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到達貴陽機場時已是下午4點。甯小白他們決定乘機場大巴往市區走,大巴座位高,窗子大,視線好,容易看風景。
天空有點陰,好像剛下過雨,蜿蜒的不寬不窄的柏油路夾在蔥蔥茏茏的綠蔭中間,大巴車在上面行駛得很惬意。
他們預定的是離大十字不遠的快捷酒店,進了市區又穿行了很長一段繁華街區才到達住處。原本丁一要定五星級酒店,遭到了淺淺、桑玲及甯小白的反對。他們是來這裡藝術的,而不是奢華的,他們願意快捷,願意簡單,願意親切……他們願意的丁一都不太适應。但是他預感這次寫生一定是輕松而愉快的。有甯小白,有淺淺,有桑玲,有未知的旅程,應當很詩意。盡管平日裡他示人的是冰冷,甚至尖刻,但是在他的内斂中人們偶然能看到他會有喜悅瞬間從内心流淌出來。當特種兵的時候他的生活是簡捷到底的,有錢之後,他再也不願回頭。這次他就随了他們。
到了酒店,他們開了三間房,淺淺和桑玲一間,甯小白一間,丁一一間。多少年了,丁一都是獨處,跟别人一起住他心裡有壓力。就是跟女人他也不會通宵達旦,辦完事各住各的。
她們來到大十字的一條食街,選中了一個最熱鬧的鋪子。這鋪子外面擺放的都是矮桌子,食者坐在低矮的長條闆凳上。有一張桌子剛空出來,服務小妹扯着嗓子讓她們過去,她麻利地收拾堆得亂七八糟的碗筷。
在街邊鬧市,他們四人非常惹眼。丁一精緻嚴謹,甯小白詩意浪漫,淺淺靈巧清爽,桑玲雍容華貴。周圍人的人都投來豔羨和猜測的目光。
一落座淺淺就叫喊着要吃花江狗肉,桑玲要吃酸湯魚,甯小白要燒雞公,丁一隻要了一盤花生米和一碗酸辣粉。
"啤酒,我要喝啤酒!"淺淺高叫着。這地方很抒情,什麼人都可以"老闆兒!老闆兒!"地大聲招呼。
甯小白招呼老闆兒來4瓶啤酒,淺淺說四瓶不夠。甯小白看丁一,丁一看桑玲。桑玲平靜地說:"先來一箱吧。"
桑玲這态度不象是開幽默,吓了甯小白一跳,丁一欣賞地盯了桑玲好一會兒,桑玲微笑地看着丁一,她喜歡丁一這樣盯她。
這四個從帝都過來的人,入鄉随俗,吆三喝四的喝酒也不用杯子,一人把一瓶,叮當撞上一下仰起脖就喝一氣,然後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吃魚。
貴陽這地方常年對流雨不斷,潮濕不爽,為了驅潮、驅濕,餐館裡的菜無一不辣。淺淺吃一陣就辣得吐出舌頭"哈哈"地用手扇,其他人吃的時候,都先把辣椒抖一抖,搕打搕打,然後再往嘴裡送,辣還是辣,但沒象淺淺搞得這麼狼狽。他們也許是餓了,也許是辣子下飯,沒多久飯菜掃光,酒也下去了小半箱。桑玲提議酒要繼續喝,但菜要一道一道添,吃完一道,要一道,而且以素菜為主,這提議得到大家一緻贊成。結果上來一道菜,三下兩下就被搶光,連續的他們也不知又添了多少盤菜,酒也已喝過了半箱。酒盡興了,肚子也撐圓了,甯小白惦記着與桑玲的好事,提議打道回府。
淺淺鬧着要去迪吧,桑玲搖搖手說她就不去啦。甯小白趕快跟丁一建議說:"你陪淺淺去蹦迪,我送桑玲回酒店。"
桑玲斜睨着眼看丁一的反應,丁一知道甯小白憋着的是什麼事,故意沉着不表态。淺淺上來強行挽起丁一非要他一起去蹦迪。 桑玲二話沒說起身就往酒店方向走,甯小白匆忙跟了過去。這裡丁一收拾殘局,算賬、買單、陪淺淺去蹦迪。
打了一輛出租車,問了最有人氣的迪吧所在,丁一跟着淺淺來到"夜色不溫柔"迪吧。
丁一從部隊轉業到琉璃廠仿畫賺到錢的時候,總去北京長城飯店的"天上人間",當年還沒成為中國第一妓的梁淩也坐過他的台。梁淩當時的出台費也不過3000塊,所以别号梁三本,後來叫到1萬以後,丁一就沒再找她。這些資料在她被殺死在公寓與"天上人間"相連的所有新聞裡都不曾見到。而且那些與"天上人間"相關的報道,在他看來與事實也相去甚遠。梁淩根本談不上國色天香,年紀偏大,腰臀一般粗,頭發黃而不密,刨去長得白,眼睛含情含水,别無長處。她出名皆因香港記者在國外雜志上登了一幅她的照片,說她是中國第一妓。當然她很仗義,每次都帶着好姐妹一起做營生。當時,丁一每周要去三四次"天上人間",他是開酒客人,所以不用買門票。
很久不進這場合了,丁一還有點不适應。轟咚咚的音響,強烈躁動的燈光,穿來竄去的服務生,穿着奇裝異服,留着不同發型的青年男女……黑暗角落裡有雞,還有鴨子。
服務生引他們來到一張小圓桌旁,點了果盤和紅酒。淺淺迫不及待地一路跳進舞池,快樂而沉醉地随音樂的韻律聳肩扭臀舞動起來,她超短裙下的兩條玉腿煞是奪人。
丁一坐定後就觀看整個場子,這是他當特種兵時的習慣。他驚訝地發現,有幾個青年男女竟然當衆吸食毒品。他們将白粉平攤在桌面上,然後用撲克牌的刃切割成幾條,依次用塑料管兒吸食,一口一條煞是過瘾。周遭的人也仿佛司空見慣,不驚不奇。但是,丁一感覺到還是有"雷子"在刑偵他們。
丁一見一個"鴨頭"領着一個如王力宏一樣帥的小夥,來到一個近30歲女人桌前。交待幾句,舍下小夥就到别處忙碌去了。大庭廣衆之下,這小夥抱着那女人親了脖子親耳朵,親了眼睛親舌頭……那女子扛不住這熱吻,雙手懸空亂抓,短裙下的雙腿緊緊地往一起夾。小夥離去時,那女子滿眼噙淚,羞澀地塞給鴨子一疊大鈔。
具有民族元素的迪曲奏響,丁一見淺淺滿月般的臉異常沉醉,還在那裡半閉着眼,伸出希特勒一樣的手勢搖着頭,很頑皮,很惹人愛。不知怎麼,他的眼裡竟然出現了在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見到的那個讓空氣都明亮起來的女人。多美啊,那個女孩會便宜了什麼樣的臭男人呢?
淺淺不遠處有個200多斤的黑胖子,左耳帶個大耳環,霸道地用肩撞這個一下,拱那個一下,還用挑逗的眼神欺辱女孩。那胖子見淺淺伸着手指,蹲下身子去舔。淺淺驚恐地縮回手指,瞪着那胖子。胖子随着音樂的節奏又側着身撞淺淺,淺淺讓開他,他還繼續騷擾。還沒等淺淺再次讓開,那胖子突然嚎叫起來,他痛苦地掂起一隻腳,叫喊着"他媽的誰呀!誰他媽的……哎呦……我的腳脖子……"那胖子痛苦和恐懼地掂着腳,讓幾個小兄弟扶了下去。
淺淺驚異之中見丁一在他旁邊,知道是他幹的,開心得要死,跳得更歡了。那可是特種兵的飛腳啊!
讀者一定關心甯小白的好事如何了?情況一般般。甯小白跟着桑玲來到她房間門前,伸手去攬桑玲的腰,桑玲把手往後一揚,讓他别這樣。房門開了,甯小白想進去,桑玲的手又是一揚,甯小白僵在那裡。甯小白說"晚安",給自己一個台階,桑玲點點頭,沒回身。
次日,這夥人自然醒的時候已是中午,他們上街找個路邊店吃了一通遵義米粉。甯小白抹抹嘴說:"找車往山裡走吧!"這是他第一次說話沒看桑玲的态度。
淺淺說:"桑玲姐已經聯系過旅行社,随打電話随派車。"
"怎麼着?"甯小白看着丁一說。
"我怎麼都行,陪你們就是。"
甯小白客氣地對桑玲說:"那就麻煩你啦!"
桑玲撥通電話,跟旅行社約好一個小時後酒店門口見。車先包上兩天,路線車到再定。
他們原定兩個路線,一個是人們到貴州必選的旅遊路線,黃龍洞和黃果樹瀑布;另一個是大方路線,崇山峻嶺,古街民居。桑玲不願噜嗦,也不願越俎代庖自做決定,就來了個車到再說。
回酒店收拾好東西,帶上畫闆、筆、墨、紙張,在酒店門前聚齊的時候,别克商務旅行車剛好也到。
丁一要付押金,被桑玲用手臂擋開,自己從手袋裡掏出一疊大鈔遞給司機。 文/阿登 繪畫/李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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