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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作為浙地較偏遠的所在,在南宋之前因交通不便、離文化中心較遠而科舉不盛、文化不興。但是到了南宋,又成為因靠近首都和文化中心而多科舉高中者、一時人才輩出的範例。
“永嘉四靈”是指南宋兩浙東路溫州(即今浙江溫州,古曾稱永嘉)的四個詩人,名号裡都有個“靈”字:徐照(靈晖)、徐玑(靈淵)、翁卷(靈舒)、趙師秀(靈秀)。
“四靈”最擅長山水詩,這也許和當年謝靈運在溫州任父母官時留下山水詩傳統有關。不過,除自然山水風光外,“四靈”詩中也多人文意象,多涉及社會民生。如翁卷的《鄉村四月》詩就在寫了溫州春天山水風光清麗之外還寫了農村風俗風情的淳樸之韻:
綠遍山原白滿川,
子規聲裡雨如煙。
鄉村四月閑人少,
才了蠶桑又插田。
暮春之際,春雨綿綿,杜鵑聲聲,山野映入眼簾全是綠意,小河小溪盈滿水閃着白色的光影,勤勞的瓯越百姓在此間辛苦勞作,又養蠶又插秧,反映了南宋浙地繁榮安樂的風土人情。
“永嘉四靈”其人其詩各有千秋。一生布衣的徐照詩中溫州地域特色最濃,曾為縣官的徐玑詩中寫民生最多,常為江湖客的翁卷去世最晚、飽曆世事所以詩風最滄桑成熟。而曾入仕也曾隐居的趙師秀名聲最大,藝術成就最高。
趙師秀的《約客》詩,是“四靈”最著名的詩,也是南宋詩的名篇:
黃梅時節家家雨,
青草池塘處處蛙。
有約不來過夜半,
閑敲棋子落燈花。
南宋溫州的一個梅雨之夕,詩友間一次尋常的失約,看似簡單的一個動作、場景,被賦予了豐富微妙的含義。這首詩妙在字面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字字有來曆、處處可聯想,多含前人名句、典故,詩句後多有可追溯的故事。如“青草池塘處處蛙”就讓人聯想起謝靈運在溫州寫的名句“池塘生春草”。
“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是《約客》的詩眼,閑雅從容的意境正是從東晉南朝、中晚唐到南宋,漸漸成熟的文人士大夫雅文化的典型表現。以曆來和《約客》題材相似的詩為例,如中唐白居易《問劉十九》詩的“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晚唐李商隐《夜雨寄北》詩的“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北宋陳師道《絕句》詩的“書當快意讀易盡,客有可人期不來”,趙師秀友人杜耒《寒夜》詩的“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都能追溯到《詩經》裡“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那陌生而熟悉的詩意意境,體現了在不完美現實中尋求完美的努力堅持。
《約客》先渲染了江南雨夜的寂寞、人生的缺憾,還有“敲棋”的迷惘猶豫,卻并不煩躁愁悶,而是安詳應對,将怅惘不足化為曠達高遠的詩意情趣。縱然是夜雨或風雪,即使分隔不能聚首,但“西窗剪燭”、以茶代酒、“閑敲棋子”,在瞬間營造了詩意完滿,慰藉了心靈的孤寂苦澀。
《約客》詩還鮮明體現了“四靈”深刻而自然的哲理表達。“閑敲棋子落燈花”瞬間,棋子漫不經心的敲擊聲、燈花輕輕的爆裂聲,混合着聲聲蛙鳴、雨滴聲,還有梅雨的氣息,不但刹那間開啟了詩意之門,也開啟了頓悟之門,凸顯了宋詩特有的哲理意味,卻那麼水到渠成、宛如天籁,不愧一個“靈”字。“靈”風流轉,所以能永留詩史。
以往人們對“四靈”多有非議。錢鐘書說“四靈”是杜甫筆下的“白小”,即群居小魚,無足輕重。其實燭光燈花雖不如明月,也自有在長夜溫暖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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