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輕淺一笑

圖四五：大俗攝影

圖片和文章内容無關

“叮”一聲，微信上信息傳來，打開一看，兒子小軍發來了一張截圖，上面寫着：我與你爸爸這麼多年的關系了，是不是該轉正了？

小軍随即回答對方：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轉正了！人得要尊嚴，你這不清不白跟着俺爸爸這麼多年，考慮過我媽媽的感受嗎？人要臉樹要皮，看看你能熬到什麼時候？

這個女人，就是和孩子爹糾纏了二十多年的小三……

想想就感到可笑，小三竟敢明目張膽地索要名分？首先想得到小軍的認可？她也不想想，兒子是誰生的？自己才是小軍的親媽啊！

想起自己的這一生，孤單與苦楚，淚水盈滿眼眶……

過往的一幕幕場景在她腦海裡翻滾。

一

二十多年前，兩個孩子都在上着小學。那時她家小日子紅紅火火，老公王皓給人開長途跑運輸。他五官端正，長相帥氣，個頭一米八多，工資收入在當時是最高的。

她的模樣在村裡也是俏俏的，大眼睛雙眼皮，皮膚白皙有光澤，身材苗條，要個有個，要模樣有模樣。裡裡外外都是一把手，村裡誰家嫁女兒娶媳婦都少不了她。

丈夫不在家，自己帶兩個孩子，種着八畝多地，年年收成都很好，家裡蓋的兩層樓房也是村子裡最早的，小日子過得讓親戚鄰居羨慕，她覺得生活蜜一樣的幸福甜美。

事實是，有一句老俗語由不得你不相信:“十個司機九個花。”

王皓以前經常回家，次次回來都給孩子買來好多東西，隻要一發工資就交到她手裡。後來，不知不覺間他變了，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工資給她也越來越少，回來一次沒有了原來的熱情和惜乎。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王皓在外面有女人了！

她開始睡不着覺，失眠成了習慣。總在想着該怎麼面對。

攤牌？離婚？

思來想去，不明白多年的感情，幸福的婚姻會變成這樣；問一問自己的心，我真的不愛他了嗎？離婚了，我能接受别人成為老公的妻子，孩子的母親？

她怎麼辦？何去何從？這樣的想法整整折磨了她二十多年……

二

她叫程梅，今年五十多歲了，現在是位商場保潔阿姨，工資不高，足夠養活自已。

歲月如梭，離開家鄉六年多了。來到這個城市初期是投奔她的叔嬸，兩位老人家歲數大了，身邊得有人照顧。

他們曾經找過一位保姆，發現那位保姆手腳不幹淨，該拿的，不該拿的都往她自己家裡拿。

那次她來望他們，恰巧保姆剛讓他們趕走，因為身邊沒人照顧，就在叔叔家多住了二十多天，叔嬸家的哥哥姐姐有他們的工作，不能長期在跟前伺候父母。

她來的那些日子，解決了他們的後顧之憂。而且她會做一手好飯，拾掇家務洗衣服是一把好手。

吃飯的時候，哥姐跟她商量：“小妹，你現在兒女不用你管了，家裡的地種點簡單的農作物，該收的時候回家收去。我爸媽歲數大了，我們忙不過來，他們身邊不能缺人，你過來伺候兩位老人吧，該給你的費用我們也不會少你的。”

想起這麼多年自己帶着孩子苦守家園，孤枕難眠，度日如年，那個名義上的男人卻在外面風流快活？是啊，現在兒女成家立業了，她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想到這裡，她答應哥姐，伺候兩位晚年生活，洗衣做飯，拾掇家務。

自己的一對兒女，這麼多年都很聽話，跟着她吃糠咽菜從不嫌苦。孩子們努力進取，都過得不錯。

女兒-本科畢業，現在在濟南工作，也已經結婚生子；兒子上的大專，學了一個好專業，和兒媳婦是同學。兒媳婦賢惠漂亮，婚後生了兩個寶貝孫子。大的上小學三年級，小的剛上幼兒園。

正常來說她家的小日子過得應該滋潤惬意，不用抛家舍業，可自己這輩子遇人不淑，嫁了一個無情郎，讓她孤獨終生。

尤其可恨的是，那個男人還把她的電話拉黑多年……

他卻開着運輸大車，讓小三押車，逍遙自在，好不快活！

連續好幾年都不回家，也不來看望他父母，更别說看自己的一對兒女？

大年初一，别人都在拜年聊天，她卻待在家裡不好意思出門。這一生活得好失敗，浪蕩男人整天不在家，全家人都跟着蒙羞，仿佛低人一等似的。

她不知道生活的奔頭在哪？也許，一對兒女給了她些許安慰。

三

在叔嬸家伺候兩位老人家，一天到晚也沒多少事，幹完家務活呆着，無聊極了，想再找點兒事幹。

恰巧叔嬸的家門前的大商場，正好招聘保潔員，想想在那上班，也不會耽誤做飯家務的，去應聘一直幹到現在。

平時也會回家看看，看看兩個上學的小孫子。

那次回到縣城新買的房子，看見那個多年沒見過的男人也在，心被針紮了一下，疼痛無比。

王皓看見她也是一愣神，兩人一對視，她的臉随即拉了下來……

小軍悄悄地告訴她說：“媽媽，他的腰有毛病了，不得不回家來養病。以後你打你的工，讓他在家接送孩子，給孩子做飯，專一伺候他們兩個。我和你兒媳婦上濟南去打工去！”

程梅點點頭，吃完飯就坐車回到叔嬸家，一句話都沒給他說。他舔着臉要給她說話，她厭惡地扭開了頭！

他要兒子給她的号碼，兒子裝聽不見。

二十多年，她帶着孩子怎麼熬過來的？

兩個孩子年幼，自己一個人種地。收大蒜的時候，夜裡四更起床，拿着馍馍，鹹菜，提着暖壺，這就是一天的飯餐……七畝大蒜收完，嘴上全是幹皮血泡！

種的棉花開滿地，白花朵朵都是錢，地裡露水再大，加班加點也得揪下來。

她從不串門，更沒閑時瞎逛，悶着頭幹活，努力地支撐着在風中搖擺的家。

有一年王皓回來了，哄騙她:“咱倆偷偷離婚吧，你離婚不離家，對外給誰都别說，得瞞着孩子。我平時經常回來看看你們，掙的錢也給你。”

程梅冷冷一笑，質問他：“你考慮過孩子的感受嗎？他們都這麼大了，兒子得說媳婦，女兒得嫁人，你整天領着小三花天酒地。聽說那女人的男人回來，把她和她媽都打了？怎麼沒揍你？打死你這恬不知恥的臭男人，省得天天讓俺娘仨在村裡擡不起頭來。”

他氣得半死，哼哼地走了。臨走的時候，卻把家裡的銀行卡偷偷拿走，整整七萬，那是她多年積攢的血汗錢……。

如今身體不好了，又想起自己的兒子，又回到這個家了？他給這個家蒙羞多年，不知怎麼好意思舔着臉回來？

這麼多年來，她都是自己勸慰自己，必須堅強一點，多年難熬的日子都過去了，以後會越來越好！趁自己胳膊腿都能動，掙點養老錢，也給兒女少點負擔。

前幾天程梅回去看孫子，他悄悄走到她面前：“還是你在家好，家裡沒有女人不是個家，也沒人陪我說說話，你一星期回來一次吧？或者你歇歇，我出去打工，掙了錢給你，可以嗎？”

程梅冷着臉看着他:“這麼多年我花過你的一分錢嗎？你是誰啊？我的男人在我心裡早死了！”

他瞪着兩個眼睛看着她:“你看，你看，咱們的孫子都這麼大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向前看，老來伴老來伴，以後我們還得在一起過日子呢！”

呸呸呸！有人想給你過日子，你再去找你的小三小四過吧，誰給你過啊？

程梅大聲叫嚷着，嘴裡唾沫星子差點淹死他……氣死了！

那天晚上小孫子告訴程梅，家裡來了個比她年輕的奶奶，幫忙打掃衛生，還做飯，還給他們買了東西吃。

啍，這個臭男人還哄騙她呢！

她不會打字，用語音給兒子說了此事，兒子回信息說，媽，别讓他再騙你了，他想哄着你在家待着看孩子，他好再出去自由自在。媽，你走你的，别聽他的。

程梅的淚水在心裡流，她真的五味雜陳！看着天真無邪的兩個寶貝孫子，難舍難分。孫子天真無邪地問她:“奶奶，你為什麼不在家照看我們？”

程梅聽了難受無比，哄着他們，奶奶出去掙錢，給寶貝買新衣服穿，買玩具，買好吃的東西。

孫子高興得手舞足蹈。

她知道自己文化水平低，有微信不會玩，不知道怎麼看上面老師布置的作業，更不會輔導他們；不會騎電動車，不敢接送孩子上下學，教育方面也是大問題，所以自己沒法接招。

就讓那個死老頭在家待着吧！于是她又回到了工作單位。

四

剛上班沒多長時間，叮一聲，微信上有信息提示，是女兒小穎的：媽媽，你到濟甯了？剛才爸給我打電話，說你走的時候又生氣了，擔心你心情不好，讓我給你打電話問問你平安到了不？

程梅用語音給女兒回了幾句：真是天大笑話，他會擔心我？你弟弟都不相信他，你相信他說的話是真實的？我聽小寶給我學了，他和那女人根本就沒斷絕來往，别讓他假惺惺的了。

穎穎随即在微信上回了她：媽媽，這些年難為你了！我知道你的苦，我那天還故意問你女婿呢，以後我想養我媽媽，你同意不？他點了點頭說，沒問題。咱以後就把媽媽接過來養老。

聽着女兒的語音，程梅止不住淚水泉湧，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孩子小的時候，她偷偷咨詢過心理醫生，醫生耐心地開導她:“有很多女人想着離婚，離婚又如何，受傷害的還是孩子和自己，對孩子的成長更不好。

作為一位母親，要吃得苦，受得累，耐得痛，承擔起責任。我不祝你開心快樂幸福，願你有能力面對所有的風雨，有愛的能力和實力，将兩個孩子養育成才。”

她聽了堅定地點了點頭。

所以程梅不管任何人的竊竊私語，咬牙堅持二十多年，忍氣吞聲到現在……

五

她早已決定自己在外面繼續打工，順便伺候叔嬸晚年，孫子就讓他在家照看，想孫子的時候，抽空回去看看就好！

也不知道王皓給哪個孩子要的程梅的電話号碼，每天晚上就給她發信息，開始時她不看，發來就删掉。

這次的發的卻比較多，她大概看了一下，大意是說，他的身體大不如以前。解釋和那個女人現在純粹的朋友關系，這麼多年給她帶來的傷害道歉。說他知道錯了，回家看孩子想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好好教育兩個寶貝孫子。

還說她歲數不小了，累的時候會回家。他在家等着！還說上次的話是真心實意的，就想多掙點錢，存點養老錢。他想跟着外甥開車，工資由外甥直接給她。外甥一月給他七千元，比她掙得多好多。

看着信息，她心中的那個恨勁好像有點松動……

她還是不敢相信，他到底給那個女人斷絕關系了嗎？他說的是心裡話麼？

程梅決定回家探探他的口風。

六

元旦過後，程梅回家了。他看見程梅喜出望外，高興地看着她說:“你回來了？還沒吃飯嗎？”

程梅的臉像寒霜一樣，她看見他就來氣。程梅冷着臉想讓他告訴他實話:你的知心愛人給兒子說她想轉正，你天天給我發信息什麼意思？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把我的一生都搭進去了！你還想騙我什麼？

他看着她的眼睛誠懇地道歉：我知道錯了！我現在看孩子就是在償還我對你們的傷害。今生今世虧欠你的，下半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

那個女人上次來，是不死心，來勸說我的。大概給兒子也發了信息，我真的不想和她不清不白過下去了。她還年輕，會找到自己的歸宿的。你都這個歲數了，孤苦伶仃怎麼辦？兒女都已經成家，跟着誰都不如在自己的家，我想通了，你能原諒我嗎？

程梅不耐煩了:好了，别對我說這些沒用的，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想想這麼多年，我都惡心。

他的老臉耷拉下來，無語反駁……

其實，程梅的心裡都在想，他現在這樣子了，看看他的表現吧。

程梅想起自己的一生感慨萬千，婚姻是什麼？對她來說，不過是名存實的象征。如果不是兒女的支撐，她也許是另一種生活的樣子！

她向往着與自己愛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注定這輩子不可能了，百瘡千孔的心何時才能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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