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普通而平靜的清晨。
靑岚園小區裡,楊遠(佟大為 飾)跟往常一樣把車開到單元樓門口,等待送兒子楊莫上學。
幾乎同一時間,楊莫在媽媽陶芳(李晟 飾)的注視下走出家門。
幾分鐘過去了,楊遠沒有等到楊莫出現。
他眉頭一擰,打電話給老婆。
孩子這是鬧脾氣了,躲家裡不想上學?
夫妻倆邊抱怨邊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眼看就要上演男女混合雙打。
然而,一個多餘的腳印都沒找到。小小的房間,哪有活生生的氣息。
夫妻倆慌了。
開始挨家挨戶去敲鄰居的門,詢問有沒有看到楊莫的身影。
可依然徒勞無功。
周圍的嘈雜一點點放大,楊遠和陶芳急火攻心,無所适從。一個咬定孩子沒走出單元樓,一個質疑他根本沒看緊門口。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懸在兩人心口的劍猛然下墜,捅出一個血淋淋的傷口——
莫莫,他們九歲的孩子,消失在了樓道裡。
這是新劇《消失的孩子》的開篇。
如果說,不錯的國産懸疑劇能在開局就抓人眼球的話,那麼,《消失的孩子》無疑帶來新驚喜——
一開場,它就攥緊了我的心。
老小區,單元樓,每天都要走幾趟的半封閉樓道。
怎麼看怎麼枯燥無聊,沒什麼危險系數可言。
可一旦眼前熟悉的一切變成了案發現場,那種擔心、後怕的代入感便會倍加強烈,讓人瞬間毛骨悚然。
因為,我們都清楚:
這不是什麼密室逃脫或者惡作劇,而是随時可能在你我身邊上演的現實。
在中國,每天有數以千計的人口失蹤。
許多人如“人間蒸發”般,消失在某個街角、車道、監控的盲區,最後成為一張泛黃的尋人啟事。
他們去了哪裡?還能否行走在陽光之下?他們的失蹤背後有哪些故事?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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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消失在樓道裡的莫莫。
他的離奇失蹤,不僅打破了三口之家的表面甯靜,還炸出了整棟單元樓裡十戶人家的暗流洶湧。
很快,一樁又一樁案件浮出水面,看似毫無交集的幾組人詭異地交織在一起。
人人有故事,人人有秘密。
如何勘破人心迷局?
來,先一起入局——
人人有嫌疑
楊遠報警後,女警張葉(李斯丹妮 飾)和同事迅速厘清眼前的棘手情況:
整棟樓裡十戶人家,能找的地方找遍了,都沒有孩子的身影。恰巧,這棟樓又在監控的盲區。
他們給出了兩個調查方向。
一是孩子還在樓裡,被人藏匿;二是誘拐案,楊莫在他人的指導下躲避了所有監控。
兩種可能都指向熟人作案,單元樓住戶均在嫌疑人之列。
就此,狐疑的目光轉向一扇扇緊閉的家門,犯人究竟躲在哪扇門後?
先看401的當事人一家。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楊遠、陶芳夫妻經常吵得全樓道都聽得見。
一個雞娃虎媽,一個溫柔貓爸,主要的争吵由頭就是兒子莫莫。
難道這次,是因為陶芳不讓莫莫養狗,他選擇了離家出走?
302的許家父女,爸爸許安正(吳其江 飾)忙于工作連軸轉,女兒許恩懷是個話少的乖乖女。
或許是忘記帶鑰匙,偶爾會看見她坐在樓道裡寫作業。
作為初中生,許恩懷的心思看起來重了些。隻有常在楊家吃飯、玩耍時,才顯得開朗許多。
她和楊莫的關系也出乎預料地親密。
而在楊莫失蹤後,她暗自思忖:“把事情搞砸了。”
這是什麼意思?
301的袁午(魏晨 飾)父子,掐着時間表過着異常精準的生活。
兩點一線,三菜一湯,門扉緊扣,不與旁人打交道。
袁午看起來是個挺拔體面的上班族,細看卻形容枯槁,眼神渙散。
他總是一個人如鬼魅般在301室中徘徊。走出門後也行蹤詭秘,還曾暗中觀察過楊莫。
警察的到來明顯讓他慌了陣腳。
他和楊莫的失蹤,到底有什麼關系?
還有袁午的房東林楚萍(于文文 飾)。
半年前,她突然從301室搬出,另尋住處。
親哥哥話裡話外讓她别再回靑岚園小區,即使要回去,也最好有人陪着。
那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難道也和楊莫的失蹤有關?
故事攤開,你随之發現:
這哪是什麼普通單元樓,分明就是“恐怖屋”。
從小孩到大人,每一個人都不簡單,每一個家裡都藏着秘密。
而且,這種不簡單不是由台詞粗暴地直給或者靠剪輯故弄玄虛,而是在每個人的言行細節中埋下伏筆,再在劇情發展中慢慢揭曉。
比如,袁午發現自家浴室的牆是空心的,他沒有把洞填上,而是鑿得更大了點,還專門去建材市場買同框的瓷磚,成了真·搬磚人。
他為什麼要鑿空心牆?
直至袁午的父親猝死,周圍人卻渾然不覺,袁午也照常過着日子。
觀衆才恍然大悟,原來,他這是要藏屍。
又比如,林楚萍剛出場時,就詭異地盯着一個男同事吸煙。等人家吸完煙丢了煙頭,她趕忙跑到垃圾桶旁意圖翻找。
她到底要幹嘛?
當時旁觀者還一頭霧水,但随着林楚萍身上的着墨增多,會發現她身上也背負一樁懸案,而她自己正在追查真兇。
至此,一個“消失的孩子”,引出了三起案件、幾組人物的交疊,懸疑感拉滿,劇集也越來越像是一場大型沉浸式劇本殺。
每個人并非隻想脫罪的“狼人”,而是擁有自己厚厚劇本的高玩。
即使站在上帝視角,也很難猜出誰是兇手,隻能跟着他們步步向前,迫近真相。
這種多線多視角叙事,帶來的不僅是窺探解謎的爽感,更有心理層面上細思極恐的餘韻,一旦入坑就再難拔出來。
人人有故事
劇有主線,但并無絕對主角。
——這是《消失的孩子》吸引我的又一原因,它非常認真地在塑造人物、講述他們各自的故事。
全劇沒有一個虛設的工具人。
拿讓人印象極為深刻的袁午來說:
剛出現時,神情陰郁、目光遊離的他看起來是個“鐵惡人”。
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猝然出現時,還是讓人心頭一驚。
但從他的視角緩緩剝開他的“外殼”,才知道一個人從天之驕子墜入深淵的過程有多紮心。
袁午家境普通,但父母疼愛、名校畢業,又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本該是事業愛情雙豐收的人生赢家。
卻因患上神經官能症失去了工作,而後沉迷賭博敗光家産,妻離子散,最終成了一把好牌打稀爛的典型。
與父親來到青岚園小區租住,本是展開新生活的途徑。
但袁午日日出門,穿上西裝拎着公務包有模有樣,包裡裝的卻是瓷磚,去的卻是麻将店,賭資還是父親微薄的退休金。
當父親問起時,他還編造了新公司試用期沒有工資的謊言,不斷搪塞。
面對父親的内疚,面對他人的羞恥,面對自我的逃避……構成了一個擰巴的人,一個用謊言武裝自己卻精疲力盡的普通人。
就在前幾天,父親猝然離世,袁午失去了最後的生活支柱和精神支柱。
他日後的生活要如何維系?
鑿牆、搬磚、藏屍,以獲取父親的退休金,成了他本能的選擇。
在一場痛哭後,他再次走出門去,一臉麻木,輸了個精光。
看到這裡,你會如何形容他?
一個無用的廢人,還是一個失去底線的惡人?
都不是。
父親離世後,袁午遭受的身心重創肉眼可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瞬間滄桑了十歲。
而幾個極具電影質感的意識流鏡頭,又暴露了他複雜的内心:
先是背着父親常坐的藤椅,走在無邊無際的蘆葦蕩裡。
當他把藤椅埋葬後,一個轉身——所有親友鄰裡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救......習慣大半夜追劇的我,愣是看出了一身冷汗。
藤椅無疑代表着對父親的懷念與負罪感,被圍觀則是長期被凝視的抗拒、以及擔心秘密被發現的恐懼。
這些畫面并沒有破壞劇集的現實感,反而讓人能進一步靠近他的内心,看到極具張力的人性姿态。
袁午能否走出生活的陰影?他藏屍與楊莫失蹤到底有什麼關聯?都是我迫切想要探索的懸念。
《消失的孩子》還有個巧妙的設計——每一集開頭,都有一段簡短的人物獨白。回頭看,非常耐嚼。
比如,第二集開頭是隔壁的女孩許恩懷。
看起來很早熟,再聽她的心聲,更會吓一跳。
她來自單親家庭,看似衣食無憂,其實毫無家庭溫暖。父親整日忙于工作,兩人在同一個房子裡活出了兩個時差。
她羨慕鄰居楊家每天能坐在一起吃飯,羨慕這對父母總是維護自己的孩子。
随着與這個家庭相處增多,她甚至想......
成為這個家庭的一份子。
随着接觸增多,她似乎真的“登堂入室”,逐漸加入其中。
每天到楊家吃晚飯,輔導楊莫功課,兩人像是一對親密姐弟。楊遠夫妻也對她十分關心,家庭戶外活動總會帶上她。
甚至,她還和楊家拍了“全家福”,穩穩擺在她的書桌上,看起來就是個和諧的四口之家。
讓人懷疑,是否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而許恩懷深深向往的楊家,折射出的是中國普通家庭的樣貌。
楊莫說話像個小大人,是家中的開心果。
可惜成績不好,注意力很難集中,别人都能寫完的卷子,就他寫不完。
和所有望子成龍的父母一樣,楊遠和陶芳不願承認孩子不适合學習。
陶芳給孩子報一堆興趣班,試圖“以毒攻毒”,還未經同意就把楊莫的小狗送走。
直到孩子失蹤後,這對父母的懊悔、痛苦奔湧而來,幾乎溢出屏幕。
楊遠一開始試圖隐瞞楊莫有多動症,後來卻對着警察痛哭流涕:“多動症這是病嗎?”
因為缺乏對精神行為性疾病的了解,也因為擔心孩子被歧視,楊遠甚至不敢給孩子吃藥,怕把他吃傻了。
而陶芳誤以為孩子沒了之後撕心裂肺的忏悔,也讓人感到針紮在心上的疼。
中年夫婦從一地雞毛的生活到瀕臨崩潰的情緒,被诠釋得淋漓盡緻。
這也許就是好劇本加上好演員的魅力——
令人不自覺地相信人物,甚至代入人物,渴望看到他們接下來的故事将如何書寫。
人人有困境
追劇時我多次發出感慨:服化道細節做得也太真了,煙火氣能從每一幀畫面中飄逸而出。
作為故事背景的老小區,保留了濃濃的生活痕迹。
四處曬着的床單枕套、刮不幹淨的牛皮癬廣告、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的監控攝像頭......果然大家住的都是同款小區。
每個家庭的環境布置也是各有不同:
楊家色調溫暖,東西雜亂,卡通貼紙到處都是。
能看得出父母工作忙碌,孩子處于作天作地的成長期。
牆上張貼的兒童塗鴉,門口貼着的課表,無不體現父母對孩子學習的重視。
許恩懷一家冷清多了。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看不見什麼雜物裝飾,幹淨簡單得像是拎包入住的精裝房。
隻有恩懷的卧室殘留一絲少女氣息,千紙鶴、小星星擺滿了書桌。
袁午的家是昏暗的出租房,或許是為了省電,總是不太開燈。
屋子裡的大件大多是房東留下的,而袁父自己釀的酒、老年人用的馬桶才隐隐透露房間換了主人。
三個家庭的布景與道具不僅有居住痕迹,更重要的是符合人物背景與性格。
就連圍繞他們展開的人際關系,也真實得像是紀錄片。
孩子失蹤後,鄰居們紛紛趕來看熱鬧,廣場舞大媽舞都不跳了。
楊遠除了到街上散發尋人啟事,還會在微信群轉發信息。
之後的信息傳播鍊也合情合理:先是各大業主群轉發失蹤消息,接着各個住戶又把消息轉到自己的工作群、家長群。
不用贅述,就知道每個人的職業是什麼。
保險人,保險魂
足以看出,這部劇的細節不但給得多,也給得夠準。
怎麼做到的?
也許,《消失的孩子》想講的不是案件,而是人心;凸顯的不止生活感,還有社會性。
仔細想想——
全劇隻有楊莫一個“消失的孩子”嗎?
其實,楊莫和許恩懷都是“被忽視的孩子”。
前者被家長重重保護、嚴厲管教,卻沒人在乎他心裡真正的感受;後者健康聰明,卻長期缺少親情的陪伴。
還有“消失的老人”——袁午的父親。而袁午自己,則是一個被社會抛棄、命運崩壞的病人。
他曾經問自己:我要去哪?想去哪?
然後輕輕嗤笑:我能去哪?
不是不想選,而是沒得選。
以及背負着沉重秘密的獨居女性——林楚萍。
她的故事已經揭開一角,指向的同樣是值得探讨的社會議題。
給你個提示:
浴室的空心洞不知通往何處。
而愛喝酒的袁父曾說,自己恍惚間看到床頭站着一個穿着睡衣的女孩,以為是長大了的孫女。
真的是酒後發夢?那個“孫女”又到底是誰?
“消失的孩子”隻是浮出水面的表象,水面之下,是盤根錯節的現實困境。
雖說劇情是虛構的,但它帶來的震撼和思考卻是實打實的。
從這個層面來說,《消失的孩子》帶給我的也是實打實的驚喜。
懸疑感入坑,真實感上頭,社會性耐嚼。
唯一的疑惑就是,三起案件将如何聯系到一起,拼湊出一幅更驚心的拼圖?
腦子裡已經想了一萬種可能......就盼着和官方對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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