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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轼人生如逆旅我亦如行人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2-04 19:07:49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況這個知己還是我兄弟!

有這樣一對兄弟:他們經曆相似,政治立場一緻,他們都曾經做過高官,都是大名鼎鼎的文學家,最關鍵的是他們都視對方為難得的知己。

弟弟說:“撫我則兄,誨我則師。”

哥哥說:“豈是吾兄弟,更是賢友生。”

哥哥生了病,感覺将不久于人世,寫信給弟弟說:“即死,葬我嵩山下,子為我銘。"

弟弟拿着哥哥的信,淚流滿面:"小子忍銘吾兄!"

蘇轼人生如逆旅我亦如行人(人生難得一知己)1

蘇轼

這樣動人的兄弟情誼,中國曆史上極為罕見,而締造了這樣一段幾乎完美的兄弟情的人,就是我們熟知的蘇轼、蘇轍兄弟。

世上兄弟那麼多,為什麼他們二人的感情特别深厚呢?

以下幾個原因可以幫我們找到答案。

一、求學時期的朝夕相處,打下了感情的底子。

蘇轼,字子瞻,号東坡居士;蘇轍,字子由,号穎濱遺老。是蘇家六個孩子中僅存的兩個。

蘇轼長蘇轍3歲,兩個人從小一起讀書,一起遊戲,幾乎形影不離。

蘇轍曾回憶起哥哥年少時候的樣子:“昔餘少年,從子瞻遊,有山可登,有水可浮,子瞻未始不蹇裳先之。”

蘇轼人生如逆旅我亦如行人(人生難得一知己)2

蘇轍

于是感慨不已:“惟我與兄,出處昔同。幼學無師,先君是從。遊戲圖書,寤寐其中,曰予二人,要如是終。”

蘇轼也不止一次地表達了對兄弟相伴之情的珍惜:“我年二十無朋俦,當時四海一子由。”

他還說到了弟弟蘇轍的才情:“我少知子由,天資和而清。”

兄弟之間的往來不都是一本正經,他們的調侃也頗為有趣。

蘇轼早年從劉巨門下讀書時,夏日在學舍與同窗陳建用、楊堯咨、蘇轍作大雨聯句。陳建用曰“庭松偃蓋如醉”,楊堯咨曰“夏雨新涼似秋”,蘇轼對曰“有客高吟擁鼻”,最後蘇轍對曰“無人共吃饅頭”。

程楊兩人的首兩句類似唐詩,很好但少創意,蘇轼兄弟的後兩句則絕類宋詩,诙諧奇趣,且把兩個同學吃飯的動作也引進詩中,引得衆人滿堂哄笑。

蘇轼人生如逆旅我亦如行人(人生難得一知己)3

蘇轼

十幾年朝夕相處的生活,給兄弟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蘇轍在祭奠他兄長的祭文中寫道:

“手足之愛,平生一人,幼學無師,受業先君,兄敏我愚,賴以有聞,寒暑相從,逮壯而分。”

這幾句話,既回顧了兄弟兩人相依相伴的經曆,又有對兄長的敬仰之情。兩人少年時期朝夕相處的情景,如在目前。正是這樣一段形影不離的日子,為兄弟兩人打下了深厚的情感底子。

有了情感的底子,從未分開過的兄弟倆,分開後情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二、為官順遂時,兄弟之間的詩文唱和,鞏固了兄弟情誼。

宋仁宗嘉佑二年(公元1057年)蘇轼與弟弟蘇轍同榜中進士。這意味着他們就要開始仕途生活了。

因為出仕後聚少離多,所以兄弟倆常常是鴻雁傳書,幾十年間,從未間斷。蘇轼幾乎每到一個任所就給弟弟寄信贈詩,僅以“子由”為題的詩詞,諸如《示子由》《别子由》《和子由詩》等,就超過10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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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轍

嘉佑六年(公元1061年),蘇轼任鳳翔府(今陝西鳳翔)簽判;十一月蘇轼兄弟在鄭州西門外送别,蘇轍想到五年前赴京趕考時曾經過渑池,想到其兄蘇轼西行赴任必經渑池,蘇轍作《懷渑池寄子瞻兄》詩:

相攜話别鄭原上,共道長途怕雪泥。

歸騎還尋大梁陌,行人已渡古崤西。

曾為縣吏民知否?舊宿僧房壁共題。

遙想獨遊佳味少,無言骓馬但鳴嘶。

當蘇轼路過渑池舊地重遊時,當年寺中的奉閑和尚已經去世,壁上的題詩也蕩然無存。蘇轼寫下《和子由渑池懷舊》一詩,作為蘇轍一詩的應和:

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複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岖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這是兩兄弟的第一次離别。接下來的時間裡,兄弟倆始終聚少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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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

為了能和在山東濟南的弟弟離得近一些,蘇轼請求到山東密州任職。可是,兄弟倆因為各自公務繁忙,還是沒有時間見面。1076年的中秋,暢快地喝了一夜酒的蘇轼,想到已經幾年未見的弟弟,揮筆而就一首流芳千古的名篇《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表達自己對世事的看法,對弟弟的思念: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别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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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賞月

詩文唱和中,蘇轼常愛和弟弟開玩笑,表達對對方的理解。

蘇轼在杭州做通判的時候,弟弟蘇轍在陳州、也就是現在的河南的淮陽做學官。但那個地方很窮,不重視學官。蘇轼寫了一首詩《戲子由》,寄給自己的弟弟,其中有四句是這樣寫的:

宛丘先生長如丘,宛丘學舍小如舟。常時低頭誦經史,忽然欠伸屋打頭。

詩用诙諧的語言寫來,但是,透過诙諧的表面,我們看到的是蘇轼對弟弟這個學官不受重視的不滿,當然還有對弟弟處境的擔憂。

在他們的唱和中,弟弟蘇轍勸哥哥,“常恐坦率性,放縱不自程”

而哥哥蘇轼牽挂的是弟弟家裡人多度日艱難,“森然有六女,包裹布與荊。無憂賴賢婦,藜藿等大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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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轍蘇文定公側身像

這就是平常的詩文往來,而兄弟之間的情誼,在這你來我往的詩文應答中,一點點加深了。

有人說,困境是朋友的試金石,對于蘇轼蘇轍這兩個既是兄弟又是朋友的人來說,遭遇困境時,他們的情感能經得起考驗嗎?

三、仕途坎坷時,兄弟間的互相支持,煉就了一段比金還堅的情感。

《宋史.蘇轍傳》中評價這段兄弟情是:

“轍與兄進退出處,無不相同,患難之中,友愛彌笃,無少怨尤,近古罕見。”

蘇轼人生如逆旅我亦如行人(人生難得一知己)8

蘇轼

最能考驗兄弟情的莫過于“烏台詩案”了。

1079年,時任湖州知州的蘇轼被指控在詩句裡譏諷朝廷,掌握官員生殺大權的禦史台派出了太常博士皇甫遵前往湖州,準備緝拿蘇轼回京問罪。此時,正在河南任職的蘇轍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他馬上派人快馬加鞭趕到湖州告訴兄長。

因為蘇轼當時還蒙在鼓裡,蘇轍想讓兄長提前知道消息,好有個心理準備。

蘇轍知道,這樣的通風報信是要被治罪的,可是,關鍵時刻,蘇轍根本顧不上考慮自己,在他的心裡,兄長的安危最重要。

後來,蘇轍因為這件事被貶筠州。

那又怎樣,兄弟本來就是要同生死的,更何況還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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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定公繡像

蘇轼被關進監獄之後,蘇轍又做了一件事,他馬上寫了一篇《為兄轼下獄上書》,請求削掉自己所有的官職,用來贖兄長的罪過:

“臣欲乞納在身官,以贖兄轼,非敢望末減其罪,但得免下獄死為幸。兄轼所犯,若顯有文字,必不敢拒抗不承,以重得罪。若蒙陛下哀憐,赦其萬死,使得出于牢獄,則死而複生,宜何以報!臣願與兄轼洗心改過,粉骨報效。惟陛下所使,死而後已。”

要知道,在官場上,别說是兄弟,就是親父子,落井下石的還少嗎?可是蘇轍,用他的實際行動向世人證明:我們的兄弟情“牢”不可破

身陷牢獄的蘇轼誤以為自己要被判死刑,寫了兩首絕命詩,一首給自己的妻兒,一首給弟弟子由。詩前有一段小序:

“予以事系禦史台獄,獄吏稍見侵,自度不能堪,死獄中,不得一别子由,故和二詩授獄卒梁成,以遺子由。”

給弟弟的詩是這樣寫的:

聖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

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

少年時期,兄弟二人就有感于韋應物“甯知風雨夜,複此對床眠”的詩句,約定好有朝一日功成身退,對床共眠,共享晚年閑适之樂。此次蘇轼自料自己必死無疑,想到往日的願望,不禁感慨萬千。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該是一種怎樣的深情與不舍啊!兄弟之情深,可見一斑。

蘇轼人生如逆旅我亦如行人(人生難得一知己)10

蘇轼蘇轍兄弟

大難不死的蘇轼此後三次被貶,黃州、惠州、儋州,貶谪之地一次比一次遠,處境一次比一次艱難,可是,有懂我愛我的弟弟,我何其幸運!

65歲,蘇轼被召回,從遙遠的海南島到常州,他一路颠簸勞頓,本想緻仕安享晚年,無奈突發疾病。臨終,想到最親愛的弟弟不能見上一面,蘇轼感慨萬千,他對友人說:

“惟吾子由,自再貶及歸,不及一見而訣,此痛難堪!”

蘇轼去世後,蘇轍遵照兄長的遺願,和着血淚,寫下了那篇動人心魄的《東坡先生墓志銘》:

“撫我則兄,誨我則師。皆遷于南,而不同歸。天實為之,莫知我哀。”

之後,把兄長安葬在嵩山腳下。

更有甚者,蘇轍去世時,交代家人,要把自己葬在兄長墓旁。

肝膽相照的兩兄弟,終于能夠永久地對床而眠了。

當兄弟遇上知己,此生情,一輩子,還不夠,唯願:

與君世世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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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轼蘇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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