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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諧音有用嗎

圖文 更新时间:2025-02-03 05:10:20

中文諧音有用嗎?為什麼諧音與中國的傳統及符号象征如此密不可分,而西方就沒有這種現象呢?,今天小編就來說說關于中文諧音有用嗎?下面更多詳細答案一起來看看吧!

中文諧音有用嗎(每種語言都有諧音和歧義)1

中文諧音有用嗎

為什麼諧音與中國的傳統及符号象征如此密不可分,而西方就沒有這種現象呢?

每年春節,全世界有超過十億人加入慶祝的行列,并展開一場微妙的文字遊戲。它很像一組求愛儀式——為了招來好運,人們會用喜慶字樣的剪紙來裝點住宅與門戶。要理“發”的,年前趕緊理完,誰想在新年伊始削去财運,哪怕隻是稍事修剪?年夜飯的菜肴裡通常有魚,因為人們希望“年年有餘”;有的地方還時興吃一種名為發菜的藻類,因為諧音“發财”;或有“橙”,寓意為“成”。

在英語中,巧妙的雙關也被人們津津樂道,諧音也是廣告中常用的招數。但漢語将雙關推到了新的高度——它深植于文化深處,人們堅持說吉祥話、做吉利事,以期招來好運;同時忌諱不吉利的話語和行為,以免倒黴。

由于跟“死”諧音,數字“4”沾染了不好的含義。很多中國人絕不會購買地址或門牌号含“4”的房子。因為分别諧音“餘”和“福”,魚和蝙蝠常常出現在一些視覺設計中。中國的送禮習俗中也充斥着諧音禁忌:蘋果可送,取“平安”之意;但梨不可送,因忌諱“分離”。你要是問一個中國人,為什麼特定的物件、數字會跟吉利與否聯系起來,對方常會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它跟某個字或詞同音。

北京廠甸廟會一景。魚是财富的象征,因為它與“餘”同音。

為什麼諧音與中國的傳統及符号象征如此密不可分,而西方就沒有這種現象呢?

在所有語言中,歧義和諧音都是常有的事,以至于很少進入人們的意識層面。1978年,語言心理學家布魯斯·布裡頓(Bruce Britton)梳理了共計一百萬單詞的英語文本語料庫,并作出保守估計:至少32%的英語單詞是多義詞。在最常用的100個單詞中,多義詞占到93%,有的甚至有30個義項。語言學博客作者傑夫·普勒姆(Geoff Pullum)的一個提問巧妙地捕捉到了這種一詞多義的現象:“支柱、職位、電池端子、軍營、博文、耳釘的釘身、貿易站和郵寄信件,這些詞跟廣告牌、記賬、保釋及指派外交官有何共通之處?你可能要沉思片刻才能反應過來:以上事物都指向同一個英語單詞:“post”。

在英語中,人們對諧音比較随意,很少去澄清意義,哪怕語境允許多種不同的解釋。維克多·費雷拉(Victor Ferreira)做過這樣一項研究:設置視覺場景,其中同時有一根棒球球棒(英語單詞為bat)和一隻飛行的蝙蝠(英語單詞也為bat),然後讓受試者描述其中的物體。在某些條件下,63%的人都隻說是“the bat”了事,而沒有澄清究竟是球棒還是蝙蝠。

“語言酷愛歧義。它們熱烈地追求着歧義。”

但在中文語境下,人們對同音歧義似乎更為敏感。語言心理學家邁克爾·葉(Michael Yip;音)和伊愛玲(Eiling Yee;音)提到這樣一種印象:說中文的人更傾向于澄清潛在的歧義,哪怕根據上下文,其所指已經非常明顯。

伊愛玲舉了個例子:“我的房貸該續簽了,所以約了銀行(英語單詞為bank)——就那金融機構,不是說河岸(英語單詞也為bank)。”這種對同音歧義的敏感若是中文使用者的共性,那麼,它必然也契合諧音在中文中的顯著地位。

語言、思維和文化的聯系是一片開放的研究領域,其中大部分仍有待科學家的探索。不過,就眼下中國文化而言,諧音與“口彩”的互動令人不禁想問:

不同的語言是否會強化不同的主觀體驗?特定文化概念——比如吉利與否——會不會在相應的語言中留下印記?

普勒姆認為,語言絕不會企圖繞過歧義,相反,“語言酷愛歧義。它們熱烈地追求着歧義,就像小狗一樣,在歧義的草地上打着滾。”羅徹斯特大學語言心理學家史蒂夫·皮安塔多西(Steve Piantadosi)對此表示認同。他和同事們論稱,歧義非但不是語言的漏洞,還是一種有用的語言特征。通過重複利用某些最普遍、最順口的發音組合,最終形成豐富的詞彙。沒有歧義,我們就得創造更長的單詞,用以區分不同的意義,或者發明一個龐大的語音集合;在發音和區分不同的語音方面,我們也得更加娴熟才行。

如果說所有語言都青睐歧義,那麼中文對歧義可謂是情有獨鐘。歧義率不太适合在不同語言間進行橫向比較,因為即便在同一種語言之内,不同的字典對字詞的義項數量也存在分歧。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中文的諧音數量着實豐富。

跟其他很多語言一樣,英語語素(最基本的語義單位)通常是多音節的,比如hippopotamus(河馬)、president(總統)、fastidious(挑剔的)。但在粵語和普通話中,語素一般都是單音節的。這些單音節不一定自成一詞,因為大多數中文詞語都由兩個或以上的語素構成,每個語素就是一個字。盡管如此,聽者必須找對每個音節的含義,才能理解整個詞的意思。而且,中文用到的元音和輔音都比英語少得多,這就好比在一塊面積有限的地皮上蓋高樓,有限的語音組合就好比地皮,而那些豐富的詞語含義就隻有層層往上累積了。

語言如何用詞語來捕捉現實,以及反過來,我們繼承的母語詞彙又會如何塑造我們對現實的看法。

由于在粵語和普通話中,不同的意義通常由不同的字來表達,正字法(将口語轉化為書寫形式)便成為追蹤同音異義數量的有效手段。研究人員譚力海和查爾斯·佩爾費蒂(Charles Perfetti)分析了180萬字的中文文本,統計出的4500個字總共隻映射到420個不同的音節——因此,每個字平均有11個與之同音的字。而在佩爾費蒂的英語數據集中,即便隻看單音節的英語單詞——它比多音節單詞更容易出現歧義——平均下來,每個單詞的同音詞也不到一個。

奇妙之處就在于,歧義泛濫并未導緻中文的交流問題——實驗表明,根據上下文排除不相關意義時,中文的效率絲毫不遜于英文,此外,不同的音調也有助于區分意義。但按照中文書寫系統,同音異義的多半不是同一個字,因此,講中文的人很難忽略語言中的歧義。

由于“橙”與“成”同音,春節的裝飾物中常常可以看見柑橘類水果的身影。

同音歧義會讓人糾結寫法,這時,它就會引起人們的注意。雖然你不太會被“post”一詞的義項所困擾,但總有那麼些時候,你會消耗一定的腦力,去辨别究竟是“their”(他們的)、“they’re”(他們是)還是“there”(那裡),以确保拼寫與你想表達的意義相符。想想每碰到一組諧音詞,你都要停下來思索一番,你就知道,做一個中文文盲是怎樣的感受。無怪乎在兒童學習中文時,同音異義字掌握好不好,成為了判斷閱讀障礙等問題的有效預測指标。

這些歧義直接影響到了人們對中文的體驗,因為歧義字詞可以激活不止一種意思——有實驗為證。

這類實驗用到了“語義啟動”(semantic priming)的手段,即給出其他單詞作為語境,讓受試者判斷所示内容是否為真正的單詞。通常,如果事先看到意義相關的單詞,人們會更快地識别出後續單詞——因此,在看到“醫生”之後,再識别“護士”一詞,相比于看到“桌子”之後,再識别“護士”一詞,前者要來得快。當人們聽到“bug”這樣的多義詞時,雖然語境隻涉及該詞的一個義項,但人們在識别與“bug”其他義項相關的單詞時,也會明顯變快。舉個例子,在聽到“bug”(分别有蟲子和漏洞之意)一詞之後,人們不論是識别“螞蟻”還是“間諜”,都比識别毫不相關的“縫紉”(sew)一詞來得快。

一個詞的多個義項隻會在思維中短暫留存——通常人們還沒有意識到,那些跟語境無關的義項就已經被壓抑。這使交流得以順暢進行,即便是在歧義叢生的中文裡。但研究人員發現,有的單詞特别能導緻注意力停留。其中一種最搶風頭的詞,就是激發強烈情緒反應的詞,尤其是含義負面或犯忌諱的詞。

而那種影響了個人語言行為的文化聯想,最終會不會融入整個語言系統?

這些搶風頭的詞一旦跟其他意義的詞發生諧音時,就很難被壓抑下去。我從小在一個英法雙語區長大,記得有一次在課堂上,我要用法語做一個有關海豹的演講,而法語的“海豹”(Phoque)與英語中一句粗口(fuck)諧音,結果,我一陣陣臉紅,還引來一些同學的譏笑。雖然按照語境,它的意義非常明确,但用起來卻讓人難堪至極。而避免使用某些特定諧音,這一做法也許具有普遍性。我發現,“bit”或“fit”這樣的音節囊括了許多互不相關的意義,但“shit”就沒有不涉及粗口的含義。當然,也有單詞同時包含普通義項和情緒強烈的義項,但在表達普通含義時,它們往往被替換成近義詞,比如,說公雞用“rooster”而不用“cock”,說驢子用“donkey”而不用“ass”。

在中文裡,歧義的泛濫造成了很多尴尬的諧音。語音空間格外擁擠,一個普普通通的詞語一不小心,就會跟充斥情緒的詞語諧音。發生這種情況的機率比英語中大多了。正是中文語音空間的緊湊性,激發了中國文化對諧音的執着。

反過來,文化又影響着哪些意義更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中國傳統文化認為,說出口的詞語可以給生活招緻好運或厄運,這一點在新年慶祝中展現得淋漓盡緻。新年期間,所有關于死亡、疾病或離異的談論都變成了禁忌,人們把健康、财富和成功的祝願送給彼此。一旦說到與運氣有關的話,人們總會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若是遇到不吉利的字眼,更是格外警惕,這些都是中文使用者難以忽略的。雖然到目前為止,尚無實驗直接印證這一點,但它能很好地解釋這個現象:為何在中文使用中,人們會完全基于諧音字詞所攜帶的情緒,對無辜的普通字詞産生厭惡或喜好。也許,正如我的中國同事蔡維(音)所說,在春節期間,當每個人都想着讨口彩的時候,我們會盡力壓制與死亡或不幸相關的含義。

歧義在詞語的意義和使用之間,建起了一座獨特的橋梁。當很多意義都映射到同一個詞時,每一個義項被喚起的機率都會增加,從而改變我們對這個詞本身及其意義的感受。如果因為多義詞的存在,導緻個體在文化聯想的指引下,由于某個詞聽着不文雅,而繞過它不用——比如英語中,人們一說到公雞,會用“rooster”替代“cock”——這些選擇也許會在詞庫中留下更廣泛的烙印。而那種影響了個人語言行為的文化聯想,最終會不會融入整個語言系統?

有沒有統計學證據表明,負面情緒詞語的歧義會被驅逐?或者,正面情緒詞語的歧義會越來越多?

我就此請教了研究人員泰德·吉布森(Ted Gibson)和史蒂夫·皮安塔多西。(他們的研究表明,語言收錄歧義是有用處的。)答案是:沒有,至少現在還沒有。但兩人一緻認為,我的這種假設不無可能,而且值得研究。

要檢驗這一看法,語言心理學家需要驗證這樣一種假設:催生不安情緒的單詞(像“shit”或“rape”)的諧音單詞數量比預期要少,而這個預期是基于音節數,或音節構成的普遍性而得出的。也許,激發強烈正面情緒(如“rich”或“free”)的詞語的義項,會比人們預期中更多。

若這一結果得到印證,它将圍繞文化價值對語言的塑造,提供一條新的思路。在中文裡,“讨口彩”的傳統在全語言範圍内都有所體現,某些語音因為聽着不吉利,會被人們刻意回避,而有的語音則因為聽着吉利而備受青睐。中文以其充沛的歧義現象,為測試這一假設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對于語言和文化的相互作用——文化如何将其價值觀與世界觀烙印在語言中,反過來,語言又如何塑造使用者的思維——我們的好奇心是無止境的。但在探讨語言和文化的關聯時,很大一部分對話都局限于那麼幾個問題。比如:日語中有專門的詞語描述好人處境不佳(英語中沒有對應的單詞),從中可以看出日本文化的什麼特性?對那些藍、綠兩色共用一個詞的語言,使用者能否輕易區分這兩種顔色?這些問題的着重點是,語言如何用詞語來捕捉現實,以及反過來,我們繼承的母語詞彙又會如何塑造我們對現實的看法。

但中文與中國文化之間,似乎呈現出更加錯綜複雜的聯系。也許,若一種語言将大量意義塞入狹小的語音空間,使用者對歧義的感受就會強化,雙關和文字遊戲的文化意義也會更重;也許,文化上的聯系會使某些特定的歧義具有情感色彩,重鑄說話者的語言使用模式,并最終重塑整個語言體系的詞彙格局。

“口彩”與諧音是否打開了一扇小小的門,引導我們走向這片未知的思維領域?如果是的話,對身為語言心理學家的我來說,這真是一場好運。

翻譯:雁行

校對:其奇

編輯:漫倩

來源:nauti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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