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性德的詞作中,寫給表妹的也不在少數。今天宋詞君要分享的《昭君怨》便是納蘭寫表妹的詞作。表妹與自己青梅竹馬,彼此早已經情根深種,奈何現實卻不遂人願,表妹被送進深宮,從此阻擋在兩個人之間的不僅僅是那一堵宮牆。雖近在咫尺,卻觸手不可得,這會是怎樣的一番相思成疾?看看這首詞作中,納蘭如何對表妹訴說相思之苦。
《昭君怨》
深禁好春誰惜,薄暮瑤階伫立。别院管弦聲,不分明。
又是梨花欲謝,繡被春寒今夜。寂寞鎖朱門,夢承恩。
深深的宮阙之中,又有誰會愛惜這滿園的春景?薄暮中,佳人一個人孤零零的伫立在台階上。從遙遠的院落裡傳來了陣陣的樂曲之聲,若有若無,聽的不是很清晰。時光荏苒,青春易逝,又是滿樹的梨花飄落之際,今晚的繡花被隐隐透着寒意,将這寂寂的朱門鎖上,冷冷清清。夢中,她得到了皇帝的寵幸。
納蘭這首詞,就是為了懷念詞人所鐘愛表妹而寫,與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妹竟被送去皇宮,這一别,或許終身都不得見,納蘭又有多少的相思需要傾訴?
這首詞真摯動人,纏綿悱恻。詞人雖然沒有主人公,但讀者不難發現,詞人是從宮禁女子的角度,抒發了對已經入宮表妹的相思之情。
詞的全篇以宮禁女子的語氣開始,描繪出這樣的情景:在這幽深的皇宮之中,如此美好的春景,又有誰能欣賞呢?這樣一來,詞人就把他的想象和表妹的實際處境相吻合,增添了獨特的藝術魅力。這也是納蘭詞作中經常使用的,明明是詞人自己的想象,但是叙述者的口吻卻又像是描寫之人所說,一時間竟分不清到底是誰在寫,誰在抒發情感。留給讀者充分的想象空間。接着詞人繼續寫道:傍晚時分,她一個人伫立在瑤台的台階上,隻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陣的樂曲聲,仔細聆聽,又分辨不清楚。由此可見,納蘭的表妹在入皇宮之後,并沒有得到皇帝的寵幸,遭受冷落。但是心中對納蘭的深摯感情被這厚厚的宮牆所阻隔,于是便覺得内心失落、孤寂、冷清。在這一陣樂器之聲的襯托之下,内心越發覺得凄涼孤獨。這幾句明着是寫主人公内心的情懷,其實則是表達納蘭對表妹獨自在皇宮之中的深深地關懷之情。
到了下阕,詞人的感情發生了些微的變化,納蘭由開始對表妹的關懷轉變成暗生憂慮。“又是梨花欲謝”。确實如此,又到了梨花凋謝的時候。值得讀者們注意的是,“梨花”在古詩詞中常用來形容女子的美貌。而女子的命運不就是如梨花般容易凋謝,青春易逝嗎?深宮之中,這孤獨一人,繡花被又這般透着寒意,虛掩着的紅色大門早就被失落和寂寞重重包圍深鎖。處于這樣的環境裡,納蘭開始憂心表妹能否耐得住這深宮的寂寥,能否堅守着彼此的誓言,納蘭或許在内心深處煩憂,擔心表妹會有一天盼望得到皇帝的寵幸,想到此,納蘭禁不住滿懷惆怅,心生怨尤。可是從另一個方面想,納蘭的憂慮擔心,不就是源于内心的癡情嗎?可以這麼說,納蘭把對表妹的這份複雜感情,表達得纏綿而且凄婉動人。
當然,這首《昭君怨》也還有一些其他的解讀。就有學者認為這首詞是納蘭借助宮禁女子的形象抒發自己十幾年的時間浪費在禦前侍衛這些繁瑣的公務中。雖蒙受盛寵,卻内心憂慮,郁郁寡歡的心情。當然也有其他人認為這首詞表達的是皇宮之中女子對生活的一種渴望。宮中女子,都希望受到天子寵幸,但詞作中女子并沒有如願以償,等來的是滿滿的失望,年年等待,可青春不再,無望之際便隻能寄希望于夢境“承恩”了。從想象中得到心中一絲絲的安慰,這些于後人看來,無異于鏡花水月,可悲可歎至極。這些解讀内容,向來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本身對于詩詞鑒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讀者之所以品鑒,也來自于内心的一種理解、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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