的“瀉金方”果然很好用,進了茅房就開始一瀉千裡,等再回屋時,肚子明顯扁了一大圈。

進了屋,褚夏的腦袋上己經纏了一圈破布條,應該是江氏檢查了傷并包好了,江氏的臉也洗淨了血迹,當時看着血淋淋的挺吓人,實際上隻是眉骨被撞破了個小口子,傷并不太重。

江氏把香菱按在炕上,褚夏會意,出了房門。

江氏将香菱的髒衣裳脫下來,邊用濕毛巾擦被煙熏得黑黢黢的身子,邊檢查傷口。

看着黑黢黢的,裡面并沒有燒傷燙傷,最重的傷是屁股上的擦傷,無數的螞蚱口子,雖然疼,但絕對死不了人,明天結痂就好了。

江氏歎了口氣道:“真是可惜了。”

褚香菱安慰江氏道:“娘,我皮糙肉厚,不礙事。”

江氏“嗯”了一聲道:“我知道,我是說褲子破的洞太大了,不太好補。”

“......”香菱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假娘親,關心褲子比她的傷多。

江氏自然關心褲子。

農家孩子經常磕磕碰碰,小傷不斷,大傷偶爾發生,這都司空見慣了。

倒是衣裳不行,沒有替換的。

江氏補好了褲子,向香菱展示成果。

看着褲股蛋子上兩坨明顯的圓補丁,香菱窘了個大紅臉,自我催眠道:我是傻子,這樣穿才符合人設。

香菱把稍髒的中褲又穿回去了,她總不能隻穿着亵褲面對褚夏一個大小夥子吧?

江氏把髒得不像話的外衣都用水洗淨擰幹,喊了聲“夏哥兒”,褚夏推門進屋,自然的接過濕衣裳,手裡隐約拿着一隻木钗。

江氏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改口說道:

“晾了衣裳就睡覺吧。”

再回到屋,褚夏将兩隻破箱子并排放在地上,擺成一張臨時的床,褚夏就睡在上面,沒有褥子和被子,隻蓋了一件父親褚時才生前穿過的棉襖。

江氏與兩個女兒,一起蓋那張破夾被,本來還有一張厚被,被香菱一把火燒了。

第二天一早,香菱又跑了趟茅房,感覺肚子基本好利索了,己經有了饑餓的感覺。

想找江氏要些吃的,發現江氏悶悶不樂的從夥房方向回來,端着一隻大木盆子,裡面放着的,是一團生面團。

“娘,怎麼了,沒做成飯?”

“你大娘說夥房占着呢。”

“是分家不讓用了吧?”褚香菱一語道破。

江氏如鹌鹑似的縮着脖子,沒精打彩道:“你大娘說的對,分家了,是應該分得清楚些,廚房在東廂房,歸老宅。”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香菱忍不住嘀咕着。

昨天分家時,在褚裡正面前,褚氏答應的好好的,在二房買鍋搭竈之前,可以用老宅的廚房,現在卻反悔了。

褚香菱看了一眼茅房方向,笑得賊兮兮的:“娘,廚房在東廂房,歸老宅,柴禾垛和茅房在西廂房,是不是歸咱家?以後老宅是不是不能燒柴,是不是隻能吃不能拉了?”

江氏被傻閨女的話給逗笑了,撫着傻閨女的頭笑道:“柴禾垛剩下的都是燒得半黑的柴禾,燒不好還冒煙,他們愛燒就燒吧;若是上茅房,你也千萬别攔着啊,那幾個狼崽子手黑着呢。”

褚香菱從江氏手裡接過面盆,笑道:“娘,我知道了!我都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咱今天早晨用陶罐子做疙瘩湯吧?”

江氏點了點頭,回屋去取裝水用的大陶罐兒。

出來時,香菱搭好了一個簡易木竈,裡面堆了木柴,點着火,陶罐兒剛好架在上面。

江氏要接手,香菱又吩咐道:“娘,你不是說今天要去-撸松針嗎?那東西可紮手了,你多找幾塊破布用來纏手吧!”

江氏又被支回屋裡,再出來時,生面團已經變成了面疙瘩湯,飄散着油星子香味。

江氏佯怒道:“你個敗家子兒!用了不少油和鹽吧?”

香菱傻笑着不搭話,讓江氏把陶罐子端進屋。

看着東廂房的方向,香菱嘴角上揚,舀了半瓢水,“刺啦”一聲澆在了火碳堆裡,一陣嗆鼻的黑煙竄起,借着風勢,直灌東廂房的窗戶。

香菱一閃身,如泥鳅般的回了屋,拴上房門,坐在炕上,雙手捂住耳朵。

“你個殺千刀的賤人、賠錢貨、下三爛,在院裡燒什麼柴禾?嗆死人了!!”劉氏沖出了東廂房,叉着腰就開罵。

褚夏和褚香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舉起雙手,罩住了耳朵,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見二房根本沒動靜,劉氏氣惱的招呼兒子,把剩下的柴禾全都搬到了老宅那面,二房沒柴可用了。

罵聲淡下去了,三人放下捂耳朵的手,端起疙瘩湯,吸溜吸溜的喝起來。

因為香菱大病初愈,江氏和的面很足,一家幾口都難得吃得這樣好、這樣飽。

“姐姐,你咋腦子好使了?還會做飯了?比娘做的可好吃多了。”

“噓......”香菱手指放在唇邊輕噓一聲:“小點聲兒,别讓咱娘聽見,該不樂意了。”

江氏翻了記白眼:“我聽着呢......”

小香蓮用手掌捂住嘴,含糊不清道:“娘做的飯好吃,大姐做的飯也好吃,蓮蓮都愛吃......”

褚夏也難得笑彎了眉眼,江氏看見了,陰郁的心終于透進了一絲陽光。

娘幾個快吃完飯時,窗戶外面突然跑過去一道人影兒,直沖茅房方向。

“卡”、“咣”、“啊”、“嘔”......

接連好幾個駭人的聲音,香蓮想跑出去看發生了什麼事,被香菱一把薅着脖領子扯回來,抑制不住笑意道:“好奇殺死貓,乖乖吃飯。”

“郝奇為什麼殺死貓?他跟貓有仇嗎?”小香蓮的好奇心被激起。

“不是一個叫郝奇的人殺死了貓,而是一隻貓好奇湯裡是什麼,結果掉進湯裡燙死了,這件事告訴我們,人要忍住好奇心,否則會害了自己。”

“可是,那是咱家茅房,萬一是進賊了呢?”

“賊去茅房偷什麼?偷黃金嗎?”

“沒有黃金,有大黃屎......”

姐倆經過一番很玄幻的問答後,就看見褚冬從茅房裡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一身的黃色,淌着“湯水”,彌漫着臭氣。

感覺一陣作嘔,小姐妹兩個對視一眼,随即笑做一團,就連一向謹小慎微的江氏也笑彎了眉眼,眼角形成了好看的魚尾紋。

收拾完碗筷,江氏要親自去-撸松針,被香菱攔下了。

“娘,我和大哥去,大哥砍柴,我撸松針,你去求說得上話的村人,明天幫咱家把牆和竈砌上,和老宅這麼混住着早晚還得打起來。”

香菱不怕打架,怕的是打不過人家。

江氏把破布條遞給了女兒,算是認同女兒,給褚夏背上簍子,不忘唠叨道:“夏哥兒,香菱上山的時候少,你看好她;别往山裡走,挑矮松樹撸,千萬别爬高......”

兄妹二人背着簍子,出了院,向山腳方向走去。

因為褚夏的腿有傷,兄妹兩走得并不快。

到了上山的岔路口,與兩個下山的小年輕來了個碰對碰。

矮粗胖的小年輕“噗哧”一聲樂了,圍着褚夏轉了一圈陰陽怪氣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夏哥兒啊!腿摔了一個月了吧?還沒好?小翠呢,沒陪你一起砍柴?”

瘦高個尴尬的扯了扯矮粗胖的手,低聲道:“石頭,别再說了,夏哥兒夠難受的了......”

褚夏的臉陰得吓人,扯着香菱的袖子走上了那條偏一些的山道。

香菱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矮粗胖,矮粗胖回瞪着香菱道:“小傻子!”

“呸......”一口口水精準的啐在了矮粗胖的臉上,矮粗胖伸手抹臉,抹下一攤吐沫星子,恨聲道:“小傻子,你吐我!!看我不打你!!!”

胖子說得挺狠,卻原地踏步,并沒有真追上來,看着兄妹倆個走遠了。

瘦高個歎了口氣道:“石頭,夏哥兒已經這樣了,小翠也跟别人定親了,都是好兄弟,何必呢?”

“喜旺,小翠要嫁的什麼人你不知道嗎?我恨夏哥兒不争氣,沒把小翠留住......”石頭紅着眼跑回了村。

看着褚夏陰沉的臉,香菱不敢吭氣,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越往裡走樹林越茂密。

突然,一陣“嘶嘶”聲傳進了香菱的耳朵,香菱停下了腳步,緊張的抓住了褚夏的胳膊。

褚夏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為了躲開那兩個人,走到了獵人上山的偏路,而不是村民打柴挖野菜走的山路,還好進來的并不深,退出去來得及。

褚夏要拉着香菱往回走,反被香菱拉到一棵大樹後面,機警的看着二人方才站着的地方。

一條胳膊粗的綠蛇從草叢中滑出來,慢悠悠的遊走了。

褚夏被香菱搞得神經緊張,看到不過是一條沒有毒的青蛇,松了一口氣,想起了香菱剛才的表現,驚奇道:“草坷那麼深,你咋知道有蛇呢?”

香菱毫不隐瞞道:“我剛才聽見蛇吐釁子的聲音了。

“啊?”褚夏有些懵逼。

香菱解釋道:“我醒來後,鼻子、耳朵、眼睛都比過去靈一些,也許是我傻了十多年,老天爺給我補償了。”

“還有這好事兒?”褚夏很驚奇,指着樹林道:“那你再聽聽。”

香菱并沒有聽,而是直接指着蛇滑過的草叢笑道:“那裡......”

兄妹二人跑過去,扒開草叢,裡面竟然有一窩野雞蛋。

褚夏即欣喜,又有些發愣道:“雞蛋也能聽出來聲音?”

香菱撿起來一隻破碎的新鮮蛋殼道:“這是剛才那條蛇吃剩下的雞蛋殼,我聞着雞蛋味兒了。”

“你呀你呀,真是長了個吃心眼兒。”褚夏彎腰,把雞蛋小心撿起來,眉眼含笑的交給妹妹。

香菱捧着雞蛋,笑得見牙不見眼,開心的數着:“一個、兩個......六個,晚上能吃雞蛋糕喽......”

“你還會數數?”褚夏狐疑的看着妹妹,傻病可以治好,但這數數是怎麼會的?

香菱笑道:“小時候你教過我數手指頭,你忘了?因為咬手指甲你還打我屁股來着!我很記仇的!“

香菱苦着臉,似不堪回首的揉着屁股,突然想起屁股上的兩個圓補丁,又有些悲催了。

這确實是小時候發生過的事兒,這就是他的嫡親的妹子啊,看來,自己才是傻子。

兄妹二人退回到山路的岔路口,發現胖石頭不見了,瘦高個還在,看樣子像是在等褚夏回來。

褚夏不理他,牽着妹妹的手要繞過去。

香菱做了一個啐口水的動作,吓得瘦高個用手擋臉,緊張道:“夏哥兒,你别生石頭的氣,他是因為小翠訂親了心情不好,發發火,過兩天就好了。”

“訂親了?這樣快?”褚夏眼神裡透着失望,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是壞蛋蛋、臭蛋蛋。”這個瘦高個一句話又敗壞了褚夏的心情,香菱這個氣啊,擡腳狠狠踩了瘦高個腳背一下,扯着褚夏就走。

瘦高個疼得直跳腳,仍舊厚着臉皮跟了上來。

香菱瞪圓了眼睛,瘦高個把嘴抿成了一條縫,含糊不清道:“我不說話,幫你們幹活兒。”

香菱一個好臉色都欠奉,卻沒有再趕他走。

分家了,家裡要重新砌牆、搭竈,烘竈是個很費柴禾的事兒,而家裡偏偏沒柴禾了,大哥腿腳慢,有人義務幹活,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你保證不說話?”香菱瞪圓了好看的杏子眼,有些呆萌。

“我保證不說話。”瘦高個點頭答應。

“你說話了,說了‘保證不說話’!”香菱撅起了嘴巴。

瘦高個兒不敢再說話,心裡覺得很委屈,自己怎麼聽起傻子的命令了?

三人重新到了村民經常砍柴挖野菜的地方,旁邊就是一片矮松樹林。

松樹雖矮,卻沒着手的地方,香菱爬上去很費勁。

瘦高個兒彎下腰,示意香菱踩着他肩膀上去,被褚夏在屁股上踢了一腳道:“劉喜旺,别不要臉!我妹子十三歲了,你離遠點兒!”

“小時候我還抱過......”劉喜旺忍不住反駁,被褚夏狠狠踩了腳面,疼得呲牙裂嘴,心想這兄妹兩個咋都犯踩人腳背的毛病呢?

好在,一直不理他的夏哥兒跟他說話了,劉喜旺笑得牙花子冒着光,像極了被皇帝召幸的妃子。

褚夏彎下腰,讓香菱踩着他的肩膀,爬上一個三角杈,穩穩的坐在上面。

褚夏仍舊不放心叮囑道:“千萬别亂動,小心摔下來,撸完這棵枝桠喊我。”

香菱尴尬的看向樹下,樹杈距離地面,隻有一個半香菱高,摔下來,頂多屁股疼一下而矣。

劉喜旺和褚夏去旁邊砍柴了。

香菱把兩隻手纏了破布條,開始撸松針,手能伸到的地方撸完了,便站在枝桠上撸,嫌棄布裙礙事,随手又把裙子撩起掖到了褲子裡。

三個八九歲的淘小子追跑着玩,擡頭看見了樹上坐着香菱,笑着拍手樂:“傻子上樹啦,傻子變猴子了!”

“看,傻子露屁股了!羞羞臉皮厚......”其中一個小子看見了香菱中褲後打的兩個圓補丁,獻寶似的指給另兩個小孩兒看。

香菱忙将裙子放下來,自我安慰着,這些是小屁孩兒,跟他們一般見識自己就是小屁孩兒了,就當是王八念經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她想消停,這三個淘小子不消停,把香菱放在地上的簍子故意踢翻了,滾出了六枚雞蛋。

這下子可樂壞了三個小子,一人抓着兩雞蛋就跑。

頭可斷,血可流,雞蛋不能丢!!

香菱搭着樹杈就跳了下來,撒丫子開追三個淘小子。

三個淘小子呢,貓戲老鼠似的戲弄着香菱,邊跑邊揮舞着手裡的雞蛋。

香菱立即改變戰術,無論三個孩子怎樣戲弄,她隻抓那個領頭的淘小子,快準狠的抓住了臭小子的衣裳,“嘶拉”一聲扯壞了衣裳,淘小子把衣裳裡的兩隻雞蛋扔得遠遠,磕了個稀碎。

香菱這個心疼,騎在臭小子身上就是一頓胖揍,淘小子哇的一聲開嚎。

動靜吸引了附近打柴的村民,褚夏和劉喜旺來了,三個小子的父親也過來了。

褚夏忙扯起香菱,拍打着身上的塵土。

兩個被追的淘小子惡人先告狀道:“爹,傻子欺負我們!!她、她搶我們螞蚱!”

兩個漢子全都沉下了臉,誰家的孩子誰家心疼,被人欺負了,肯定心情不好,心裡琢磨着回村讓自家婆娘找江氏算賬。

被揍小孩兒的父親看見是褚夏和香菱,尴尬的扶起兒子,大家以為他要安慰兒子的時候,他上去就卷了兒子一腳,怒罵道:“欺負人家,還腆臉抹眼淚薅子?給老子憋回去!!!”

哭得小花貓似的臭小子立即閉了嘴,不敢吭氣了。

這是什麼情況?香菱都有些懵了。

看另外兩個父親的表情,心知這兩人沒打什麼好主意,香菱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就開嚎,指着兩個小子罵道:“還我蛋蛋,還我蛋蛋!”

妹妹怎麼又裝起傻子了?

十三歲的大姑娘哭得比七歲被打的孩子還凄慘。

褚夏尴尬的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不好意思的對踢兒子的漢子道:“長林叔,是香菱撿了六個雞蛋,估計被幾個孩子搶了,哄一會兒就沒事兒了,你先看看,小山身上的傷重不重?”

香菱不滿的瞪着褚夏,蹭的一聲站起來道:“有事兒,有事兒,還我蛋蛋。”

傻姑娘直接沖向兩個淘小子,兩個淘小子吓得往父親身後躲。

大家夥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都說七八歲讨狗嫌,這三個孩子正是氣人的時候,看到人家傻子撿了雞蛋,想搶走解饞。

兩個父親知道誤會了香菱,臉上有些發熱,把兒子從身後扯了出來,在後腦勺兒上怼了一巴掌,怒嗔道:“還不趕緊拿出來!!”

兩個淘小子磨蹭着不想掏,香菱跑上前,從一個淘小子的袖子裡直接搶出兩個雞蛋。

另一個淘小子主動伸過來袖子,一副随便搜的樣子。

香菱暗罵小無賴,毫不客氣的扯開小男娃的褲腰帶,手指指着褲子裡面道:“在裡面,還我蛋蛋。”

淘小子瞬間紅了臉,從褲裆裡掏出兩枚雞蛋扔到香菱手裡,拎着褲腰帶就跑了。

有了這麼一出鬧劇,大家瞬間地忘了剛才的不快,一陣哈哈大笑。

香菱把手伸到小山面前,理直氣壯道:“還有你,還我蛋蛋。”

小山跑到遠處,捧着被摔地上的混着泥土的一攤蛋黃道:“還你!”

葛長林又給兒子卷了一腳,怒道:“混蛋玩扔,雞蛋多金貴啊,你說打碎就打碎了?”

葛長林彎下腰,五大三粗的身材盡量窩着與香菱平視,歉意道:“香菱,雞蛋已經打碎了,長林叔撿到了再還給你,你原諒他好不好?”

“不好。”香菱扁着嘴,沉吟片刻道:“四哥跟我搶茅房,你幫我砌牆,我就原諒他了。”

“啊?”葛長林尴尬的看着圍觀的人,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褚夏紅着臉道:“香菱,别胡鬧!”

香菱扁着嘴又要哭,葛長林讨饒似的擺手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不僅我去,我們三個都去!算是給香菱賠禮了!”

另兩個漢子有些發怔,沒想到葛長林不僅搭上了自己,還把他倆一起給賣了。

事情已經解決了,衆人手裡都有活,各自散開了。

褚夏看着得意洋洋的妹妹,欲言又止,歎了口氣與劉喜旺砍柴去了。

劉喜旺攬着褚夏的肩膀安慰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沒人會再提的,再說,長林叔又不是自己去,不是還帶着貴子叔和賀叔嗎?”

香菱直覺這裡面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兒,但又不知道什麼事,隻能暫且按下疑慮。

對這個名叫“長林叔”的漢子,倒是有了幾分好感,唯一不足的是,他家的兒子叫小山的,簡直太淘了,就是欠揍。

農家一般是兩頓飯,直到日頭西斜,兩兄妹才往山下走。

劉喜旺和褚夏各擔了兩擔木柴,香菱背了滿滿一大簍子松針,看着挺多,墊墊份量,隻有五六斤的樣子。

快到家的時候,遇到了兩個婦人,其中一個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用拳頭捶腿。

看着兩大一小,捶腿婦人的臉上露出憐憫來:“香菱這麼快就好利索了?不好好在家養着,咋還上山呢?”

褚夏回了一個笑容:“三嬸,香菱好利索了,非要跟我上山。昨個兒多虧了三叔給做主,我家才能分家單過,等三柱哥成親的時候,我娘一定備上禮到場。”

香菱這才明白,眼前這個坐着的婦人,是褚裡正的媳婦,姓羅。

若沒有褚裡正主持公道,這個家還真難分。

香菱從懷裡掏出一顆雞蛋,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遞到裡正媳婦面前,甜甜笑道:“嬸嬸,給你蛋蛋吃,我撿的!别人我誰也不給!”

羅氏被香菱的小動作逗樂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對身邊的大兒媳婦笑道:“看着沒有,小香菱還知道給長輩讓吃的呢!多懂事個孩子,誰再要再扔了香菱,我老婆子第一個不幹!”

香菱把臉湊近了,眼睛幾乎對上了婦人的眼睛,驚奇道:“嬸嬸,你也不老啊,怎麼成了老婆子?我奶一臉褶子才叫老婆子呢......”

羅氏被逗得前仰後合,用手指頭壓了壓笑出來的魚尾紋,從懷裡掏出一顆饴糖,塞到香菱手心裡道:“瞧這孩子小嘴兒甜的,我要是不給點兒零嘴兒都說不過去。”

香菱沒有推辭,太推辭了就太不符合她傻子的人設了。

看着香菱小狗護食似的攥着糖不撒手,褚夏讪笑道:“嬸子,這可、這可太不好意思了,我給您擔擔柴過去吧。”

羅氏擺了擺手,站起了身子,又捶了捶腿道:“你家剛頂門立戶,我可不能占這便宜,我得走了,三柱成親的事兒還不少呢。”

褚夏看着羅氏不大靈便的腿問道:“嬸子,你的腿還疼啊?”

羅氏歎了口氣道:“多少年了,天不好就更嚴重,都習慣了。”

羅氏被兒媳婦扶着往家走了。走的老遠香菱還聽見她跟兒媳婦小聲兒叨咕着:“寡婦頂門立戶不容易啊,大柱媳婦,你以後可千萬别和那些媳婦子們一起扯老婆舌說她閑話啊”。

人心善與惡,但聽背後言。

羅氏背後也沒有貶損江氏,說明心眼兒還不錯,比褚氏那樣的惡奶奶不知強了多少倍,褚裡正家人丁興旺,家境殷實,與羅氏的為人處世關系很大。

回到家,江氏從屋裡出來,看見幫擔了一大擔柴回來的劉喜旺,忙招呼道:“喜旺,你咋還幫上忙了?累壞了吧,快進屋吃完飯再回家吧。”

劉喜旺如猴子般的竄出了院子:“嬸子,我娘給我留飯了,我回家吃。”

現在每家每戶的口糧都緊張,都按定量吃,劉喜旺明白,他要是留下來,江氏母子幾個就得吃不飽,小夥子放下柴禾撒丫子就跑了。

兄妹兩個進了屋,香菱像小偷似的關了門窗,變戲法似的從手心兒裡變出饴糖,沒等小香蓮看清是什麼,就直剝了紙塞進了小家夥的嘴裡。

小香蓮嘗到了甜味,像吃奶的孩子似的吮着糖,糖化沒了,還不忘用舌頭舔幹淨嘴角。

香菱從懷中掏出雞蛋,并排擺在炕上,獻寶似的對小香蓮道:“蓮蓮,你看還有啥?”

“雞蛋?”小香蓮眼裡冒着星光,抓起其中一枚雞蛋,誇張的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很滿足的樣子。

“想吃不?”香菱寵溺的把小不點兒抱在懷裡,柔聲道:“姐現在就給你蒸雞蛋糕!”

小香蓮的笑容還沒綻放,便收了回去,如鹌鹑似的窩着脖子,嘟着小嘴巴掌道:“不吃。”

剛四歲的小孩兒竟然有這麼強的定力?

香菱不解問道:“為什麼?”

小香蓮嘟着嘴道:“四哥會搶走的。”

現在的時間也就是下午三點多鐘,小家夥是擔心在院子裡蒸雞蛋糕,被褚冬看見了搶走。

香菱跳下炕,趿拉着鞋道:“那就想個讓他們搶不走的辦法。”

香菱出了房門,伸手抱起屋檐下的木柴,愕然發現,褚夏明明砍的是四捆柴,現在隻剩下了三捆。

看向老宅方向,廚房大開,劉氏正高興的往竈裡添木柴,嘴裡哼着歡快的歌兒。

即使用大拇腳趾想也知道,柴是她順走的。

香菱努力壓下怒氣,自我安慰着:隻有狗咬人,哪有人咬回狗的?明天把牆砌起來就好了。

香菱平複了心情,抱起了半捆柴禾進了屋,全都填進了炕洞子裡。

江氏嗔責道:“現在還沒到大冷的時候,你咋還燒炕呢?”

現在是夏末,白天暖和,但早晚會涼,農家為了省柴禾,便不再燒火了。

香菱但笑不語,專心的燒着木頭。

褚夏瞬間明白了香菱的意思,妹妹這是想在屋裡把雞蛋燒熟了,吃進肚子裡就不會被人搶走了。

褚夏不贊成道:“雞蛋味兒太香了,被老宅聞到了又得犯口舌,不如先藏起來,等壘好牆和竈咱再吃。”

炭火好了,香菱把雞蛋埋在炭火裡道:“老宅的人,不僅有副狗鼻子,還有一對狗耳朵,山上的事兒他們很快就會知道的!”

褚夏默認了香菱的話,山上的事兒好多人都看到了,褚家村一共就二百多戶人家,消息傳的快,老宅很快就能得着信兒,厚着臉皮來要雞蛋也說不定。

小香蓮看見大哥不阻攔了,小臉笑成了花,小小的身子,像蟲子似的捅下炕,與香菱并排蹲在炕洞前,不錯眼珠的盯着那一堆碳火,下意識的還咽了下口水。

香菱即心酸又好笑,刮了下妹妹的小鼻尖道:“沒吃過燒雞蛋吧?”

“嗯,看四哥吃過,可香呢。”

“姐姐可厲害了,以後不僅還會撿到雞蛋,還會撿到野雞,讓全家吃肉肉!”香菱自我吹噓道。

一個敢說,一個就敢答。

小香蓮一臉崇拜的拍着手道:“姐姐好厲害!!”

褚夏在一旁卻憂心道:“香菱,以後别再像今天這樣了,幸虧你打的是小山,長林叔讓着咱,貴子叔和賀叔與長林叔又交好,礙于面子也不好說什麼。遇到别人家,說不定會上門來鬧。”

香菱不高興道:“理在咱這兒,為啥不争?誰敢來鬧,我拿大笤帚呼死他!”

反正村民們都認定自己是傻子,香菱決定放飛自我了。

江氏聽了兄妹二人的對話,狐疑問道:“你們說誰打誰了?”

褚夏給了香菱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香菱不以為然道:“是長林叔、貴子叔和賀叔家的仨淘小子搶了我雞蛋,我把小山騎在身上揍哭了,七八歲的男娃子,比小姑娘還不扛揍,我看就是欠揍......”

江氏順手抄起掃炕用的小笤帚疙瘩,照着香菱的後背就打了一下,嗔責道:“我看你才欠揍!你多大、他多大?你還揍他?”

香菱蹲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擡臉對江氏道:“娘,你是我娘,不是他娘。是他先罵我傻子、搶我雞蛋的,我若不厲害點兒,以後他們會變本加厲欺負我。”

江氏手裡的笤帚疙瘩打不下來了。

就因為自己抱着不反抗的軟弱思想,才會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香菱,險些讓老宅害了香菱的性命,或許香菱是對的。

突然的寂靜,氣氛有些尴尬。

“撲”的一聲響傳來,褚夏和香蓮、江氏三個人先是一愣,随即本能的一個動作----用手捂住鼻子,眼睛齊刷刷看向蹲在竈前的香菱。

太特麼傷自尊了!!!

香菱臉一紅,如炸了毛的貓兒站起來,惱怒的指着炕洞兒,對江氏嗔怪道:“娘,他們兩個這樣,怎麼你也這樣?懷疑誰呢?不是我放的屁!是雞蛋被燒破了!”

又是“撲撲”兩聲傳來,大家聽清了是炕洞子方向,不是香菱,江氏、褚夏和小香蓮三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毫不忌諱的哈哈大笑起來。

香菱臉脹得通紅,江氏怕女兒臉皮薄不好意思,先收住笑意,蹲下身子,把炭灰裡的雞蛋扒拉出來,在地上滾了幾滾滾涼了,扒了雞蛋皮。

去了皮的雞蛋,香氣更濃了,連香菱聞着都忍不住直流口水。

江氏把雞蛋給了褚夏一個,給了小香蓮一個,給了香菱兩個道:“香菱肚子裡虧空得厲害,多補一個。别急,就着窩頭吃。”

江氏将放在炕頭的一隻木盆端來過,打開蓋子,拿出四個雜面窩頭,一人發了一個。

窩頭不大,隻有掌心大小。

香菱明白,自己家以後也要像老宅一樣定量吃口糧了,否則,那半袋子雜糧面支持不了幾天時間。

香菱把手裡的雞蛋遞給了江氏一個,笑道:“娘,我好利索了,吃一個解解饞就行了,你吃一個吧。”

江氏把雞蛋又推給了香蓮道:“蓮蓮長身體呢,蓮蓮吃。”

小香蓮把雞蛋又推給了褚夏:“大哥養腿呢,大哥吃。”

褚夏又把雞蛋推給了江氏道:“一人一個,娘吃,我們就吃,娘不吃,我們就不吃了。”

江氏無奈,在三個兒女的注視下,先把雞蛋給吃了,香氣溢滿了口腔。

外面的院門“咣”的一聲響,褚冬踹開了門,在院子裡扯着嗓門大聲喊道:“娘,娘,你快出來,傻子撿到雞蛋了!你快搶過來!!!”

三兄妹聽見了,下意識的同時擡手,把屬于自己的雞蛋塞進了嘴裡,鼓着腮咀嚼着,像三隻大青蛙。

此時的王氏正在廚房裡忙活着,今天晚飯輪到她來做了。

王氏好吃懶坐,做活兒也磨叽,等做好飯估計得黑天了。

聽見兒子的喊聲,王氏一改懶慢性子,從夥房裡立馬跑出來,急吼吼問道:“你說啥?啥雞蛋?”

随即就沒了動靜,就連香菱耳朵好使也聽不見了,應該是娘兩個回屋說話去了。

很快,王氏來到二房門前,“咚咚”敲了兩下門急道:“二嫂,你快開門,娘身子不得勁兒......”

要是王氏态度蠻橫,江氏自然不用理她,但王氏是有“正事兒”----褚氏這個婆婆病了,當兒媳婦的江氏不聞不問就不對了。

江氏隻好打開房門。

王氏一把推開江氏進了屋,像狗似的嗅了嗅,眼睛落在了地上的雞蛋殼上,臉子馬上就撂下來了:“二嫂,你可真是孝順,婆婆病了,兒媳關起門來吃獨食兒!把剩下的雞蛋拿出來!”

王氏倒是個聰明的,知道以褚冬的名義要不出口,幹脆以褚氏生病的名義強要了。

江氏面色讪然,别提多尴尬了。

若是雞蛋還剩下,她自然得給,可眼下的情況是,自己的那顆蛋,被孩子們逼着她吃了。

三個孩子的,因為護食,在聽到褚冬的動靜時全都塞嘴裡吃完了,連牙縫兒裡都沒剩下殘渣渣,拿什麼給?

褚氏半天沒吃着晚飯,正頭底火很大,從正房裡出來進廚房,發現王氏不在,雜糧面裡倒了水,混成了白色面湯子,連面團都沒揉呢。

褚氏這個氣啊,三個媳婦最能幹的是江氏,結果分家出去了,剩下這兩個,一個比一個偷奸耍滑,看着就生氣。

褚氏站在院子中間,破口大罵道:“王美香!!你死到哪兒去了?!懶得屁股上跳大蛆不擦,做個飯磨磨叽叽的......”

老太婆生龍活虎的,哪裡像生病的樣子?

香菱眼珠一轉,将炕上的窗戶推開,探出腦袋,沖着褚氏哭嚎道:“奶奶,你可不能死啊,你可要好好活着!”

“小鼈犢子,你咒誰死呢?”褚氏如被點的炮杖,當時火就着了,抄起笤帚就奔着香菱來了。

香菱吓得帶着哭腔道:“不是我說的,是我三嬸說你快不行了!”

褚氏曆來以搓磨兒媳婦為樂,自己這個寡母是家中絕對的權威,聽說是三兒媳婦王美香說的,這下可沖着她肺管子了,破口大罵道:“王美香!你個爛肚腸賊婆娘!跑到二房躲懶去也就算了,還詛咒婆婆不得好死,看老娘不撕攔你的嘴!!!”

王氏吓得變了臉色,再次推開江氏跑出了西廂房。

這一推,害得江氏的胳膊撞在了門框上,生生的疼。

王氏跑到褚氏面前,急忙解釋道:“娘,兒媳婦哪敢咒您啊,是傻子誣賴我.......”

褚氏才不信王氏的辯解,小傻子腦子雖然不清楚,但從來不撒謊。

褚氏伸手在王氏的腰眼兒上狠掐,王氏疼得五觀都擰巴在一起了。

不想看老宅烏七八糟的事情,香菱落下窗戶,發現江氏一臉的憂心忡忡。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江氏被王氏像不倒翁似的推搡了兩次,搞得江氏心情很低落。

隻一會兒,發愣的江氏像突然想通了似的,将箱子打開,從裡面拿出半袋子雜糧面,用葫蘆瓢舀出來面裝在木盆裡。

這可是全家的救命糧,香菱忙扯住江氏的手,詫異道:“娘,你舀面做什麼?”

江氏眉頭緊鎖道:“娘白天走了好幾家,除了你何叔答應來幫忙壘牆,其他人,不是有事就是有活兒,都不願意來幫忙。總這麼受老宅的氣不行,娘尋思着用面換工,趕緊把牆壘起來。”

就是怕江氏求不到人,香菱才對葛長林提出砌牆的要求。

香菱搶過面袋子,笑道:”娘,我給你找了三個勞力,不要工錢不要面,你就擎好吧。”

“還有這事兒?誰啊?”江氏沒想到香菱能找到幫工來。

褚夏臉上閃過一抹憂色道:“娘,是長林叔,賀叔和貴子叔,香菱用兩個雞蛋诓來的。”

“啊?”聽到葛長林的名字,江氏有些呆愣,半天不知道如何反應。

褚夏知道母親在擔心什麼,忙站起身道:“娘,你别擔心,我馬上告訴長林叔,明天不用他們來了。”

“來,幹嘛不來?!咱這叫身正不怕影子歪,現在村裡傳遍了長林叔來幫工,明天突然不讓來了才叫心裡有鬼。”香菱理直氣壯。

江氏沉吟半天道:“算了,來就來吧,這牆快點兒立起來是好事兒,總不能和老宅老這麼混在一個院子過日子。”

江氏奪過來香菱手裡的面袋子,仍舊往外舀着面。

香菱心疼道:“娘,不是不用雜糧面換工了?你咋還舀面?”

江氏瞪了一眼女兒,嗔道:“這麼長的牆,四個人壘也要壘一大整天,幹的都是力氣活,不給工錢,就得供飯,這是規矩。”

“哦,”香菱答應着,感覺江氏舀的不是面,而是她的命。

香菱暗下決心,從明天開始,要要做田鼠,想盡一切辦法囤吃的,再不努力真的要成餓死鬼了。

...

什麼味道?

香菱的鼻子動了動,眉毛皺得緊緊的。

少女搶過來江氏手裡的瓢,用力在面袋子下面舀了舀,竟然從裡面舀出來半瓢麥麸,試着再往裡舀,發現老宅給的半袋子雜糧面,竟摻了一半的麥麸子面。

江氏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了,默默的抹眼淚兒。

麥麸子面雖然也能吃,但不好吃,而且不頂餓,生活稍好些的人家,是把麥麸摻在草料裡喂豬喂雞的。

褚夏的眼睛也紅了,喃喃道:“我奶的心咋這麼狠呢,我可是二房長孫啊......”

在腿瘸之前,褚夏能幹活,聽話,又是二房嫡長孫,褚氏對他算是二房裡唯一看得順眼的。

腿瘸了之後,态度一天不如一天,要多薄涼有多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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