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典,又叫唇典或者春點,也叫切口,行話,說難聽點就叫黑話。
春典是江湖人行走江湖的一種隐語,據傳最多有四五萬個詞語,能全部掌握的人幾乎沒有,大多數江湖藝人能掌握一千來個詞語就夠用了,也有一些人隻掌握幾百詞也湊合。
根據連闊如先生寫的《江湖叢談》記載,江湖行當分為“風”“馬”“燕”“雀”四大門,還分為“金皮彩挂評團調柳”八個小門,其中相聲行就屬于八小門裡的團,所以有時候相聲管自己行業叫團春。
由此可以看出,春典乃是江湖人共有,非相聲獨有。相聲藝人走江湖賣藝的時候春典是必須要會的,不然的話寸步難行。
1,這就是春典的第一個作用,江湖聯絡。
比如,快闆書創始人李潤傑曾經流浪要飯,在一個橋洞裡碰見個會用數來寶要錢的丐幫,他想入夥,領頭的老乞丐問了幾句春典,他一句也回答不上來,就被丐幫拒之門外還打了一頓。
有反面就有正面,比如馬三立和高少亭去濟南跑碼頭賣藝,在濟南大觀園一時間找不到“穴”,也就是空地,兩人身上一分錢也沒了隻能想辦法“聯穴”,就是和其他賣藝的一起共用場地。
他找到一個天津口音的變戲法的藝人上前便道“辛苦辛苦”。見面道辛苦,必是江湖人。對方也道辛苦。馬三立接上幾句春典:“我二人天津衛団春,近幾日念啃,能否賞個穴。”(我們倆是天津衛說相聲的,這幾天沒錢了餓得慌,能不能幫忙給塊地方賣藝)
對方一聽很痛快就答應了,趕緊把自己的地方讓給了馬三立高少亭,讓他們賺了一下午錢。
其實馬三立這幾句話也不太标準,白話和春典混雜,江湖上管這叫“翻砂。”不過基本上也就夠用了。
2、除了這些江湖人之間辨别身份用途之外,在一些應急場合,春典也有很大用處。
先舉一個正面的,楊少奎舊社會撂地說相聲,說到快斂錢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人群裡有小偷,如果這時候他大喊一聲有賊,一幫觀衆肯定立刻“開閘”(全跑),如果他不說話而讓小偷得逞,等斂錢的時候被偷的人一叫喚錢被偷了,觀衆也會立刻“開閘”(參考《武林外傳》)
所以楊少奎選了一個江湖的辦法,他說着相聲忽然加了一句“榮點,杵門子了。”提醒小偷自己馬上要斂錢了,讓他收手。小偷也屬于江湖人,自然也懂春典,于是立刻撤了。
再舉一個反面的,馬三立大哥馬桂元有一次在棚子裡說相聲,他徒弟馮寶華從外面進來:“師父,外面下雨了。”一句話,觀衆全跑了。把馬桂元壞了:“今兒這錢你自己掏了。”其實馮寶華應該進來說句春典:“擺金(下雨了),撅着點(快點完事)”
這樣馬桂元就知道下雨了趕緊結束相聲趕緊斂錢。
3.相聲行裡也有自己的隐語。
雖然春典是通用的,但相聲行裡有些單獨詞彙。舊社會茶園子演出,水牌上鼓曲是提前寫好曲子名的,相聲隻寫人名不寫段子名,到底說哪個段子都由相聲藝人臨時決定。
相聲藝人上台之後會先觀察一下來的觀衆,年紀大的多還是年紀小的多,再臨時決定說哪個段子,一般由逗哏的決定。逗哏決定了再告訴捧哏,這時候就要用到相聲行獨有的東西了。
比如《黃鶴樓》叫“樓腿子”,《八扇屏》叫“張扇兒”《地理圖》叫“跑梁子”等。捧哏的一聽就明白了。
4,春典在現代的運用
解放後,跑江湖的人逐漸少了直到最後消失,春典的應用機會也就減少了,但在特殊時期還能用得上。
比如原天津曲藝團團長孫福海小時候出去演出,偶然一次拉肚子,團隊裡有個變魔術的老年人拉着他到街上買藥,路遇一個藥攤,魔術師和攤主互道辛苦之後,就讓對方給拿肚子疼藥,還加了一句“要尖的,不要腥的。”(要好藥,不要假藥)對方立刻明白,白送了一包藥,吃了立刻就好。
而現在很多我們常用的詞彙,其實就是春典裡出來的,比如“走穴”,“大腕”,“噱頭”等。
據說孫福海當上天津曲藝團領導的時候,有一次送下鄉小分隊出發,他的臨别贈言隻有12個字:勤走穴,嗨治杵,撅搬山,念戲果。意思就是四句話:多演出,多賺錢,别喝大酒,别沾花惹草。
最後說一個段子,放在這裡比較貼切:
說在天津,有兩個北方曲校的孩子在路上溜達,前頭走過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大妞,其中一個調侃:“合字,你把,色堂果兒嗨閃嗨福”(同行,你看,外國女的胸大屁股翹)。外國大妞回頭微微一笑:“我攥”(我明白)。倆孩子規規矩矩沖老外鞠了一躬“師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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