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呂不韋因受嫪毐謀反的牽連,被罷相、逐出鹹陽,返回封地洛陽居住。
洛陽呂不韋府,57歲的呂不韋比一年前離開鹹陽時明顯衰老了許多。
呂不韋手捧着自己曆經十年組織編纂而成的《呂氏春秋》,可心裡卻想着遠在鹹陽城裡的秦王嬴政。
秦王在讀《呂氏春秋》嗎?秦王隻有二十四歲,太年輕了,哪裡知曉怎樣治國理政?蕩平寰宇、統一華夏,豈一日之功?
我呂不韋的《呂氏春秋》糅合了王道、霸道兩種治國方略,汲取了諸子百家的精華思想。“兼儒墨、合名法”,當用此書治國!
而大王您卻想用《商君書》治國,法家治秦,雖然事半功倍,但過于嚴苛,治一諸侯國尚可,治天下則不可啊!馬上得來的天下,怎能在馬上治理呢?
大王您認為以霸道治國,可以短期完成天下一統之偉業,可您還年輕!來日方長!操之過急、時機未到就強行統一,您想過後果嗎?
用我的方法逐漸蠶食,完成天下一統之偉業隻會推遲一些時日!但政會通、人會和。
趙國探知你我政見不合,派趙國公子佾來請我赴趙,任丞相。
洛陽郊外,頭戴草帽、一身農裝的呂不韋與趙國公子佾相遇了。呂不韋問趙國公子:“一個商人最看重貨品的什麼?”趙國公子佾答:“成色”。
一個區區趙國“成色”差遠了。我呂不韋豈能動心。誰知他不死心,竟聯合四國而來。
趙、魏、韓、燕,使者手捧四國相印恭恭敬敬地站在呂府門前。
他們整整站了一日,大王,我呂不韋能答應他們的邀請嗎?我要和他們聯合起來抗秦嗎?
他們太小看我呂不韋了,他們太高看自己了。
此事傳到鹹陽,秦王震怒,派李斯趕來鹹陽當面下诏斥責。
“君何功於秦?秦封君河南,食十萬戶。君何親於秦?号稱仲父。其與家屬徙處蜀”《史記·呂不韋列傳》
“你對秦國有何功勞?秦國封你在河南,食邑十萬戶。你對秦王有什麼血緣關系?而号稱仲父。”
大王,您還記得嗎?當年我散盡家财,九死一生、千辛萬苦助您父王從趙國邯鄲逃回秦國。
秦趙交戰,如果不逃回秦國,哪裡還有您父王的命在。
當年您的父王隻是秦國留在趙國都城的一名落魄質子。
是我發現了他,是我讓他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并為他獻上了我的歌姬。也就是您的母後。
您居然質問我對秦國有何功勞?您怎忍心将我流放到千裡之遙的蜀地?
大王,您還記得嗎?我是怎麼助您父王登上王位的嗎?
是我重金賄賂華陽夫人認您父王做嫡子,才有了他太子之位,您父王才能順利登上王位。
為了大秦,為了您父王,為了大王您,我鞠躬盡瘁。
您居然質問我對秦國有何功勞?您怎忍心将我流放到千裡之遙的蜀地?
面對您的诏書,您讓我作何之想?我興修水利、滅亡東周、穩定政局、充盈府庫、編撰《呂氏春秋》,這些你都忘了嗎?
您居然質問我對秦國有何功勞?您怎忍心将我流放到千裡之遙的蜀地?
大王,我想和您說說心裡話:“也許隻能在我心裡對您說說,然後把這些話帶進墳墓,讓後人評說吧。”
“大王,您太絕情了,我雖然在嫪毐謀反一事上有大過,但您還記得我的功勞嗎?就這樣全部抹殺了嗎?”
“嫪毐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本是我的舍人,我把她獻給您母後,也許是我這一生犯的最大的錯。”
“大王,四國用相印相邀,您覺得我會動心嗎?難道您不知臣要做的是天下的丞相嗎?隻有秦國才能讓我實現畢生的抱負啊!
“大王,您已長大了,不需要老臣輔佐了!與其讓您因嫪毐謀反之事牽連與我耿耿于懷,日後賜死我,還是老臣自我了斷來的幹淨。”
“大王,您太傷臣我的自尊了。罷了罷了,臣死了,那些國家就斷了邀我為相的想法,我大秦今後就沒了威脅。為我大秦,臣甘願一死。”
“大王,您太傷臣我的自尊了。罷了罷了,臣死了,請您不要再追究我的家人,讓他們安穩度日,繁衍子孫吧。為了我的子孫,臣亦甘願一死。”
一杯毒酒,商人出身的大政治家呂不韋就這樣結束其充滿傳奇而又波瀾壯闊的一生。
假使呂不韋不死,并能執掌秦國相位,秦國豈能二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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