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通報了一起福建混凝土壟斷協議案。涉案七家企業通過成立商砼協會，達成和實施固定或變更混凝土市場價格、分割市場的壟斷協議，合計被反壟斷執法機關處罰1582.9萬元。

行政處罰決定書披露，其中六家涉案企業都曾被法院認定成立“強迫交易罪”。剩餘一家企業因未完全執行協定的價格，招緻了其他六家企業的“制裁”——派人毆打該公司股東。

此外，據南都記者此前報道，今年6月16日，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曾采取公告方式，向其中一家企業送達行政處罰決定書。而在以往壟斷案件中，這一做法較為罕見。

約定“罰款”“鎖機”處罰超額生産企業

從行政處罰決定書披露的細節來看，本案線索最早可能來自2018年9月當地公安機關開展的涉黑調查。2019年5月，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根據市場監管總局授權進行立案調查。

涉案七家公司分别為福建廣夏混凝土有限公司、杭德（建陽）混凝土有限公司、南平市建陽區華盛混凝土有限公司、福建省武夷建達混凝土有限公司、福建武夷瀝青混凝土有限公司、南平市建陽區永固混凝土有限公司、福建省雲信混凝土有限公司。

經查，自2015年5月開始，七家混凝土公司籌備并創建未經合法登記的“建陽區商砼協會”，随後通過《商砼自律小組章程》《會議制度》《會議紀要》《會議記錄》等形式達成壟斷協議。

2016年1月至2018年9月期間，涉案七家公司多次在商砼協會開會，确定市場混凝土市場價格水平和價格變動幅度。2015年12月至2017年11月期間，七家公司多次商定分配各公司的混凝土生産數量、指定各自銷售對象以及對客戶市場進行分割。

在壟斷協議行為實施期間，為确保各公司按約定數量生産，由商砼協會實行調度、稽查等統一管理。根據約定，如有公司超額生産供應，則須繳納“效益款”“份子錢”補償其他公司。七家公司還約定采取“罰款”“鎖機”等措施，對私自接單供料、超分配工地供貨行為予以處罰。

不僅如此，各方商定了履約“保證金”制度，約定分配份額的保證金500萬元，由多家公司共管賬戶以監督履約。

福建省市場監管局認為，涉案七家混凝土公司利用未經合法登記的“建陽區商砼協會”，達成并實施固定或變更混凝土市場價格以及分割市場的違法行為。

一公司未按約定執行被“制裁”，股東遭人毆打

據悉，2021年8月，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舉辦本案聽證會。涉案六家公司曾經提出不少申辯意見，以争取從輕或免于處罰。

當時，六家涉案公司均表示因受到脅迫或為避免惡性競争，才加入商砼協會，主觀上沒有壟斷故意；而且實際經營時都是基于市場供需調價，不存在惡意調價，也沒有造成市場價格虛高。部分公司提到之前已因此承擔過刑事責任，反壟斷執法部門處罰幅度過高，公司目前面臨着經營困難。

此外，福建武夷瀝青混凝土有限公司還提出，執法機關處罰告知時間與違法行為終止時間超過兩年，屬于“不再給予行政處罰”情形。

對此，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一一進行反駁。首先，從調查取得的《會議紀要》《會議記錄》可以證明，涉案公司參與商議壟斷協議行為，并經授權人簽章認可，存在主觀故意。

不僅如此，調查發現商砼協會達成并實施劃分市場、統一提價等壟斷行為，直至當地管委會有關領導介入後，才臨時恢複混凝土供應。但沒過多久，涉案公司又集體實施停供并提價，這與“友好協商”“未惡意調價”申辯意見等存在出入。

此外，相關判決書顯示，法院曾判定部分公司成立“強迫交易罪”，因此受脅迫主張不成立。而受到刑事處罰不屬于《行政處罰法》從輕、減輕或免于處罰界定的情形。

至于行政處罰超時的申辯意見，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認為違法行為持續存在，直至當地公安機關開展涉黑調查才停止，反壟斷執法部門于2019年5月立案調查，不存在兩年未被發現的情形。

需要說明的是，福建省武夷建達混凝土有限公司的情節較為特殊。

行政處罰決定書披露，除這家公司外，其餘六家公司全都被法院認定成立“強迫交易罪”。武夷建達混凝土有限公司大部分時候都按照約定進行交易，但因個别交易中沒有完全執行協議的價格，招緻其他六家的“制裁”——派人毆打該公司股東。

本案合計罰款1582.9萬元，沒有沒收違法所得

在對案件的定性分析上，本案商品系商品混凝土。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指出，受混凝土凝結時間及運輸半徑等商品特性限制，長距離運輸往往會對商品混凝土質量以及成本産生影響，因此商品混凝土交易存在明顯地域性特征。

在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看來，涉案七家公司是具有競争關系的經營者，他們成立未經合法登記的商砼協會，達成和實施固定或變更混凝土市場價格、分割市場的壟斷協議。商砼協會作出的“違法合意”，實質上是涉案七家公司協同一緻的結果。

上述做法破壞了當地商品混凝土市場競争機制，限制、剝奪商品混凝土需求方的選擇，減損當地建築公司合法權益。其中，控制操控市場價格的做法導緻市場資源無法合理配置，有效的市場競争被無效率的壟斷獨占經營所取代；協議分割市場的行為阻礙其他混凝土公司的自由進入以及選擇特定的市場或對象。

因此，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責令涉案七家公司停止違法行為，并處罰款合約1582.9萬，沒有沒收違法所得。因福建省武夷建達混凝土公司的情節特殊，故對其處以上一年度銷售額3%罰款，其他公司的處罰額度為4%。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6月16日，福建省市場監督管理局通過公告送達方式向福建武夷瀝青混凝土公司送達行政處罰決定書。據了解，在以往壟斷案件中，采取公告送達的做法較為罕見。根據相關規定，自公告發布之日起經過六十日，即視為送達。

采寫：南都記者黃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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