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生是由諸多未知串聯而成,那麼決定命運軌迹的方向盤,握在每個人手裡。就像演員,除卻非可控的外界因素,在能觸及範圍内選擇的角色,拼湊出了打上專屬烙印的版圖。
随着《玫瑰之戰》熱播,王鶴潤延伸了演員版圖的半徑,再次颠覆大衆對她的既有認知。新角色“葉勤勤”不同于她此前塑造的盛華蘭、聞染等熒屏形象,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律師。
作為青年演員,王鶴潤用角色勾勒出一條多變戲路,顯現出較強的可塑性。熱愛表演,讓她有了試錯的勇氣,有了拒絕随波逐流的堅定,也有了維系内心秩序的“錨”。
開朗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仿佛亮起一盞燈,掃掉了夜晚的黑暗。交談中,我逐漸理解了被王鶴潤奉為圭臬的演員信條——不懈探索,背後到底有何種力量在支撐。樂觀積極,必将向陽而生。
首演律師,與角色共情跨越表演難關
首次出演職場劇,第一次飾演女律師,《玫瑰之戰》這場“仗”不好打。王鶴潤必須要做足案頭功課,向從事法律行業的媽媽請教專業知識、了解律師的日常工作狀态,以及觀看大量國内外律政題材影視劇來借鑒,這才算“入門”。
熟悉角色的職業背景隻是第一步,她還要針對“葉勤勤”繼續做功課。該劇導演孫皓給了王鶴潤開啟人物的鑰匙,他用兩個詞形容葉勤勤。一是葛(注:北京方言,意指脾氣各色,古怪),内心比較擰巴;二是脆,行事雷厲風行。
根據人物特質,王鶴潤還為葉勤勤貼上了第三個關鍵詞,“我覺得她就像帶刺的玫瑰,外殼看似堅硬,跟周圍人保持距離,内在卻很脆弱”。人物身上背負不能說的秘密,于是形成了強烈的内外錯位。
角色自帶的反差感,和演員本人與角色的反差,在王鶴潤面前築起兩道關卡。葉勤勤出于強邊界感,被冷酷包裹和帶刺的狀态,是表演的最大難點。王鶴潤跨越的方法,是在形似神似雙管齊下。
一方面,通過職場穿搭塑造符合葉勤勤律師職業的幹練氣質,百搭襯衫簡約、格紋西裝時尚、深色套裝沉穩,各種風格拿捏,還在微博引發 #王鶴潤職場OOTD寶典#、#葉勤勤把職場穿搭玩明白了# 等熱議話題。
另一方面,她要從内向外把人物琢磨透,用倒推的方式消解葉勤勤身上的懸疑性,逐步把人物的内心完整化。
“我要站在跟她共情的角度去理解她。因為我遇見每個角色都會跟她們共生共情,直到能把人物的際遇融合在自己身體裡。這樣我表演時,就能有一種自己跟自己對戲的感覺,喜怒哀樂的情緒才會自然而然地從角色裡長出來。”
在王鶴潤看來,葉勤勤是個生活很緊繃的人,外在的松弛和冷酷是她掩蓋真容的“保護色”,而緊繃感源于那個秘密。所以當有人越界,葉勤勤會向對方釋放自己紅線被踩的警告。在吃透角色的基礎上,王鶴潤設計了一些在特定情境下略微蹙眉的表演細節。
跟顧念初次見面,葉勤勤聽到對方說是不是在哪見過自己,敏銳的雷達立刻豎起。表演時,王鶴潤快速蹙了一下眉,然後馬上舒展并予以否認。
被方旭問到為什麼來律所三年都沒出庭,葉勤勤旋即“變臉”。隻見前一個鏡頭,王鶴潤還是面帶微笑、心情愉悅,但聽到對方那句疑問後,立即皺着眉瞪着他,還回怼,演出了葉勤勤逆鱗被觸碰的微妙心理變化。
受令儀的委托,葉勤勤使用“美人計”調查裘總,被方旭在酒吧撞見。第二天,葉勤勤發現方旭跟蹤自己,上前警告對方不要制造這種巧合。王鶴潤滿臉嚴肅,将人物此刻因被旁人越界的氣憤鮮活呈現。
附着在人物身上的秘密,滋生出豐富的内心戲。一旦被刺激,複雜情緒便會湧現,但王鶴潤不想用瞳孔放大的程式化表演。因此,葉勤勤受驚吓選擇逃避時,是以表面波瀾不驚、内心波濤洶湧這種更具層次感的鮮活方式,表現出人物的隐性割裂,也暗示了人物的冷暖色調。
最近播出的劇情,葉勤勤身上的秘密終于露出冰山一角。她常年被噩夢糾纏,當方旭跑來質疑葉勤勤是不是唐小櫻時,葉勤勤不想舊事重提,沖他大喊大叫,然後躲到樓道裡大哭不止。
人物要在惶恐與悲傷兩種情緒狀态間切換,表演時王鶴潤用飄忽的眼神透露出在方旭咄咄逼人下葉勤勤的心虛。之後一個人的那場哭戲,王鶴潤先是看看對方有沒有追來,接着吐出一口氣似乎逃過一“劫”,然後用手支撐着欄杆緩緩蹲下抱頭大哭。流暢的肢體語言配上微表情,不僅拿捏了人物情緒的分寸感,更勾起了觀衆對葉勤勤的好奇心。
值得一提的是,王鶴潤這次塑造的葉勤勤,以烈焰紅唇的妝造展現出了強烈的女性魅力。那句氣場大開、把方旭吓得後退的“緻命女人”,相當帶感。
身為《玫瑰之戰》的職場最強輔助,葉勤勤與飾演其直屬上司顧念的袁泉有頗多對手戲。兩人時常碰撞出火花,在實力派前輩面前,王鶴潤展示出了“後浪”的風采。
下班後,顧念問葉勤勤能否跟她回家一起尋找關于前夫證據的那場戲,後者突然六神無主,浮現在王鶴潤臉上快速切換的眼神和微表情,向觀衆傳遞了人物正經曆的感性與理性拉鋸戰的矛盾狀态。
新的成績單還在書寫,不過網友的好評已經預示了王鶴潤切換到新賽道的成功。
觸底反彈,“三心”驅動迎難而上
去年下半年,《我的砍價女王》《劉墉追案》《婆婆的镯子》三劇齊發,王鶴潤因穿梭在迥異題材、诠釋了截然不同的三個角色,被網友稱為“劇抛臉”。她表示,動力大于壓力。
“因為我每演一個角色就會用歸零的心态,全身心投入。”這意味着隻要把演員的本分做好,無論外界評價如何,至少無愧于心。當然,好評會影響到演員的能量場,轉化為自我鞭策的動力。
盡管迎來事業小高峰,可若回溯王鶴潤的表演軌迹,會發現并不像旁人想象中那般“開挂”。
出道不久,為出演電影《誰的青春不迷茫》裡天真善良的“陸田甜”,她對着鏡子含淚笑着剪掉一頭長發,以光頭造型出現在大銀幕上。為了角色甘願犧牲形象的勇氣,對年輕女演員而言,相當難得。
王鶴潤在《青茫》的打碎重塑,讓觀衆記住了這個女孩。然而,剃頭本是突破之舉,發型卻限制了她或許本可以更多的表演機會——畢竟在彼時的行業大環境下,對女演員的主流審美仍框定在一定範圍。
不過,王鶴潤把那段錯過41部戲的“插曲”,視為演員生涯裡的寶貴“财富”。因為“光頭”的名片讓導演、制片人等業内人士對她産生深刻印象,知道她敢于挑戰,基于某種信任,願意把一些有難度的角色交給她。
楊文軍導演找王鶴潤拍《扶搖》的反派佛蓮,《玫瑰之戰》導演孫皓找她演跟自己完全不搭邊的葉勤勤,名導遞來的橄榄枝令王鶴潤感到意外,但被伯樂發現“另一面”卻極大開發了她的可塑性。
“如果能去演跟我本人氣質性格不同的角色,我會很興奮、很有嗨點。我覺得導演們給了我信任,我就一定要演好。可能我演的一些角色讓導演看到了某些可能性,這或許就是我沒被定型的原因”。
早期經曆的在外界看來的所謂“逆境”,王鶴潤用“對未來充滿新鮮感”的沖勁替代了藝人更叠的焦慮,為日後的觸底反彈奠定堅實基礎。她毫不諱言,感謝當時的選擇,時間會給出答案。
角色擴容擺脫了演員被定型的困擾,對年輕演員來說,能在多元化角色裡磨煉演技的穿透力,是幸事。不停探索,為王鶴潤迄今的表演生涯寫下注腳。
《青茫》剃光頭,《知否》裡演年齡跨度大的盛華蘭、要揣摩為人母的心境,《長安十二時辰》亦正亦邪的“雙面間諜”聞染、堪稱全劇華彩之一,《扶搖》首次挑戰反派、看了80部電影尋找角色感覺,《眼裡餘光都是你》一人分飾性格南轅北轍的雙胞胎姐妹……
王鶴潤總給自己制造難題去闖關,蹚出一條出乎意料的路。角色和作品,彌合了遺留的時間裂縫,為她的演員版圖增添斑斓色彩。
幾股力量凝結成了她迎難而上的底氣。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之深,不言而喻。王鶴潤從小在父母嚴苛教育的熏陶下,養成了不服輸的性格,不論事情難度多大,隻要開了頭,就一定要做到最好——這是進取心。
“我喜歡創作的過程,我得接能讓我嗨、有表達欲望的角色。比如演葉勤勤,就是因為我沒有在職場劇中演過一個這樣酷飒的角色”。她不會把題材是否熱門有紅利、角色能不能火,放在首要位置考慮。征服自我的過程,遠比盲目跟風更有意義。
好奇心對演員而言,是解鎖新地圖的重要内驅力。王鶴潤的好奇心,幫她點燃了探索未知表演領域的欲望,因為對不同的角色和作品題材抱有好奇心,才會一直步履不停地挑戰。
實戰經驗有限的年輕演員,鍛造敬畏心需要把心态沉澱下來,将自己置于時間熔爐裡淬煉。回看王鶴潤的表演曆程,已然經過了這番洗禮。她對表演的熱愛,溢于言表。“演員是個很有意思的職業,會演繹不同的人生、認識不同的人。每次進到新劇組,我就很興奮,很喜歡跟大家切磋和共同創作。”
因為《劉墉追案》,王鶴潤與老戲骨何冰結緣,前者在戲内外都拜了後者為師。兩人從表演經驗聊到人生道理,何冰那句“好的表演一定是從困難中來的”觸動了王鶴潤,對演員這份職業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在她看來,《玫瑰之戰》的葉勤勤就完全跳出了自己的舒适區,但懷着敬畏心去思考如何化解困難的過程,不僅讓她享受到了表演的樂趣,還鍛煉了演技。
實踐中建立方法論,演技精進無止境
光影世界勇敢冒險的王鶴潤,像極了《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愛麗絲。鏡頭搭建的烏托邦,則是王鶴潤的“仙境”。她跟自己過招,缤紛的角色圖譜讓她不斷認識自我和成長。
“探險”的過程,也是她摸索表演方向的過程。不止要在适合自己當下年齡和狀态的前提下,去演能駕馭的角色。而且,王鶴潤懂得了演員并非萬能的道理,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長闆和盲區。“隻有多樣嘗試,才知道我适合什麼,然後就會傾向于繼續在那些領域開拓。”
翻山越嶺後,她收獲滿滿。至今令王鶴潤最有成就感的表演,是《長安十二時辰》裡的聞染。開機前,她剛《知否》殺青,無縫進入了這個新劇組。橫店輾轉象山,由于身上還帶着上個角色盛華蘭的影子,王鶴潤被導演曹盾批評有表演痕迹。
頂住巨大壓力,經過近乎脫胎換骨的“修煉”,她對表演開竅了,并建立起屬于自己的表演體系:歸零心态 由内而外 真實 做減法——正是體驗派的構成要素。
清空自己裝入角色,從内心構建人物,用被戲劇情境激發的本能釋放最真的情緒,秉持少即是多、留白意味着更豐富的減法思維做深入淺出的表達。這套表演方法論,被王鶴潤沿用到之後的角色中,觸發了事業進階的契機。
“蛇蠍美人”佛蓮、用心搞事業的仵作秋夢南、謎一樣的精英律師葉勤勤,這些備受好評的角色打造的棱鏡,折射出她每次表演的進步與日漸成熟。
王鶴潤的合作夥伴裡,有不少如袁泉、雷佳音等實力派和何冰、劉琳這些老戲骨。在片場她會“偷師”學習,跟對方切磋的過程中,表演也愈發遊刃有餘。
雖然演繹了類型豐富的角色,王鶴潤仍想繼續突破。“我想嘗試演偏力量型、散發複雜人性的角色。比如《我在他鄉挺好的》裡的北漂喬夕辰,她在天橋上躺着、喝醉了又找不到工作的難受,我有挺大感悟的。”
她也想嘗試芒果季風劇場這類短劇。總之,王鶴潤希望借由具有一定深度厚度和現實主義底色的女性角色,對過往的表演經驗做一次複盤。通過角色反觀自己的輸出,來精進演技。好團隊或是劇本好的戲,也在她的接戲标準内。
年輕演員囿于人生閱曆,日常蓄力顯得更加重要。平日有空時,王鶴潤會觀看優秀的影視作品學習,并了解行業的發展趨勢,以便于與時俱進地接戲,這樣才能用塑造的角色與觀衆共鳴。對于演員使命的思考,她從未停止。
譬如在拍劇《蓮花樓》裡的瘋批美人“角麗谯”,王鶴潤出演的理由就是看了一些充滿暗黑系力量感的女性角色掀起了一股新的審美潮流。“現在反傳統、反常規的東西,很有沖擊力、很帶感。”
無論熱播劇《玫瑰之戰》裡逐漸揭開神秘面紗的“帶刺玫瑰”葉勤勤,還是其他待播作品裡有待上演的新角色,毫無疑問的是,都将看到王鶴潤作為演員的更多面,不免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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