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平台上,始祖鳥被戲稱為“中年三寶”之一,男士離不開“釣魚、茅台、始祖鳥”,女士更喜歡“lulu,拉夫(指品牌拉夫勞倫),始祖鳥”,月薪三五萬的金融圈人士開會要人手一件,大廠員工們開周會突然發現喜提“新工服”。關于始祖鳥,虎撲裡最流行的一句話是:“穿件始祖鳥,戴頂鴨舌帽,手裡盤個串,辦公室裡整點茶具,妥妥老總範。”
文 | 高越
編輯 | 金匝
運營 | 繪螢
始祖鳥,富貴鳥
95後阿澄有些納悶:“我爸愛穿的始祖鳥,怎麼一夜之間成了人人搶購的潮牌?”
十一期間,她被男友拉去“買鳥”,開車遇上交通管制,到王府井就花了40分鐘,剛走進王府中環的一樓拐角,一條二三十人的長隊出現了,一路排到直梯口,等着叫号進入始祖鳥門店。在等待的30分鐘裡,阿澄一邊喝着發放的飲料,一邊想:“這不像是買沖鋒衣,更像是在LV專櫃排隊買包。”
同一期間,遠在日本原宿的一家始祖鳥門店外,也出現了排隊的場景。四五十人的長隊,占據了店前的一條馬路,站不下的人隻好拐個彎,準備往回走,之後繞成一個長方形——都是“買鳥”的人。生活在日本的華人陳琛感受更明顯,前段時間,始祖鳥與日本品牌Beams推出新聯名産品,早上10點正式發售,前一晚夜裡11點,就有幾百名中國黃牛在店外排起長隊,準備搶購。
他所處的日本華人圈,也是同一種景象,大家一起出來滑雪,必定是全身從上到下的始祖鳥。在他眼中,日本華人圈是個“不差錢”的群體,消費觀念和周圍的日本人差異很大,認可的是“要買就買最貴的”。他偶爾也穿始祖鳥去上班,日本同事看見他的外套,總是要感歎,“你真舍得花錢!”
幾乎是一夜之間,社交平台上“曬鳥”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他們自稱“鳥人”和“始祖鳥女孩”,帶着些傲嬌和調侃,将自己和其他人區分開來,“有鳥的人,再也不想跟沒鳥的人說話”。時尚雜志裡的日常通勤、周末運動的“OOTD(每日穿搭)”開始變得“鳥裡鳥氣”,用一件始祖鳥來混搭一切,也被叫做山系風和“Gorpcore”,其中“Gorp”指的是徒步旅行時常用來補充能量的果幹食物,而“core”是指XX風,比如此前流行過的複古風。
這股解構風潮也跨界到中年人。社交平台上,始祖鳥被戲稱為“中年三寶”之一,男士離不開“釣魚、茅台、始祖鳥”,女士更喜歡“lulu,拉夫(指品牌拉夫勞倫),始祖鳥”,月薪三五萬的金融圈人士開會要人手一件,大廠員工們周會突然發現喜提“新工服”。關于始祖鳥,虎撲裡最流行的一句話是:“穿件始祖鳥,戴頂鴨舌帽,手裡盤個串,辦公室裡整點茶具,妥妥老總範。”
上周末,我也來到了位于北京王府井的始祖鳥門店,國慶排隊的盛況已經過去,但對比起這裡人均4000元的消費水平,始祖鳥可以稱得上熱鬧。一個小時裡,百人左右的客流,那些顧客身上随處可見奢侈品,Channel和Dior的挎包被試裝的人随意地放在椅子上。
一對中年夫妻,每逢逛街碰到始祖鳥門店都要進來逛逛,丈夫興緻勃勃比着一件外套詢問意見,但在不太了解的妻子眼裡,這件隻是“中規中矩”,跟家裡的另外兩件差不多;一對在互聯網行業工作的年輕情侶,特意在周末趕來“買鳥”,試遍不同顔色的外套和棉服後,女友先挺不住,拿着男友脫下來的外套,坐在椅子上休息;還有一位穿着始祖鳥外套的金融從業者,下班後直奔門店,得知他想買的系列全部沒貨後,難掩失落。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戶外品牌門店裡發生的場景。
▲ 周末傍晚,始祖鳥王府中環店。高越 / 攝
始祖鳥,來源于加拿大,logo的靈感來源是一隻名叫“HMN 1880柏林标本”的始祖鳥化石,沖鋒衣是它的王牌産品,以性能著稱,資深愛好者們通常隻稱呼它們“硬殼”和“軟殼”。
但在價格上,始祖鳥一直站得很高。官方旗艦店上,一件普通沖鋒衣一般在5000元左右,經典款硬殼Alpha系列雙十一售價為8200元。同時,它的海外價格也在走高,在美國官網上,熱門款式BETA LT JACKET MAN’S,已經從400美元上漲至450美元。有些稀缺款,還會被炒價。“最高的時候,能漲個40%-50%。”崔東珺說。
他是30歲的金融從業者,“買鳥”狂人,兩年裡買了三十多件始祖鳥,有些喜歡的款式,他甚至一款多色,一律買回家。挂滿始祖鳥的衣櫃,被他戲稱衣櫃為“鳥籠”。現在,他的生活裡,鳥無處不在,通勤穿始祖鳥,下班後騎行穿始祖鳥,玩陸地沖浪闆穿始祖鳥,就連下樓取快遞都随手拿起一件始祖鳥,套上出門,朋友總是調侃他說:“已經變成了始祖鳥野生代言人。”
▲ 30多件始祖鳥占滿一個衣櫃。圖 / 受訪者提供
社交平台上有人總結過,“鳥人”曬照,下雨不打傘,衣服上一定有水珠,logo要小而精緻地露出,作為點睛之筆。崔東珺也喜歡這樣玩,他生活在深圳,夏天多雨的時候,他最開心,每次隻要發現外面下雨,就會立馬穿上衣服下樓。
這是一幅诙諧的畫面: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穿着始祖鳥的外套,拉上帽子,還得有一副墨鏡,一動不動地淋雨,水滴成群從外套的表面滑動至滴落,有時身邊還有一瓶酒,或者一個打開的椰子。不時有路人經過,不解地回頭看上好幾眼,他也沒有反應。他不在意别人怎麼看,相反,心裡很有滿足感,想着:“不愧是鳥!”現在,他甚至養成了出門不帶雨傘的習慣,在深圳,穿一件用GORE-TEX防水材料制成的始祖鳥外套,和一雙标配的大拖鞋,就能擁有一個雨中潇灑的身影。
在崔東珺眼中,鳥代表着一種品質和生活态度。選擇始祖鳥的人,愛的不隻是新潮流風格,更像是一種身份标簽。與之前火熱的lululemon、加拿大鵝有許多相似之處,他們認為,擁有始祖鳥的logo,也意味着擁有了審美、消費能力和階級屬性的多重肯定。
穿着始祖鳥,背着LV
就在幾年前,大家對始祖鳥的認知還沒有這麼強。駐紮日本東京、從事IT行業的陳琛,愛好滑雪,對始祖鳥有所耳聞,每次逛街路過,他都要進去看看。曾經,他種草過一件始祖鳥的滑雪外套,被高昂的價格阻攔,但最終沒能買下。直到2014年,他才第一次買了一個始祖鳥的背包,背着始祖鳥背包走在日本的大街上時,他幾乎就沒看見過别人的衣服和包上有相同的logo。
小雪第一次知道始祖鳥是在2013年,那時她剛開始玩戶外,常常去徒步和登山。因為性能良好,在戶外圈,這幾乎是個“不需要推薦的品牌”。小雪也自然成為了鳥粉,她買抓絨衣、軟殼沖鋒衣,一款經典的Gamma LT更是陪她走遍了大山小山。
最初那些穿始祖鳥的人,願意為頂級裝備和體驗付費。小雪自稱“裝備黨”,日常通勤是“優衣庫女孩”,但戶外絕不能馬虎,“甯可一步到位”。那幾年,她在全球500強的快消品公司工作,常常出差,也有年假,每次出差,她都會去當地的奧特萊斯店逛逛,幾乎不會空手而出。如果是自由行,就一定會安排一次徒步行程,更會去當地的戶外店探個店。有次去美國紐約,她一口氣帶上10件始祖鳥回來,花費了幾千美金,但她仍覺得值得。
在戶外愛好者陳琛眼中,鳥是功能上的必需品。身穿一件鳥,騎行的時候,“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涼意”,即使騎車,袖口和下擺的鎖口設計,身體根本感受不到進風。身體出汗之後,也沒有潮濕的感覺,“體溫始終維持一個很溫暖的狀态,沒有穿其他沖鋒衣那種濕氣很重的感覺”。
▲ 小雪穿着Gamma LT去挪威參加戶外運動。圖 / 受訪者提供
始祖鳥脫離戶外運動品牌的專業身份,真正破圈,是在2020年的LV時裝大秀,設計總監Virgil Abloh穿着一件始祖鳥的藍色沖鋒衣登場,後來,他還跟加拿大歌手Drake一起穿着與之配套的始祖鳥LEAF迷彩夾克現身Nike紐約大秀,運動圈與時尚圈的壁壘破了。
第二次出圈,則是去年在TikTok上,博主們一擁而上,紛紛穿着始祖鳥防水外套進行淋雨測試。為了展示始祖鳥的防水性,有人先是站在淋浴噴頭下,後又跳進遊泳池裡。像病毒傳播一般,這個行為被争相模仿,讓始祖鳥沖鋒衣火遍全網。
同一時間,火熱傳導到國内。過年時,小雪回老家遼甯鞍山,跟朋友的父母們一起聚餐,他們人人一件始祖鳥。小雪很驚訝:“兩個快要退休的60後,怎麼知道這個品牌?”後來她才知道,始祖鳥在鞍山當地最好的商場裡開了一家旗艦店,商場裡還有Dior、Gucci和Coach,看到價格之後,老兩口自然認為“這是一個高端品牌”。
鞍山本地的房價在5000元上下,月平均工資也不過6000元,但東北人更願意為“奢侈品崇拜”掏腰包,隻是,去戶外絕對不穿,畢竟太貴了,擔心不小心穿壞了,始祖鳥變成了他們每天上下班的标配,天天“穿着始祖鳥,背着LV”。
來找陳琛代購始祖鳥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多,時間一長,他總結出了一些規律。“一般來找我的,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差不多有80%的人對這個品牌都沒有了解,隻是跟風買入。”
有意思的一點是,想要代購的年輕人,并不是來自一線城市,而是以二三線城市居多。這與始祖鳥的開店有關,如今,始祖鳥門店不僅駐紮北上廣深一線城市,也布局在石家莊、煙台、太原、長春等二線城市,還有唐山、邯鄲、淄博、呼和浩特這樣的三線城市之中。它們都位于大型購物商場中,與知名奢侈品牌相鄰,潛在的鳥粉,被社交平台上的種草帶動,變得容易跟風購入,但他們對價格更敏感,更願意用便宜30%-40%的價格達成心願。
住在江蘇南京的穆晴被始祖鳥之風帶動了。她在銀行工作,平常喜歡法式風,堅持走随性、精緻路線,常買Dior和LV,後來,又追着微博上的女明星穿搭科普,一件件把同款搬回家。她原本不喜歡戶外風,但看着小紅書上一張張有天幕、有手沖,博主穿着鳥外套倚在椅子上,背景露出叢林和帳篷一角的“精緻”照片後,她還是心動了。
回看過去,她好像沒放過任何一次中産們的潮流趨勢。夏天,她會穿着lululemon去上幾百元一節的瑜伽課,裹着蕉下防曬衣帶着孩子去逛公園,現在,她也會蹬着鲨魚褲逛街。加拿大鵝風靡的時候,一家三口湊成了親子裝,如今,夫妻倆會穿着始祖鳥,帶着帳篷、天幕、折疊椅和一系列精美的午餐,約着好朋友去郊外森林公園野餐。
對于包包,她可以如數家珍,無論是Chanel的流浪包、LV的托特包,還是巴黎世家的沙漏包,每個系列一清二楚,但她對始祖鳥,顔色和款式都不夠了解,不過,這并不影響她下單,“穿着好看就行”。
▲ 小雪穿着Gamma LT去四姑娘山。圖 / 受訪者提供
對标愛馬仕?
争搶始祖鳥時,很多人才驚訝地發現,始祖鳥竟然成為了安踏旗下的品牌。
有人說,“這就像是江南皮革廠拿下了愛馬仕”。在陳琛的印象裡,他上學的時候,班級裡條件好的人都穿阿迪和耐克,“條件再往下一些的人,才會選安踏和其他牌子”。
很長一段時間裡,始祖鳥與安踏,确實在各自的軌迹運行着,互不相關。一個是隻活躍在戶外圈的頂級國外品牌,一個是來自晉江、銷售額已經突破100億,卻還是沒能擺脫“三四線”“土氣”等既有印象的國産品牌。
直到幾年後,它們才出現交彙。
2018年12月,安踏宣布收購Amer Sports,這正是始祖鳥的母公司。事實上,這不是安踏第一個收購的國際品牌,相反,它一直在收購上細心布局,瞄準了一系列中高端運動品牌:2016年安踏收購英國戶外品牌迪桑特,2017年又收購滑雪品牌可隆。
上個成功的例子,是來自意大利的品牌FILA(斐樂)。2009年,安踏以不超過6億港元的價格,收購了FILA在中國的商标經營權。當時,帶有潮流屬性的運動服飾市場還屬于真空狀态。2018年,80年代複古風潮正在流行,FILA基于此前一款商品的靈感,推出了老爹鞋Disruptor 2,一下成為爆款,全球權威鞋履大刊Footwear News把它評選為“2018年年度鞋款”。
那時候,周一松正在上大三,身邊的同學不是穿FILA的老爹鞋,就是穿斯凱奇的熊貓鞋,她跟風買了一款,沒想到,既舒服又百搭,從此成了FILA粉。冬天一到,她發現FILA的羽絨服也很好看,入手了一款白色長版型的,後來周一松上課,跟比自己大了20歲的老師穿了同款。
FILA借此被盤活了,2020年,FILA的收入達到了175億港元,已經超過了安踏自主品牌157億港元的年收入,而收購初期的2009年,FILA在中國市場占有率還不到0.5%。
但好趨勢并未一直持續。近兩年,周一松發現,FILA的老爹鞋越來越貴,而且“看起來一個樣”,無論是“貓爪”系列、“ADE”系列,還是“魚刺”系列,“乍一看根本分不出來”。比起花六七百買一雙FILA,她甯願隻花一半的錢,買一雙其他品牌的老爹鞋,“設計都差不多,穿起來一樣好看”。
▲ 斐樂老爹鞋。圖 / 視覺中國
運動潮牌的概念不新了,競争者衆多,外部環境也不樂觀,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約為21萬億元,同比下降0.7%,其中服裝、鞋帽、針紡織品類是下降較為明顯的領域。FILA也不得不走向了增長放緩的階段,2019至2021的3年裡,FILA的品牌收入增速分别為73.9%、18.1%、25.1%,到了2022上半年,營收107.77億元,甚至同比下滑了0.5%。
而且,FILA不能覆蓋到的高端群體,安踏必須要靠其他品牌去補齊。安踏提出,經營策略要走“單聚焦、多品牌、全渠道,就像個金字塔,安踏定位“大衆專業運動”,占據中低端下沉市場;FILA發力時尚運動,占據一到三線城市的中高端市場;以始祖鳥為代表的品牌,則專注于高端消費市場。
安踏制造了始祖鳥作為“運奢”的概念,意思是運動奢侈品,開創了“重奢”“輕奢”之外的又一個奢侈品品類。但凡開店,始祖鳥一定瞄準奢侈品紮堆的地方,堅持“Better(更好形象),Bigger(更大面積),Lower(更低樓層)”,像是始祖鳥阿爾法中心,就位于上海的淮海路,與愛馬仕隔街相望,毗鄰Tiffany,走過一個街區便是上海地标K11和新天地。在代言人的選擇上,始祖鳥也聯手了國際超模劉雯,再通過多款品牌聯名,潮流明星穿搭,社交平台種草,一步步搶占年輕人的注意力。
今年10月,有媒體報道,一名安踏集團高管在今年8月的一場公開活動表示,“未來始祖鳥在經營策略上會全面對标愛馬仕,買經典款需要配貨”,一下點燃了輿論。盡管安踏方面後來回應稱,“始祖鳥沒有配貨制的計劃”,也沒有對标愛馬仕的說法,但也承認,“之前始祖鳥說的都是對标奢侈品的服務和體驗”。
就像曾經風靡的lululemon一樣,渴望成為中産的年輕人,更願意将消費與階層勾連。始祖鳥正中這群人的心坎,logo綴在胸前,不紮眼,卻足夠醒目,即使是擦肩而過的路人,也能準确識别。顔色也越來越柔和暗淡,曾經的徒步愛好者為了安全和易于被發現,沖鋒衣常常會選擇橙色、黃色或紅色,但現在,很多人更喜歡素色,像是黑、灰、藍甚至是墨綠。身為戶外運動十多年,買始祖鳥8年的資深鳥粉,小雪隻要看看顔色,就能大緻清楚這個人的購買目的,究竟是為了運動,還是為了其他。
崔東珺的領導,早就集齊了“中年三寶”,隻不過,其中一樣不是釣魚,而是打羽毛球。平時,公司團建,會特意選成徒步和爬山,領導們常常穿着始祖鳥的外套和褲子,崔東珺也繼續鳥粉标配。等到了室内,陪着領導打羽毛球時,因為易出汗,他們的硬殼沖鋒衣,統統換成了始祖鳥速幹衣。
現在,崔東珺對始祖鳥的熱情依舊高漲,上周六,他剛剛下單了一件Alpha沖鋒衣,是之前沒有過的紅色款,他在海淘平台上買,隻比代購貴了幾百塊,五六天就能到達。陳琛遇到的代購需求越來越多,最近幾周,他每次去東京站騎車之後,都要去附近的3家始祖鳥門店逛一逛,充當模特,幫大家試衣服。他發現,日本始祖鳥的門店也開始頻頻斷貨,不僅最火的幾個單品别想買到,很多款式的M碼也都斷了,一衣難求,有些身在歐洲和美國的人,甚至都來找他,想要幫忙代購。
傍晚,我剛走出始祖鳥王府中環店,一輛自行車停在了旁邊,年輕的男孩舉起手機,拍了一張門店的照片,我下意識地看向他的衣服,果然,也有一個小小的始祖鳥logo。
▲ 圖 / 視覺中國
(本文涉及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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