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古國亦可稱為樓蘭古城,因為樓蘭古國位列于漢朝時的西域36國之中,當時所謂的古國往往都是以一座城的形式存在。城在國在,城破國滅。因此,樓蘭古城泛指樓蘭古國。樓蘭古城有東方龐培古城之稱,二者的相同之處在于都是埋藏地下一千多年,後經考古發掘而重見天日,因此後人往往有意或無間将二者相提并論。它們的不同之處在于,龐培古城是被火山灰吞噬,樓蘭古國被風沙掩藏。
公元79年8月,意大利南部那不勒斯灣東海岸的維蘇威火山突然爆發,由噴湧而出的熔岩,凝成的石塊和火山灰,将地面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這時,大雨傾盆引起了山洪,山洪挾帶着大量的石塊和火山灰形成泥石流,從山上向下鋪天蓋地,沖滾而來。于是,這座地處維蘇威火山南麓、建于公元前8世紀的龐培小城很快被淹沒。據19世紀專古推斷,當時大約有兩千多龐培居民遇難。
而樓蘭古城并沒有遭遇突如其來的慘烈災難,它的消失完全是因為環境惡化,無法生存,所以當地居民隻能被迫遷徙,被遺棄的古城逐漸被風沙掩埋。直到20世紀初,才被瑞典籍文物大盜斯文·赫定率領的探險隊意外尋獲。從此,樓蘭古國不再是史書上所記載位于絲綢之路上的那顆神秘明珠。但是,如果将樓蘭古國的消失比作是一夜之間的事情,顯然有些誇大其詞。所以我們很有必要梳理一下樓蘭古國的起源、發展及滅亡的過程,探尋她的前世今生,揭開其神秘的面紗。
誰建立了樓蘭古國
樓蘭古國屬于今天我國新疆羅布泊範圍,羅布泊位于塔克拉瑪幹沙漠東部,東距陽關和玉門關約800公裡。羅布泊最大面積時達到12000平方公裡,20世紀初縮小到500平方公裡。如今的羅布泊像是一隻憂傷的眼睛,但眼睛裡看不到一滴淚水。遠古時期的樓蘭人大約生活在羅布泊西岸的孔雀河流域,介于史料的缺失,關于樓蘭的建立者有兩種推斷:
一、從人種學角度看,早期的樓蘭土著與帕米爾賽克人種、安德羅諾沃人種及敦煌附近的月氏人接近。
二、從文學角度看,樓蘭人使用中亞佉盧文作為官方文字,而樓蘭本族語言卻是印歐語系的吐火羅語。
綜合兩個因素推斷,樓蘭人的祖先就是遷徙而來的古印歐部落。大約在漢文帝初年,它們才有了“樓蘭”這個國名,并被加入西域36國的行列。
樓蘭古國的發展,從樓蘭到鄯善
樓蘭的發展離不開絲綢之路。戰國末年,匈奴雄霸草原,經略西域,設僮仆都尉管轄西域諸國,當時的樓蘭臣服于匈奴。漢武帝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漢使張骞穿越西域,意圖聯絡大月氏夾擊匈奴。匈奴得知消息後将張骞扣留。十幾年後,張骞逃離匈奴,并順路造訪西域各國,意外的開辟了偉大的“絲綢之路”。
由于西域被塔克拉瑪幹沙漠及白龍沙漠一分為二,所以絲綢之路從敦煌到達樓蘭之後也分成南北兩條道路。一條為北路:向西沿塔裡木河,經庫車、阿克蘇,到達疏勒,再經塔什庫爾幹翻越帕米爾高原到達中亞、西亞、西南亞,直到歐洲。一條為南路:向西南,經若羌、且末、和田,在疏勒與北路合二為一。
樓蘭正好處于南北絲綢之路的交彙處,其得天獨厚的樞紐位置決定了将有源源而來的财富彙聚于此。因此,作為絲綢之路驿站的樓蘭城内客棧商鋪林立,佛寺香火不絕。中國的絲綢、茶葉在這裡被一掃而空,西域的良馬、葡萄、珠寶也源源不斷的運輸到中原。對于無數穿梭于絲綢之路上的各國商人、僧侶、使者來說,樓蘭無疑是他們心中的燈塔,勞頓心靈的驿站。因此,樓蘭很快成為塔裡木盆地中聲名鵲起,人口愈萬的國家。
看到樓蘭在漢朝的關照之下過的如此滋潤,首先眼紅的就是匈奴,于是匈奴逼迫樓蘭與姑師(36國之一)截殺漢朝使節,切斷絲綢之路交通。漢武帝得知消息後怒發沖冠,遂派大将趙破奴率數萬精兵進入西域,可憐擁有14000多人口的樓蘭,隻能勉強湊出3000軍士抵抗漢軍。而趙破奴隻用700輕騎就将樓蘭王俘虜,随後又去收拾了同樣不堪一擊的姑師。見識了漢朝強大的樓蘭王表示心悅誠服,漢武帝将其釋放,命其依舊掌管樓蘭。
此後,樓蘭的命運并不是一帆風順,因為在兩個大國間尋找生存之道,無異于與虎謀皮。沒多久,氣勢洶洶的匈奴人就來“興師問罪”,樓蘭王得罪不起,于是表示暗中歸附匈奴,并且派長子安歸入匈奴充當人質,同時又将次子尉屠耆送入漢朝充當人質。漢武帝當然明白樓蘭王的雕蟲薄技,于是命玉門關守将把樓蘭王押到長安問罪。樓蘭王當着武帝的面大吐苦水,武帝表示理解,遂将樓蘭王送返。
漢武帝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樓蘭王去世,王位由尉屠耆之弟繼承。新王在位不久便去世,匈奴将人質安歸送返,繼承樓蘭王位。此後,樓蘭毫不意外的倒向匈奴,疏遠漢朝,而且多次遮殺漢使。漢昭帝元鳳四年(公元前77年),輔政大臣霍光派大将傅介子率領一隊刺客将安歸刺殺,并當衆宣布尉屠耆為樓蘭王,随後将安歸人頭送往長安。為了與之前的樓蘭王劃清界限,漢朝将樓蘭國改為鄯善國,然後大張旗鼓地将尉屠耆送回新鄯善。
其實,鄯善王勢力很單薄,根本無力對抗樓蘭國的舊勢力,為了生存隻能依靠漢朝庇佑。漢朝出于對鄯善王的保護,派一名司馬與幾十名士兵到伊循城(米蘭遺址)屯田,正式将鄯善納為漢朝領土。第二年,鄯善王将王城遷移到扜泥城(今新疆若羌縣卡克裡克),舊王室貴族則留在樓蘭故都,于是漢朝又在扜泥城設屯田都尉。後來,鄯善國王幹脆與漢軍同住伊循城,成為一體。由于漢軍長期大規模的屯田駐紮,導緻當地生态被破壞,同時為樓蘭的消失埋下誘因。
樓蘭古國的消失東漢時期,班超之子班勇擔任西域長史時,派将軍索勵率領1000餘名酒泉與敦煌駐軍來到羅布屯國造房,而且還召集鄯善、焉耆、龜茲等各國士兵在孔雀河下遊攔河築壩,引水開荒。若幹年之後,漢軍積粟百萬,但孔雀河下遊的樓蘭古城卻因水源斷決而廢棄。後來,屯田士兵又在羅布泊西岸建造城堡,緻使大量的樹木被砍伐,生态環境進一步惡化,而多數人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當孔雀河的水流越來越少,羅布泊的面積快速縮小,鄯善的飛禽走獸消失蹤迹的時候,鄯善國王與西域都護才感覺到了事态的嚴重。因此,樓蘭王急忙下達了:“凡砍一棵樹者罰馬一匹,伐小樹者罰牛一頭,砍倒數苗者罰羊兩隻”的命令。這是在後來的考古發掘中樓蘭的佉盧文律法中得到的印證。但是鄯善王所做的一切努力已經于事無補,接踵而至的是大面積的胡楊林枯死,莊稼因幹旱無法播種,綠洲被沙漠吞噬。
東晉初年,樓蘭人被迫放棄家園,選擇了悲壯的撤離和遷徙。七十年後,和尚法顯路經樓蘭,眼前已經是一片:“上無飛鳥,下無走獸,遍望極目,欲求度處則莫知所疑,惟以死人枯骨為标志耳”的荒涼凄景。公元445年,南朝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一息尚存的鄯善國被丁零人滅亡。隋唐時期,樓蘭古國人去城空,黃沙漫漫,絲綢北路也因此改道為新開辟的伊吾大道(安西到哈密)。
此後,鄯善國僅存的綠洲地帶被吐谷渾占領近二百年,後來唐朝又在此艱難經營三十餘年。再往後,全無記載。曾經聞名遐迩的樓蘭古國被浩瀚無垠的沙漠代替,除了連綿不絕的沙丘,再也看不到生命的蹤迹。此後的1500年間,樓蘭隻有在一些熱血沸騰的詩歌中被偶爾提及: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結語:樓蘭古國雖然消失了蹤迹,但是樓蘭人民并沒有迷失自我,經過1500年的漫漫時空,他們不斷遷徙,如今吐魯番的鄯姓居民,就是鄯善國遺民。另外,還有部分樓蘭人遷入中原。如今生活在新疆若羌、尉犁、輪台、洛浦的上萬名羅布人,據說也是樓蘭人的後裔。還有一部分樓蘭後裔最終遷徙到了今天的鄯善縣境内,他們聚居的地方叫做迪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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