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冠李戴真相?文丨田東江去年歲末最後一天,某電視台“年輪2021”節目對過去一年進行了全方位的時事盤點,做得相當不錯,可惜稍有遺憾在前人對未來的暢想環節,第一個登場亮相的是“新世紀函授學社社長”章衣萍,大屏幕上出現了他的一段話:“我理想中的中國,最低的限度,要大家有飯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有路可走……——這個簡單的夢,也不知哪一年可以實現”标點的疊加亂用且不說它,遺憾的還是“章衣萍”的頭像配圖,其實那是青年胡适對胡适稍有了解的人,對那照片都不會陌生,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張冠李戴真相?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文丨田東江
去年歲末最後一天,某電視台“年輪2021”節目對過去一年進行了全方位的時事盤點,做得相當不錯,可惜稍有遺憾。在前人對未來的暢想環節,第一個登場亮相的是“新世紀函授學社社長”章衣萍,大屏幕上出現了他的一段話:“我理想中的中國,最低的限度,要大家有飯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有路可走。……——這個簡單的夢,也不知哪一年可以實現。”标點的疊加亂用且不說它,遺憾的還是“章衣萍”的頭像配圖,其實那是青年胡适!對胡适稍有了解的人,對那照片都不會陌生。
這種“章”冠“胡”戴的做法,前人早就凝練出了成語,叫做“張冠李戴”。把姓張的帽子戴到姓李的頭上,比喻認錯了對象或弄錯了事實。當然,也不排除故意掉包舞弊。如孫承澤《天府廣記》“錦衣衛”條雲:“彼卑官小卒,以衙門為活計,惟知嗜利,鮮有良心……甚至張冠李戴,增少為多,或久禁暗處,或苦打屈服。”
一個有趣的話題是,中國的姓氏那麼多,光是宋朝的蒙學讀物《百家姓》就收了四五百個,何以拎出張、李言事?東漢應劭《風俗通義》說“張、王、李、趙,黃帝賜姓也”,因為姓之得來,或以号,如唐、虞、夏、殷,或以谥,如戴、武、宣、穆,還有以爵、以國、以官、以字、以居、以事、以職,總計九種,而張、王、李、趙四姓的由來,卻不依據這些,黃帝賜的。也許是這層特殊性導緻四姓後人鋪天蓋地而常見的緣故吧,張三李四或張甲李乙,作為假設的姓名,早就成了某人或某些人的泛指。
《三國志·王修傳》裴松之注引《魏略》中,有曹操與王修書。在曹操眼中,王修“澡身浴德,流聲本州,忠能成績,為世美談,名實相副,過人甚遠”,但是王修隻是官居司金中郎将,掌冶金等事。曹操承認“使此君沉滞冶官。張甲李乙,尚猶先之,此主人意待之不優之效也”。但為什麼阿貓阿狗的官職都跑王修前頭去了,曹操進行了解釋。
《梁書·範缜傳》載,範缜在南朝齊世時,嘗侍竟陵王蕭子良,然“子良精信釋教,而缜盛稱無佛”。範缜在其着作《神滅論》中,針對佛教徒“慮體無本”的觀點,指出一個人的精神活動必須以其生理器官為物質基礎,“心為慮本”。他說:“眼何故有本而慮無本;苟無本于我形,而可遍寄于異地。亦可張甲之情,寄王乙之軀;李丙之性,托趙丁之體。然乎哉?不然也。”
《五燈會元》中便直言張三李四了。如,酒仙遇賢歌:“張三也識我,李四也識我。”又如,僧問:“如何是學人自己?”裕禅師曰:“張三李四。”又問:“比來問自己,為甚麼卻道張三李四?”師曰:“汝且莫草草。”又如,僧問:“如何是佛?”澄湜禅師曰:“張三李四。”諸如此類,還可以列舉一些。
王安石《拟寒山拾得二十首》詩中,也有好幾處提到張三李四。其八,“幸身無事時,種種妄思量。張三袴口窄,李四帽檐長”雲雲。其十,“昨日見張三,嫌他不守己。歸來自悔責,分别亦非理。今日見張三,分别心複起。若除此惡習,佛法無多子”雲雲。其十四,“莫嫌張三惡,莫愛李四好。既往侂即晚,未來思又早”雲雲。
《曲洧舊聞》的說法似可作結:“俚語有張、王、李、趙之語,猶言是何等人,無足挂齒牙之意也。”所以,宋徽宗時“王将明、張子能、王履道、李士美、趙聖從俱在政府。是時張、王、李、趙之語,喧于朝野,聞者莫不笑之”。所以聽到要笑,自然是因為四姓湊得太巧,理論上本該“無足挂齒牙”的人,卻天天在朝野發聲。
張王李趙這四姓,後世連用之,确實用以泛指一般的人。《通俗編》認為,四姓的排序,“正依《梁書》張甲、王乙、李丙、趙丁之次,非俚俗所偶然杜撰”。因此,不要輕看了範缜将“李乙”改成“王乙”。而張三李四的升級版,該是張公李公。
唐孫棨《北裡志》收有“張公吃酒李公颠,盛六生兒鄭九憐”的唱曲,是平康裡的“輕薄小兒”所唱。張鷟《朝野佥載》收有武則天時流傳的“張公吃酒李公醉”,作者認為“張公者,斥易之兄弟也;李公者,言李氏大盛也”。這裡怕是有附會的成分。明田藝蘅《留青日劄》收有《張公帽賦》:“諺雲:‘張公帽掇在李公頭上。’有人作賦雲:‘物各有主,貌貴相宜。竊張公之帽也,假李老而戴之。’”在我的故鄉,對村中誰都瞧不起的人,有時見面會刻意說一句“您老人家”,貌似尊稱,實則滿含挖苦。感覺張公李公與之相去不遠,仍指尋常人等,未必有諷意就是。
手邊有2010年的人口普查統計資料,王、李、張姓人口分列中國姓氏前三甲,分别為9520萬、9340萬和8960萬,趙姓排去了第九,人口也有2670萬。四姓合計,占去了當時全國總人口的22.9%,則張王李趙沿用下去,既是遵循傳統,又是時事使然了。
說回那檔盤點節目,所以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該是資料準備人員依賴“百度”的惡果。輸入“章衣萍”,頭兩張正是胡适,電視台采用的是第二張青年時期的。其實他們隻要稍微留意一下第一張明顯的老年胡适也标着“章衣萍”,就應該心存疑問。而倘若再“百度”一下“胡适”,則可見他們采用的那張“章衣萍”照片,明明白白地有主人手書“胡适一九一四年照片”的字樣!
(作者系南方日報高級編輯)
【作者】 田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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