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學生開學季?在我小學的時候,羅大佑的《童年》剛開始流行那時候歌詞都是手抄本,那些港台腔在山東小漢聽來不啻于鳥語,單聽收音機或磁帶是搞不清楚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的,基本隻能跟着哼個調調但大概也要聯想一下,譬如榕樹的樣子,秋千的樣子,這些是北方農村學校所沒有的再譬如福利社是個什麼東西、諸葛四郎和魔鬼黨又是個什麼鬼,那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期待隔壁班的女孩走過窗前那段,簡直就是資産階級自由化的腐蝕,應該捂着耳朵呸呸呸的,可是捂來捂去還是跟着哼了起來,甚至想為什麼隔壁班就沒個順眼的女孩呢?這可以說就是“文學”的教化作用吧不知道怎麼搞的,思想就開放了,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又到學生開學季?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在我小學的時候,羅大佑的《童年》剛開始流行。那時候歌詞都是手抄本,那些港台腔在山東小漢聽來不啻于鳥語,單聽收音機或磁帶是搞不清楚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的,基本隻能跟着哼個調調。但大概也要聯想一下,譬如榕樹的樣子,秋千的樣子,這些是北方農村學校所沒有的。再譬如福利社是個什麼東西、諸葛四郎和魔鬼黨又是個什麼鬼,那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期待隔壁班的女孩走過窗前那段,簡直就是資産階級自由化的腐蝕,應該捂着耳朵呸呸呸的,可是捂來捂去還是跟着哼了起來,甚至想為什麼隔壁班就沒個順眼的女孩呢?這可以說就是“文學”的教化作用吧。不知道怎麼搞的,思想就開放了。
幾個月前,羅大佑搞了一次網上音樂會,圍觀者甚衆,但出彩處不多,還是老套的“杭育杭育派”,像一個時代的沒落。沒落,不是失落。看他在手機屏幕上累得出汗,卻再沒有情不自禁跟着哼唱的狀态。正如《童年》消失在時間的迷巷當中。
小學生活當然不是一首歌所能概括。那個時候,我們現在說的“那個時候”,往往夾雜了日漸積累的感情因素,正因為回不去,所以不斷賦予其意義和價值,最終提煉出“純真質樸”乃至其他不吝贊美的詞語。但我們經曆其中的時候,并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覺得是遲滞的、封閉的甚至急欲逃離的,屁股坐在同一個闆凳上,就像妖怪笑話唐僧坐禅“坐坐坐坐得屁股破”,北大清華就如傳說中的大雷音寺,通過“aoe123山石田土”逐級修煉才能達成。不過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往往在方程面前敗下陣來,在課堂上咬着鉛筆目光呆滞思接千載,下課鈴一響才像招過魂來,跑到教室外塵土飛揚的空地上生龍活虎地“打成一片”。有的湊起堆來用胳膊斜挎住一條腿互相用膝蓋“撞拐”,有的用木棒擊起一個兩端削尖的木“梭”再淩空抽擊比賽誰打得更遠,有的在地上畫出層層的格子比賽跳房子投沙包。還有一些類似于賭博的遊戲,彈瓷球、拍畫片、打寶(紙折的方塊)。反正都是一些簡單的快樂,現在想起來,好像我們當時都傻乎乎的,那麼容易滿足,那麼容易快樂。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因為教育體制改革,合班并校,那所小學十幾年前就已經被拆除了。可是現在提起筆來,笑聲仍在耳畔,塵土的氣味仍舊彌漫在鼻腔之間。記憶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東西,它模糊而又具體,并不由連貫的事件組成,反而是一種觸覺、聽覺、感覺。所以我想,佛教所言的“眼耳鼻舌身意”,指得當是這種體驗,隻是一種時間觀,可以回溯乃至把持和端詳的時間觀。
事實上,過去了,即便是感覺能夠沉浸如初,但畢竟如逝水東流。用曾經流行的一句話來講,就是:“時代在發展,人類在進步。”不可能因為我們對童年的留戀而止步不前,甚至固化成一種模式。至少,一個達觀的人應當如此。
作為一個在農村長大的曾經少年,我當時在農村算是一個“異類”,因為父母是雙職工,實際上在我這一輩已經脫離了土地。所以父親經常用“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來指責我,我也曾試圖分清五谷,可實際上,當時的魯南農村,除了小麥,已經很少大面積種植黍谷粟稷等作物了。學校原來有過幾分地的“校産”,種過黃麻,就在學校大門對過。後來有一年收割後被村裡給分給了農戶。這片麻地沒有為學校創造過多大的效益,因為我想着教室的門窗總有殘破的玻璃沒能及時修補,綠色的油漆斑斑駁駁也是經年沒有油過。牆面上被煤油燈熏黑的部位不斷增加,甚至屋檐下住上了燕子麻雀以及一窩馬蜂。
除了校産的收益,那時時興“勤工儉學”,大約是因為公辦學校由各村補助經常入不敷出的緣故,學校裡會動員學生們利用空閑時間或者假期去挖草藥、撸草種,農村學校一般有專門用來讓教師和學生回家忙秋收的秋假,秋假開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勤工儉學”,學生們按照年級排着隊,每個人挎着一個葛條編成的筐子,筐子裡裝着地瓜、花生。按照要求,“勤工儉學”必須是“收秋”的成果,也就是必須在收獲完成的地裡撿到的或者挖掘到的,不能用現成的。小孩子們憨厚,說不讓劃拉現成的就不劃拉,而是早早地起床約好友一起,到事先瞄好的空地裡去發憤圖強,可幹着幹着就會事與願違,結果忘了出來是要幹什麼,像課本裡的那隻小貓“一會兒捉蝴蝶一會兒捉蜻蜓”快活去哉。其實倒也不是真的熱愛勞動,而是就喜歡在這野田野地裡野來野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像是天上的雲、像是壟溝裡的野兔,像是牽牛花上的蝸牛、像是清澈的河底下搖頭擺尾的小魚。這樣上溝下崖蹿了一天,秋沒收多少,瞅瞅天黑的時候籃子裡還是空空的這才着了急,潛伏到自家場裡偷偷往籃子裡抓上幾把,然後互相約好這是打死也不能說的秘密,于是從此就有了過命的交情。聽說也有找到田鼠洞穴挖掘出它的過冬糧的,往往收獲頗豐,抵得上大幹三天。當然也隻是聽說而已,我沒見過。交工排隊之前,家長們往往也會往籃子裡悄悄給加上點壓秤的作物,倒不是為了讨好老師,像是如今教師節要送個什麼花之類的,而是為了表現自己孩子多麼能幹,長大了,是個勞動者了。
暑假開學的第一課呢,也是以勞動最光榮為開場的。經過一個暑假,操場上、校園裡雜草叢生,甚至都有人來放牛牧羊了。所以開學通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學生們自帶工具,無論鍬鎬鐮鋤,無論長幼男女。大家按照分定的區域,開始“杭育杭育”拔的拔鏟的鏟掃的掃擡的擡,搞得大風起兮雲飛揚勞動号子聲震天。大太陽曬着,汗水嘩嘩流淌,衣服濕透了,人成了一個個小泥猴。盡管如此,卻沒有一個家長認為這是在虐待兒童,就像當時課堂裡的教鞭不隻是個擺設亦沒家長抗議同理——被教鞭抽得屁股腫了或者手上的繭子破了皮都怨不得别人,家長們往往還要給補補課,把挨揍的内容給複習一遍強調一遍——因為覺得自己的孩子無能、沒用,給自己丢了臉。這當然是一種集體主義的榮辱觀了。
是啊,我們就是這麼漸漸長大的。直到後來具備了自我意識,有了青春期的朦胧和憂郁,有了對光怪陸離的大世界的驚訝和冒險,有了衣着光鮮的現在和“回首向來蕭瑟處”的感悟。其實那個虱子在棉襖裡打滾、露趾的布棉鞋裡腳掌長滿凍瘡、因為缺乏洗浴條件而髒黑得發亮的衣襟和脖項,那些感覺和氣味,那個雖然窮但是充滿歡樂和向往的時代,似乎被折疊了起來。但隻要抖一抖,又會活了起來。
如果,我說的是如果。當年真的有那麼一個隔壁班的女孩,如今再次走過我的窗前的話。我看到的是什麼呢?失去張力的面頰,生活刻寫下的皺紋,零星的白發隐藏着星光。請原諒我這麼沮喪吧,因為生活的真相本來是這樣,而非詩人的想象。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童年,不能因為自己當年簡單的快樂和回不去的執念而幹預下一代人,讓他們變成“老子想當年”。你的爸爸沒有做到的,你也不要這樣去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未來。
開學了。開學季。有時候我真想像穿越小說那樣,一覺醒來,發現人生曆曆黃粱一夢,而自己仍是那個剛從午睡中醒來的小小少年。蟬在柳樹上鳴着,校園廣播喇叭裡隐隐傳來這樣的歌聲:
小小少年,很少煩惱,
眼望四周陽光照。
小小少年,很少煩惱,
但願永遠這樣好。
一年一年時間飛跑,
小小少年在長高。
随着年歲由小變大,
他的煩惱增加了。
小小少年,很少煩惱,
無憂無慮樂陶陶。
但有一天,風波突起,
憂慮煩惱都到了。
一年一年時間飛跑,
小小少年在長高。
随着年歲由小變大,
他的煩惱增加了。
2022.09.01
壹點号東夷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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