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日 晴
渾身關節痛得不行,心心念念盼到這一天,我要走了,去吐魯番進行一年一度的沙療養生。
天剛亮,迫不及待細心地樣樣準備好埋沙所需的物資,烤了馍,炒點菜,将奶茶粉,胡蘿蔔汁飲料,五盒麝香正氣水,裝在箱中,再給上班去的老公做好午飯,打掃幹淨房間,臨出門時最後看一眼家,心裡說:
“溫馨的家,再見了,一個月後我就回來了。”
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花七十元坐到烏魯木齊南郊客運站,司機熱心地幫我聯糸了去吐魯番的線路車,我急切問:
“去吐魯番多少錢?”
我一隻手拎着大皮箱,另一隻手掏錢給出租車司機。
”八十五到吐魯番“
一位維吾爾族小夥不由分說地從我手裡接過皮箱,快步向前走去,遠遠落下我,我拎着大包吃力地跟在後面,小夥麻利地将我的東西擡起向後背箱一丢,平和地說:
“還有四十分鐘車才走,你如果沒吃飯,可以去吃飯。”
小夥撩起白背心,露着大肚皮,不停地用紙巾擦着脖子上的汗。
起程了,車風馳電掣一路向東,車内有空調,我将頭頂上的空調關了,車裡共有六人,都穿着短袖薄衫,唯獨我穿着厚外套,膝蓋和手發涼隐隐作痛,前座戴花帽的維吾爾族大爺回頭看了我一眼,面露不可思憶的表情,沖我笑笑,我回報于微笑。我側身看窗外的風景,看見新疆最大的風力發電廠,好壯觀,坐直身子,睜大眼看,轉動的風車,一掠而過。
前座三位乘客東倒西歪睡着了。
我喜歡看沿途的風景。
兩小時的車乘,到了房東家,整個巷道空無一人,家家大門緊閉,一推,門開了,我徑直走進大院,吃力地将東西一一挪進來,已是大汗淋漓,口渴難忍。
房東出來了,說:
“你這麼快就來了。”
說時,拿起水壺倒了碗茶。
“我腿痛得厲害,等不及,直接搭的來的”
我擦着滿臉的汗,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一陣倦意湧上來,沉沉睡去,醒來已是下午六點,有了精神,我二話不說,拎了把傘和壺,走路來到葡萄地附近的沙灘上,整個沙灘上,隻有兩三人躲在樹蔭下乘涼,我選擇在沙灘正中支起傘,坐下來,立馬感到兩屁股蛋火辣辣的,心想,忍忍吧,沙療還治痔瘡呢,趕緊脫去鞋和襪子,腳指頭解放了,動動腳指,腳剛一挨沙地,燙得我縮回腳,懸在半空中,快快用手撥去一層熱沙,沙子很燙手,我咬牙忍着快速用手刨個小坑,急急把雙腳埋起來,腳後跟燙得紮心,想想腿疼得滋味,我忍着燙,堅持幾秒,适應了就感覺不到燙了,這時,我對面走來一男人,他三下五除二用耙子刨了坑,撐好傘,脫去上衣和褲子,隻剩下内褲,他直接坐在坑裡,手裡揮舞着耙子迅速把下半身全埋了,他竟然不怕燙!我呆呆地望着男人,心生佩服,這時,我身後傳來叽叽喳喳女人的談笑聲,回頭一看,是幾位維吾爾族婦女,頭戴紗巾,穿着花裙子,趴在沙地上望着我笑。
“你們埋了幾天了?”
我轉過身來笑着,揩着滿臉的汗,友好地搭讪。
她們望着我笑而不答,打着手勢,示意我趴在沙子上,還伸伸懶腰,做了個陶醉的表情,原來她們聽不懂漢浯,我隻好不作聲了,回頭看那男子,傘下無人,不知何時人不見了,隻聽見樹林裡有咳嗽聲。
一會兒,男人從樹林裡出來,頭發濕濕的,用毛巾不停地擦臉,他坐在傘下喝着水,望着我們看,有一位維吾爾族大媽用維語沖着男子哇哇喊了幾句,那男子使勁笑,回了一句維語,我聽不懂,我好奇地問男子:
”大媽說什麼?”
“她問我是不是在渠邊洗頭了,告訴我,埋沙後千萬不能沾水,不能見風,男人也要像女人坐月子一樣多注意。”
男人蠻不在乎地甩甩頭發,用濕毛巾擦着胳膊。接着說:
“我又不能生娃娃,隻是埋埋沙,坐哪百年的月子,說得太玄乎了。”
男子小聲嘀咕,沖我擠擠眼睛。我勸男子,吹風,沾水,是埋沙大忌,一定要注意,否則疾病加重。
我正閉目養神時,傳來一群小孩的笑聲,睜開,眼一亮,幾位五官長得極精緻的維吾爾族小朋友在我眼前動來動去,笑聲不斷。
“小朋友也來埋沙嗎?”
望着一位拿着耙子熟練挖坑的小男孩,我快樂地問。
“是的”
另一穿紅裙子女孩反應快,搶先回答。
“你們是吐魯番的小朋友嗎?”
我大囗喝着茶,饒有興趣地又問。
“是的”
簡短的一句。
“怪不得你們不怕熱。”
聽我這麼說,所有人都笑了。
我搓着沾滿濕沙的手,滿眼羨慕地望着這群的孩子,酷熱的沙灘上充滿了歡笑聲,維吾爾族歡快的買西來甫舞曲響起了,有位短發穿紅上衣小女孩,跳起舞來,接着幾位大人光着腳,也扭動腰肢,搖擺雙手翩翩起舞,有的人即使身子埋在沙中,平躺着也要随舞曲左右擺動雙臂,讓人忍俊不禁,每一個人臉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在大太陽下忘情地跳啊,笑啊,維吾爾族人不愧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大小小孩跳起舞來,手勢那麼自然,那麼妩媚,看得我心潮澎湃,我的疲憊一掃而光,忘記酷熱,面帶悅愉,欣賞這群開心的埋沙人,看癡了去,我的心被她們融化了,我的魂被吸引了去,渴了忘了喝水,
在心裡與她們共舞(我雙腿埋在熱沙中)感謝她們的快樂感染了我這位異鄉人。
下午八點了,微風徐來,有點涼意,我收拾好傘,戀戀不舍離開沙灘,歡快的曲子,熱烈地響徹在空曠的沙灘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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