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有料的文史

如果你出國旅遊，要學會的當地話裡，必須得有一句“哪有廁所”；從莎士比亞戲劇到如今的日常生活，“屎尿屁”的玩笑一直就沒消失過。

在馬桶愛好者的觀念中，文明并非來自文字的發明，而是第一個馬桶的誕生。如果糞便的肮髒象征原始野蠻，那廁所的清潔就是文明的象征。

那這一期，料爺就帶你梳理西方廁所小史和背後文化。嗯，是文明的味道沒錯了。

廁所（toilet）這個詞來源于法語單詞toile，意思是“布”（toilette是一種“小布”），披在女士或男士的肩膀上進行美容。它的使用範圍擴展到以盥洗室為中心的頭發和身體護理的整個過程，盥洗台上有鏡子、刷子、粉末和化妝品，經常在這裡接待親密的朋友。

不過最早的廁所，并不是法國人發明的。

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簡陋廁坑，是人類最早廁所。

早在大約4500年前，蘇格蘭、印度河流域（現在的巴基斯坦）和美索不達米亞的社區使用管道将垃圾從建築物内部運送到室外。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的人們，又是最早開始着手處理排洩物衛生問題的一群人：地面上挖個洞，洞坑裡放上罐子，一個廁所齊活了！

古羅馬公廁

而在約2000年前的古羅馬，誕生了西方最早“公廁”。整個環境相當講究，給人一種敞亮又華麗的感覺，在這裡，open的古羅馬人可以混浴和混廁。在這裡，除了方便，你還可以漫談社會問題，就像現在日本人會去泡溫泉談事一樣。沒辦法，誰讓廁所是古羅馬社會信仰的社交場所呢！

古印度河流域完備的下水道

而人類出現的最古老蹲式廁所，是在古印度河流域。這種廁所是用磚壘砌而成，整個邊緣整齊考究，開槽的便池是豎形的，污物會順着溝槽流向街上的排水溝，不污染很衛生。甚至在摩亨佐·達羅這樣2500多年前建立的大城市，人們的家中已經有了私人衛生間。相比現在印度人在公共場合随地大小便，對比真是夠強烈的。

古埃及廁所

不過在這些廁所文明之中，有一個地方堪稱另類：古埃及。古埃及人在廁所推動這事上沒什麼建樹，隻有在一些高官官邸和古墓中發現了這種基礎款的鑰匙鎖式的廁所。而這背後的原因，其實與古埃及的氣候與農業文明關系密切——沙漠氣候陽光強烈，很快就能将露天糞便分解。而且古埃及人将屎殼郎看做是他們的護身符，不如将排洩糞便變成肥料，一舉兩得。

雖然廁所在4500年前已經誕生，可我們也不能忘記一個重要前提，一直到中世紀，廁所的數量依然不多。大衆最常規的排洩方式是什麼？随便。

從這個角度來看，說中世紀歐洲人髒，也确實名不虛傳。

中世紀，人們在街上踩到糞便的可能性很大

被馬桶倒身上的行為，稱為“水來”！

不過流行病的肆虐讓政府意識到公共衛生的重要性，于是中世紀的英國和法國開始修建一些修道院廁所與橋上廁所。不過人們還是覺得這樣麻煩，于是廁所這事在中世紀的大衆中依然不太普及。

14世紀，士兵在教堂内上廁所

中世紀倫敦市民在高橋廁所上解決問題，還要面臨掉下河的危險。

如果說大衆的如廁設施比較簡陋，那貴族們的廁所就要豪華的多了。其實在廁所誕生的初期，它的使用就開始出現了等級分化。而随着它的發展，中世紀的廁所加劇了這種等級化差異。

到了中世紀末期，封閉式馬桶在富貴人家中流行開來。最講究的貴族和高級牧師，才能在起居室設置專門的廁所；法王路易就是個講究人，他擁有一個私人封閉馬桶，使用的時候會有個拉簾把自己圍住，裡面還放上香草，大概最早的廁所清新劑就是“路易十一牌”吧！

凡爾賽宮中的廁所

可以說，廁所的發展在中世紀之前一直非常緩慢，而廁所真的能和文明挂上鈎，英國人約翰·哈靈頓值得我們注意——1597年，最早的沖水馬桶就是他發明的，這是馬桶文化史進入2.0版本時代質的飛躍。如今，英語中的一個想上廁所的表達“I want to go to the john”，這裡的John，指的正是約翰·哈靈頓。

16世紀末約翰哈靈頓設計的最早沖水馬桶

哈靈頓給自己的沖水馬桶還起名叫“Ajax”。這個設計有一個沖洗閥，可以把水箱裡的水排出來，把池裡的水倒空。他還在裡士滿宮給了伊麗莎白一世一個。不過據說她拒絕使用，因為太吵了。Ajax在英國并不受歡迎，但在法國被采用的名字為安格雷茲。

又過了差不多200百年，抽水馬桶專利在1775年被研發出來，這讓馬桶有了現代的意義。它與18世紀歐洲經曆的啟蒙運動也不無關系。而這其中，法國的坐浴盆有着不同凡響的文化内涵。它被暗示為“蓬帕杜夫人的迷戀物”，因為這個裝置能用來便後沖洗，而且夫人還能邊用坐浴盆邊跟人毫不尴尬地會面聊天。坐浴盆也成為了法國新興中産階級家居品位的象征。不過，在以英國為首（看不慣法國人）的西方人眼中，坐浴盆就是法國國民道德敗壞的象征。

蓬帕杜夫人肖像，當如廁用品遇上女神，就有了幻想的意味。

除了工具升級，人們對廁所的環境也提出了“文明”的要求。這個時期，歐洲人還開始用心裝飾他們的“茅房”，很多在花園附近建造的廁所被裝飾的格外漂亮，這讓不知道的人以為是個小居室。貴族們在如廁這事上，也要凸顯自己的品味，不僅給兒童設置了專用廁坑，還把上廁所這事優雅的稱之為去“采摘玫瑰”。

19世紀女王專屬陶瓷馬桶

19世紀的維多利亞時期發明了“衛生科學”——研究公共衛生、污垢和疾病的科學，并癡迷于下水道、衛生設施和清潔，馬桶的黃金時代到來。19世紀末陶瓷質地的馬桶實現了市場化，不過對于貴族們來說，依然要通過精美的設計和花紋，來體現自己的優越感和身份，即使它隻是個馬桶而已。

而進入20世紀，現代馬桶已經是當代人必不可少的用具。如果哪個地方還沒有馬桶的存在，大概在我們的概念中，它就和原始的荒蠻之地沒什麼區别了。畢竟連藝術領域，都已經被馬桶侵入了。

杜尚藝術品《泉》，男性小便池，馬桶的藝術化

英國國王喬治二世早餐後，在盥洗室裡結束了自己的生命；1796年，俄國女皇凱瑟琳大帝在聖彼得堡的一個馬桶上中風身亡。馬桶是人的生命之所，也可以是死亡之所，它見證了太多。

在電影《極光之戀》裡，荊如意對吳富春說：“你給過我兩次希望，一次是你把屎端出去，一次是你把屎撿回來。”東郭子問莊子，道在哪裡？莊子說，道在屎尿之中。

因此，隻要屎尿屁不絕，人類廁所的文明終将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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