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伊薩姆·沙拉夫。 受訪者供圖
伊薩姆·沙拉夫2004年7月至2005年12月任埃及運輸部長,2011年3月至11月任埃及總理,現為沙拉夫基金會主席。長期的外交經曆,讓沙拉夫與中國結下不解之緣。在任期間,他在埃及組織了50多場與中國有關的講座,還開展了與中國非政府組織的合作交流。近日,圍繞文明互鑒與中國文化,沙拉夫接受了我們的專訪。
問:您曾多次訪問中國,它的過去與現在給您留下怎樣的印象?
沙拉夫:我曾30多次到訪中國,多是參加一些論壇和“一帶一路”倡議下舉辦的活動。中國人的自律、禮貌和對原則、對他人的尊重,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覺得,中國文化有着自己的曆史根基,是一種具有深厚底蘊的古老文明在現代社會的自然延伸,就像埃及一樣。
我常跟同事、朋友說,中國和埃及都是人類文明的發源地,有很多相似之處,都是現代人尋根的家園。這兩個文明,在一千多年前就開始交流。1008年,埃及旅行家杜米亞特坐船來到中國,拜見了宋朝皇帝,把法蒂瑪王朝哈裡發哈基姆的禮物轉交給他,這是兩個文明古國最早建立的外交關系。現在我們的交流越來越多,我希望未來兩國能有更好的交流。
問:您認為中國與埃及這兩個文明古國在當下應該如何更好地交流?
沙拉夫:這就好比鄰人和你的相互影響。文化最有效的傳播方式就是浸透人的生活,交流要不間斷,要有共同話題。藝術有着深入人心的、實實在在的力量,一定會發揮深遠的影響,因為人心都是柔軟的,是能共情和相通的。中國人常說“上善若水”“以柔克剛”,用當下的熱詞表述,就是文化藝術的柔性傳播和軟實力。
我特别喜歡中國的書法和音樂,也緻力于把這些藝術帶到埃及。即便現代人是急躁的,我們也倡導用一種不急不躁的方式來慢慢品味中國文化。用一種文化去品味另一種文化,是一種雙向的重新發現,能夠從深處映照彼此,并為現代社會的尋根提供道路和歸宿。
問:您用了“品味”中國文化這個詞,請問您如何“品味”中國的書法和音樂?
沙拉夫:中國的書法很迷人,我對它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對于外國人來說,漢字很難懂,書法更是天書。我第一次看到行書和草書時,不敢相信那竟然是一種文字,它們像是一種由筆畫、線條造就的精美藝術品,當書法家揮筆寫下它們時,手中的筆仿佛在翩翩起舞。通過“寫字”這件事來獲得審美體驗,這是中國書法獨有的魅力。甲骨文和埃及的古文字都是表意的象形文字,通過體會不同的形象對意義的表達,我們就能領略文字背後的文化精神内核,這是我們欣賞了許多中國書法作品之後形成的共識。
中國書法雖飄逸多姿,但并不是毫無章法,相反,它和中國音樂一樣,都講究剛柔并濟與協調統一。音樂被稱為“有聲的思想”,書法與音樂都是将不同的元素糅合在同一個字、同一首曲調裡,這正是中國文化中“和”的體現:豐富又有對比,和而不同方見驚喜。我也是中國音樂的“鐵粉”,參加過很多有關中國音樂的沙龍。好的音樂能夠超越語言文字,觸摸到我們的心靈,所以感人至深。
對中國文化的解讀和感受是需要積累的,積累越多,你越會被它吸引。我常說,我們需要建造一些區域性的文化中心,保持中國文化在藝術層面上的持續供給,那樣交流才有深度,才會持久。
問:《茉莉花》是一首很真摯又很含蓄的江南民間小調,它打動您的地方在哪裡?
沙拉夫:我特别喜歡《茉莉花》這首曲子,第一次和朋友一起聽到它,我感動到流淚,而且有種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之感。我們都知道,《茉莉花》最先是随着普契尼的歌劇《圖蘭朵》在歐洲流行的,後來中國音樂家重新采集改編了江南民歌,由一些歌舞團帶到國外演出,讓它成了現在的世界名曲。我有許多朋友說,他們學會的第一首中國歌曲就是《茉莉花》,埃及人尤其喜歡這首曲子。我認為,《茉莉花》表達的是我們珍愛美好的事物,想要據為己有又不忍心傷害它,不舍中又包含了深深的眷戀。這種不舍就是發自内心的愛慕,這樣的藝術也仿佛一個美好家園,吸引着人們向它回歸。
我們常說,藝術家有國界,但藝術無國界,對于兩個從古老文明中生長出的現代國家來說,更是如此。《茉莉花》的曲調很簡單,但情感很深沉,這種情感的張力和深度難能可貴,和埃及的古樂殊途同歸。我的很多同事都有一樣的感觸,所以我們的心一下就被拉近了,兩個文明也就這樣“團聚”在一起,兩個國家也就這樣“團聚”在一起。這就是《茉莉花》的力量,也是文化的、藝術的力量,它是柔軟的、綿密的,也是自然的、長久的。
(作者單位:北京語言大學“一帶一路”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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