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營養維系生命,這是人生之必須,所以人人都得吃飯,人人都會吃飯,吃是最生活化的動作,因此很多詞彙就從“吃”派生出來并引申使用,表達具體到思維與行為,化抽象為形象,更容易為人所理解所接受。社會上使用的與吃相關的詞彙很是豐富。與吃相聯系,以吃作比喻,具有生活化情趣,鮮明具體生動,尤其在青州城區,民間文化底蘊深厚,更以形象思維方式聯想引申再創造,使那些與吃相關的詞彙更具新意、豐富多彩,說出來也就更加幽默诙諧風趣。
一般通用的,說打工幹活,庸俗點的說法是“掙飯吃”;能受累出力是“吃苦”;情況緊急是“吃緊”;受到驚吓是“吃驚”;力不從心謂之“吃力”;個人利益受損叫做“吃虧”,占了點小便宜是“吃到甜頭”;被訴訟是“吃官司”,事情難以預料是“吃不準”;吃了虧卻難以說出口叫做“吃了個啞巴虧”;做有損于本單位的事,叫“吃裡扒外”,惹下禍端糾纏是非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貪嘴而不顧别人叫做“吃獨食”;異想天開不切合實際謂之“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凡事不能急于求成可喻為“一口吃不成胖子”。 吃須用嘴,包括吞咽嚼吐等吃的動作,甚至吃飯的器具,都可以通過聯想,賦予含義。如吃了虧卻難以說出口,比喻為“打了牙往肚子裡咽”;“咬文嚼字”,拿文和字用嘴去咬去嚼,活脫脫一副書呆子氣;“囫囵吞棗”,棗子不經咬嚼便直接吞咽,滋味難得品評,引申為讀書不求甚解。對于個别人的特殊照顧稱為“開小竈”。 有些用法還賦予了現代的意義。不計功勞繼續進取叫做“不吃老本再立新功”;對于那種不計盈虧、職責不分、分配一緻的工作方式謂之“大鍋飯”;對于上級文件予以徹底了解謂之“吃透精神”,還把握不準就說“吃不準”或者是“沒吃透精神”。這些語彙,使用頻率很高,一般都懂得。 青州是一個市民文化比較興盛的地區。青州人會吃重吃講究吃,關于吃的用詞使用不僅頻率高,而且以形象思維方式聯想引申使用,說起來也就分外诙諧生趣。兩人見面,通常的問候語是“吃飯了麼?”“吃了。噢,你吃了?”相互的關心是從吃飯開始,首先的關注就是吃。某人能吃不能幹,所謂“吃飯打沖鋒,幹活稀打啦松”的“主兒”,通常喻之為“吃貨”或“飯桶”。青州話說是“吃飽囤”,哦,是一個盛飯的好家什。還可以說是“菜和尚”、“菜包子”,吃菜不吃糧,自然無氣力,從事力氣活“稀松一包棗”。更有人聯想到“爛糧食布袋”、“造大糞機器”,這簡直是有點刻薄,青州話說這是“嘴尖舌哙”,耍貧嘴功夫了,形容這種人,就可以說是“嘴尖得拾起谷粒”。一些顧吃不顧穿的“月光族”,青州叫做“吃光腚”;好心惹人嫌,被人愛答不理是“吃沒(讀mu)味”;那種自不量力的過頭行為是“沒飯大口吃”;“吃了上頓沒下頓”,沒計劃性吃過頭了,就是“吃了探頭糧”。得了個不軟不硬的回複,是“吃了個嚓瓜瓤”;熱臉貼上冷屁股,被人頂撞了,這是“吃了個頂門闩”,那就隻好忍氣吞聲“捋捋脖子咽下去”;說是這人很容易滿足好打發,就是“一個甜棗吃不了”;對付行為不端“不吃好糧食”的另類,就需用強硬手段;受了委屈是“吃屈”,能忍能吃屈,不起禍端,正如青州民諺“吃屈的抹蜜,忍耐的高強”了。勸人辦事莫性急,沉住氣慢慢來,如同“心急喝不得熱粘煮”;本來條件較差,還要過分挑揀,那就是“要飯吃還要嫌涼”;一句歇後語“吃了條子拉筐子——現編”戳穿了某人臨時編造的理由或謊言,知道青州山區用荊條編筐的場景,信手拈來以博一笑。 吃的動作有多種多樣,有咬、嚼、啃、咂、嘬、吞、咽等多種形式。青州民間有很多這種話。無中生有、搬弄是非,叫“嚼舌根”;“啃三竿頭”就是啃咬人的脖根,說話辦事直指人的關鍵要害部位;過分巴結,叫“舔腚”,人家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何必你伸出舌頭代手紙,這話損人也太過分了;“如嘬”,揉着肚皮嘬嘬嘴巴是吃得滿意的表象,也是與吃相關的。 “裁縫掉了剪子——光知道吃”,吃所引申出來的詞彙相當豐富。“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一邊往嘴裡填,一邊向鍋裡瞅,一副吃的貪婪相,也是日常行為的貪心樣:吃飽了還是惦記吃“眼饞肚子飽”,也是一副貪心不足相。某些人貪吃以至于“記吃不記打”;貪吃不顧臉面“臉壯吃得胖”,人生目标就是“吃一肚子賺一身”,這些諺語活畫出“吃貨”們的世态相。 不負責任的亂說亂道“一根舌頭不待嘴裡”;說話的巨人行動的矮子被指為“光把嘴”,揶揄的說法是“吧狗子掀門簾——光指着把嘴”。形容受氣難忍卻未發作的精神狀态,是“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隻說不練”是嘴上的功夫。 還有些詞彙是從吃飯引申而來的,譬如“饷”,本意是指給勞動者送飯吃,後來指俸祿。青州民俗,過去夏季雇短工上坡幹活,按例是要送“貼饷”的,因為午飯與晚飯間隔過長,加之天熱,需要補貼粥湯之類一頓飯,這就是“貼饷”。按照“饷”的意思做引申使用,開工資是“關饷”,好工作是“好頭饷”,就是頭等掙錢的差事。不過,随着時代變遷,似這類詞語,已經漸漸在消亡了。 與吃相關的詞彙,在民間有着頑強的生命力,常聽都懂也知道。說“舌頭闆子”就是指流言蜚語,如果越說越真越說越像,這“舌頭闆子壓煞人”呢。吃到最後,什麼也往嘴裡填,叫做“拾搭撐”。進一步聯想與吃所相關的飯具,化入口語使用,足可以得到相當多的俗語。說似乎為一家親的關系即為“一個鍋裡摸勺子”;說處理事情要公道就是“要一碗水端平”;就事論事不能節外生枝就是“打了盆說盆,打了碗說碗”;遇事碼前搶先多管閑事,就說是“滿碟子滿碗”;代人受過謂之“頂耳鍋子”,這耳鍋子就是帶把的沙瓢,現在被鋁制品替代,已不多見了。一些經常入口廣為人所知的食品,化入言語用起來也很有表現力。譬如“粘煮豆腐”便是交代不清楚,辦事不利索;“三核桃倆棗”,這付出也未免有點少;“扯着尾巴燒蔓菁”,這蔓菁蘿蔔般大小但肉質較厚,需要文火慢熥,扯着秧子急着燒,快點吃,這就是過分急躁了。罵人為“雜碎”,即牛羊肉的下水貨;事情糟糕得讓人反胃是“惡心”;讓人産生酸溜溜的感覺是“醋心”,也不是好滋味。 至于吃的過程,食品會刺激口腔,口感産生味覺,基本上是酸甜苦辣鹹五味,刺激強烈是有滋味,感覺不強烈就是沒滋味。青州人引申使用,說這人“有滋味”就是指其言語慎重有度;強調“沒滋味”還得加上輔助語氣詞,說“沒滋搭啦味”,可以表示口感,也可引申比喻語言困乏,言之無物。所産生的,酸甜苦辣鹹,是吃出來的味道。比較常見的如:酸溜溜與甜絲絲,澀榷榷辣齁齁,這些用于口感的詞彙,同樣也可以比拟生活與事物的性狀,似這類組詞語彙太多,不勝枚舉,青州城區更有發揮性的使用方法,在此就不一一列舉了。 (劉珍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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