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随着俄羅斯與烏克蘭繼續談判，中立國地位成為雙方讨論的焦點之一。

3月16日，俄羅斯代表團團長梅津斯基透露，俄烏談判的議題中包括烏克蘭的中立地位。他稱，烏克蘭提議成為奧地利或者瑞典模式的“中立、非軍事化國家”，但擁有自己的陸軍和海軍。

烏克蘭總統辦公室主任顧問波多利亞克則否認了梅津斯基所說的烏克蘭将采取奧地利或瑞典中立模式，強調烏克蘭将采取的隻有“烏克蘭模式”。

雖然奧地利和瑞典都是沒有加入北約的中立國，但兩國走上中立路線的背景和方式不同。奧地利将中立寫入了憲法，瑞典隻是将中立奉為外交政策。

冷戰結束後，兩國的中立路線都發生了變化。目前奧地利和瑞典都是歐盟成員，也是北約的夥伴國。

奧地利模式

奧地利、瑞典、瑞士、芬蘭和愛爾蘭是歐洲的中立五國。

在國際法中，《海牙第五公約》和《海牙第十三公約》對中立國的義務做出規定。在國際武裝沖突中，中立國不得允許交戰一方使用其領土發動軍事行動或者行使交戰權利；針對海戰的第十三公約還明确，中立國不得向交戰一方提供武器彈藥或者任何戰争物資。

奧地利是把“永久中立”以及“維護永久中立”寫入憲法的國家。該國之所以成為中立國，是二戰後西方與蘇聯陣營對抗博弈的結果。

在二戰開始前，奧地利就被納粹德國完全吞并。二戰期間，對于奧地利到底是納粹德國的受害者還是幫手一直存在争議。二戰後，美國、英國、法國和蘇聯分别占領了奧地利，維也納也被分為四個占領區。

這期間，奧地利依然有自己的政府，但四國有權否決任何新立法。随着冷戰開啟，四國于1947年開始就奧地利的最終地位進行談判，以明确奧地利并非自願加入二戰、之後将恢複為獨立國家。

但随着西方陣營與蘇聯的關系惡化，這場談判一直持續了八年。最終在西德同意加入北約、奧地利向蘇聯保證獨立後會成為中立國家後，四國才在1955年與奧地利政府簽署《奧地利國家條約》同意從奧地利撤軍，恢複奧地利的主權完整。

就在四國士兵全部撤出奧地利後第一天，奧地利議會通過了确定奧地利中立地位的憲法法案。在法案中，奧地利宣布永久中立，承諾今後将采取所有可行手段維護其中立地位。

法案還規定奧地利永遠不得加入任何軍事聯盟，也不得允許其他國家在奧地利領土建立軍事基地。随後，奧地利向所有建交的國家通報了其永久中立地位，也在國際法框架中确定了中立國地位。

确定中立國地位後，奧地利開始推行“積極中立政策”，在争端中充當調停人、為分歧方提供談判場所、成為國際組織東道國。目前美國與伊朗正在進行的重返伊核協議會談的地點正是維也納。

奧地利的軍費開支也是歐盟國家中最低之一。2020年，奧地利的軍費開支僅占GDP的0.6%，排名倒數第二。但奧地利士兵依然和其他國家士兵一樣參加聯合國的維和任務。

在國際軍事沖突上保持中立同時，冷戰後，被北約國家環繞的奧地利也對中立路線進行了調整。

奧地利于1995年加入歐盟，也意味着加入歐盟的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為此，奧地利特意在憲法中加入新條款，确定在歐盟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框架下的行動不違反奧地利的中立地位。

奧地利還成為了北約夥伴國，受邀參加了2019年北約舉行的大規模網絡軍演。但俄烏戰争開始後，奧地利總理内哈默明确奧地利不會改變其中立國地位。

俄烏戰争後的民調顯示，五名奧地利受訪人中就有四人反對奧地利加入北約。

瑞典模式

與奧地利的情況不同，瑞典是出于國家利益考慮，自行走上中立路線。

17世紀，瑞典曾與歐洲多國連年混戰。1808年的芬蘭戰争中，瑞典敗給俄國，原本為瑞典一部分的芬蘭被俄國占領，瑞典丢掉了三分之一的領土。此次戰敗引發國内政變後，瑞典新政府開始尋求中立路線。

從1814年至今，瑞典再未參加過戰争，包括一戰、二戰和冷戰。瑞典的政策被概括為和平時期不參加軍事聯盟，戰争時期保持中立。

但保持中立隻是瑞典延續多年的一項外交政策，各屆瑞典政府認為保持中立能更好确保瑞典的安全。瑞典的中立并沒有寫該國入憲法，也不受任何國際條約限制。

二戰期間，瑞典到底是否保持中立引發過争議。

當時納粹德國計劃攻打蘇聯，要求瑞典允許運輸德軍的火車從挪威經瑞典前往芬蘭。擔憂拒絕将招緻德國入侵，瑞典政府同意了德國的要求。除此之外，瑞典也向納粹德國出口了生産武器所需的鐵礦石和滾珠軸承。

冷戰期間，瑞典與西方陣營在貿易政策上廣泛合作；冷戰後，瑞典大幅調整了中立路線，将外交政策改為軍事不結盟，同時加強與北約合作。與奧地利一樣，瑞典也是歐盟成員國；但在與北約的關系上，瑞典比奧地利更進一步，成為了北約增強夥伴國。

俄烏戰争爆發後，瑞典政府打破不向正在沖突中的交戰方運輸武器的傳統，宣布為烏克蘭提供5000個反坦克火箭筒、大量頭盔護具以及野戰食品。

瑞典還計劃盡快将其國防開支提高到GDP的2%，2%也是北約成員國被要求實現的目标。

近兩個月，瑞典國内支持該國加入北約的呼聲高漲，民調顯示入北約的支持率達到51%。但本月初，瑞典首相安德松明确表示反對，認為瑞典現在申請加入北約将引發歐洲更嚴重動蕩。

安德松稱，對瑞典安全和地區安全最好的路線是瑞典政府保持長期、有持續性、可預測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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