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固國 圖片/來自網絡

單位老肖，到重陽節就要退休了。本來，論實際年齡，他早該退休的，今年六十八了，可檔案年齡還不到六十歲。

不過，老肖身體好，眼不花，耳不聾，健步如飛。考慮到快退休了，沒有給他安排課，不過，簽到、上班還是必須的，不僅遮人耳目，還要應付上面檢查，領導于是讓他遲早遲晚幹點零活，也是對老同志的照顧。

說起肖老師，也是老革命了，人家上班三十多年，從來沒有辦過出格的事。家裡有幾畝地，都是媳婦侍候着，即使秋收麥種，也沒有耽誤過上課。那次，他父親住院了，本來給單位請了假的，領導也批準了。

誰知道，還不到一天，他就從醫院趕回來了。一個同事忍不住問他：“哥，老父親住院了，你不在醫院好好呆着，跑回來幹嘛？”老肖說：“孩子媽在醫院裡照顧着呢，病不重，能忙過來，該中考了，不能耽誤孩子的事。”

偶爾，老肖媳婦趕集，也順便過來看看。媳婦話音裡，有意無意地抱怨他不怎麼顧家，不知道疼人，隻想着工作。對陌生人，人家都這麼說，看樣子他在家裡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話說回來，老肖媳婦也應該知足，兩個孩子都考上了名牌大學，留在了大城市。毋容置疑，他們遺傳了爸爸的基因，認幹，腦袋瓜好使，還有耐心。

這天，老肖到了領導辦公室，說：“到重陽節，我就退休了，想把媳婦接到單位上，住一段時間。這輩子，光忙工作了，仔細想想，真的對不起她。”領導笑了，說：“這是你的家事，不用請示，直接讓老嫂子來就行了。”

老肖把媳婦接來了。作為禮節，領導帶了幾個人，到屋裡坐坐，表示關心。大夥如此高看自己，兩口子高興地合不攏嘴，又是倒水又是讓煙，說真的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媳婦，感動地眼淚都流出來了，說：“在農村住了多半輩子，家裡從沒有來過這麼多客人，就連孩子爸，也很少回家。今天，來了這麼多領導，俺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該退休了，閑起來了，老肖仔細想想，越想越覺得對不住媳婦，想“抓住青春的小尾巴”，好好補償一下。在操場上，他們老兩口一塊散步，說說話。時而，老肖忍不住内心的沖動，想拉拉媳婦的手。

媳婦說：“你多大年齡了，還跟年輕人一樣，不怕别人看見了笑話。你年輕的時候，幹啥去了，天天等着你拉，就是不拉。”老肖不好意思地笑了，說：“你看看，這輩子過得稀裡糊塗的，算白活了，欠你的下輩子再補償吧。”

媳婦就忍不住說他：“滾，你認為人生有下輩子呀，有的話，再也不嫁給你了，委屈死了。”老肖反駁說：“不見得，别‘這山看着那山高’，再找一個，怕還不如我。”

“你覺得你好，在大街上閉着眼抓一個就比你強，”媳婦故意氣他，“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早和你離婚了。”這個時候，老肖攥着她的手說：“别說些不中用的話了，孩子出去了，我也退休了，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反正沒課，老是閑着也心慌，老宋就騎着電三輪，拉着媳婦，動不動就到集市上轉轉。女人喜歡吃什麼，他就買什麼；女人喜歡什麼衣服，他也不在乎花錢多少；女人白頭發多了，幹脆就帶到理發店染發。

他們兩口，越活越年輕，還玩點小浪漫。一天晚上，在學校外面的田野裡，兩個人竟然去賞月，據說，兜裡還帶着花生糖塊，到夜深了才回來。

時間過得真快，重陽節就要到了，單位開始給老肖辦退休手續。怕影響單位正常工作，老肖瞅了一個周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帶着媳婦離開。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教師就要離開了，又趕上重陽節，大夥多麼舍不得，不約而同，同事來了、領導也來了，給他送行。

老肖兩口地感動地眼淚直流。媳婦沒見過世面，出去大門，拐了個彎，見沒人了，激動地趴在老肖懷裡，哭成了淚人兒，嗚咽着說：“這一段時間，我知足了；下輩子，咱們還在一塊！”

壹點号李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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