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卡、沒有KPI、可以随意調侃老闆……你眼中的“神仙公司”是什麼樣的？

“哈奶啤”的視頻就吐槽了自己公司各種歡樂的日常生活，在B站半個月漲粉10萬，現在有40多萬粉絲希望去她的公司上班。

網友很快發現了她是“小雞詞典”的運營人員。小雞詞典App是一個記錄網絡流行語的詞典，一個流行文化内容社區，支持用戶自己提問和編寫詞條，從2017年成立至今，今天（10月24日）就是5周年生日了。

“哈奶啤”入職公司3年多了，她見證了小雞詞典如何“起起落落落落”，尤其是去年因為2萬餘個詞條被抄襲而提起訴訟後，公司一度瀕臨倒閉。

沒想到因為做短視頻出現了轉機，她通過個人賬号吐槽搞笑日常火了，帶動小雞詞典官方賬号從4、5萬粉漲到23萬，App數次被用戶刷崩，公司也新增了廣告營收。

我們對話了“哈奶啤”本人程向娜和小雞詞典創始人兼CEO黃宇帆，關于“哈奶啤”和公司走紅前後的變化，來看看她的自述。

2018年我在北京讀研一，放暑假前想找實習，在實習僧上看到了小雞詞典的招聘信息。

2017年底小雞詞典小程序上線

什麼叫“記錄流行語”，我當時不太明白，但是實習工資給這麼高，還包晚飯、零食随便吃，不如去看看這200一天的工資到底是幹嘛的。

我當時是電話面試，老闆問我了不了解流行語，舉個例子解釋一下。我說了一個“雨女無瓜”，小雞詞典收錄過的，我又按自己的話解釋了一遍。

小雞詞典用戶對于“雨女無瓜”的解釋

老闆說覺得我思路挺清晰的，表達能力也比較好，網感不錯，面試就這麼通過了。

來公司報到第一天，我第一感覺是這公司有點小得一覽無餘了吧。

小雞詞典的辦公室在一套三室一廳的民宅裡

小雞詞典從小程序起步創業，早期和騰訊、百度、頭條等主流搜索引擎都有合作，你想知道一個流行詞或者梗是什麼意思，可以在小雞詞典找到其他用戶貢獻的接地氣的解釋。

當時公司總共6個人，崗位有開發、運營、設計，大家的專業和工作其實都不對口。我本科和碩士學的都是社會工作專業，到這兒負責内容運營。老闆學經濟的，第一版産品還是他自己寫的。

老闆黃宇帆，從美國普渡大學畢業後回國創業

不過辦公室氛圍很輕松，你來了很快就能感受到。老闆非常開得起玩笑，第一次見面，我就“騙”了他。我入職3、4天後他才出差回來，我騙他說太巧了，我跟咱這兒實習生是高中同學，他就信了，而且過了好久他還問我們倆是哪個高中的，就比較傻。

我們沒有什麼嚴格的上下級關系，平時我們稱呼老闆黃總，有一次我着急嘴瓢叫成了“黃狗”，覺得挺符合的，就留着了，可以随時用這個稱号來調侃他。

1姐給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她是設計師，也是我的直屬領導。那時候除了開發跟投資，她幾乎啥活兒都幹，設計、産品、運營都行，講話特别有梗，還長得好看。

1姐是小雞詞典聯合創始人之一

我記得有一天實習睡過頭了，一般早上10點多上班，那次我直接睡到下午1點多，被 1姐的微信消息震醒了。她問我是不是發生什麼急事了，需不需要幫助，我急忙說抱歉抱歉，我睡過頭了，現在就去公司。

結果 1姐安慰我慢慢來，不着急，先吃過飯再過來，不然擔心我胃會難受。天呐，當時我就感動地把飯吃完去上班了。

類似的事情有很多， 1姐把我們團隊的氛圍調控得很好，讓我獲得了一種交朋友的快樂，這是我留在小雞詞典的一個很強的動力。

實習結束後本來我打算繼續做科研，在準備碩士畢業論文開題時，我立馬意識到，能畢業就不錯了。所以沒過兩個星期，我又回到了小雞詞典，畢業後正式入職。

最大的一個變化是我從學校宿舍搬進了公司宿舍。考慮到通勤問題和節省房租開支，老闆把他的卧室騰出來給我，自己回很遠的家裡住了。

老闆和 1姐對大家照顧很多，同事說我好像多了一對爸爸媽媽（雖然我天天罵老闆）。我原來預期工作不會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來這兒後發現上班跟快樂是可以共存的。

我的工作沒有KPI，主要是挖掘大家最近對什麼内容感興趣，去推反饋比較好的内容，還有策劃一些活動激勵用戶參與内容創作。比如“測測你是網抑雲幾級”的活動，第一次有幾萬人來玩兒，我還挺有成就感的。

2020年，在100多萬次用戶點擊“鞭策”下，我們上線了小雞詞典App，用戶創作内容更方便了。

那時候我沒有預料到，我會花2年時間，和老闆同事們一起努力，帶領公司走向瀕臨倒閉這一步（今天還沒倒閉）。

2021年5月，公司出現大危機，我們發現小雞詞典被國内某大廠抄襲了2萬多條内容，為了維權，我們大概有半年時間耗在打官司上。無論是時間成本還是金錢成本都超乎我的預期，這讓本就不富裕的公司雪上加霜。

受疫情影響，目前訴訟流程還沒走完。但班還得繼續上，畢竟公司還沒真倒閉，我們逐漸平複心情、恢複了正常工作，更希望把内容和産品做好，然後留住用戶，産出更大的價值。

我們在網上用視頻發聲，記錄真實的公司日常，比如在辦公室摸魚撸貓、一起做點黑暗料理、出去運動團建之類的，還有幫老闆實現女裝夢想。

最初小雞詞典官方賬号在各個平台發布的其實不是搞笑日常，而是“梗科普”視頻。

我從負責寫文案和配音，到後面全部接手視頻制作，陸續做了幾十條，偶爾有視頻爆了，但整體數據還是比較一般，加上沒有那麼多人力和時間專門研究，慢慢地我們就隻在B站更新了，視頻内容也偏向日常生活，感覺更适合我們來做。

通過視頻給别人帶來快樂，讓我很有滿足感，正好疫情期間空閑時間比較多，我幹脆就自己做個号試試。

起什麼名呢，我本來想的是“哈皮”（happy諧音），不過聽起來像是罵人的方言。我又想到最近聊天提到的一種啤酒叫“奶啤”，幹脆就叫“哈奶啤”吧，如果粉絲再多一些，我會編一個更有意義的來源。

本身也沒什麼才藝，隻能講講日常。現在顯示的首條視頻其實是我拍的第三條視頻，對比競标降薪的新聞，我列舉了我們公司比較尊重人的一些表現：工作時間随意，不用打卡，下雨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再來上班；情緒不好的時候，老闆會想辦法開導你，給你放假；員工有百分百決策權，可以不聽老闆意見……

“哈奶啤”6月5日發布的首條視頻目前播放超394萬

發完視頻很多人跟我私信評論，說羨慕這樣的“神仙公司”“夢中情闆”，我才知道在别的公司上班可能有那麼多痛苦。

接着我又唠了唠自己怎麼入職公司的、失戀了老闆大氣開了瓶茅台，還有吐槽當一個成年人好難、離譜的相親對象，回應網友對我聲音像男生、素顔出鏡的評價等等。

大概發了9條視頻，16天時間我就漲了10萬粉絲，真的很驚喜，讓人很難半夜不笑出聲。

視頻剛火的時候，我每天看網友評論，實在是太搞笑了，老闆終于問我到底在笑啥，我就透露了一點視頻信息。我是真佩服B站的推薦算法，開發同事夯哥當天就搜到了我的賬号名叫“哈奶啤”。

回過頭來看，我覺得除了選題可能戳中了大家關心的熱點之外，視頻内容讓很多人看到了理想公司的模樣，我在小雞詞典團隊過得很開心，這種抑制不住的快樂情緒就傳染給觀衆了。

我自己的賬号做起來之後，老闆很為我開心，我能感覺到他是單純作為朋友的開心，不是因為工作或者有什麼利益關系。

最開始一小部分用戶質疑我視頻是編的段子，說這個公司不真實、我是營銷号。說實話，一開始我覺得我能有5000關注就了不得了，更沒想過給公司号引流之類的，畢竟公司賬号那時候已經有幾萬粉了。

因為我個人主頁點贊過小雞詞典的動态，再加上小雞詞典視頻我配音且出鏡過，所以可能就被大家發現我是在小雞詞典上班。不得不再次說B站推薦算法就是牛，我和小雞詞典的視頻基本都相互關聯了。

公司視頻記錄的就是我們現實中相處的日常，9月一期視頻我們出了個活動，每周一上午去小雞詞典吐槽，我們給點贊多的用戶送奶茶。這是我們從平時聊天中獲得的靈感，大家周一上午都不想上班，反正也不差這一上午的活兒，就決定周一下午才開始上班了。

大家就挺熱情的，直接給我們App刷崩了，周一上午老闆打電話叫我跟開發來加班了，他很開心。

确實有很多用戶看了我個人或者公司的視頻，因為喜歡我們然後去下載小雞詞典App，意外有點“曲線救國”的意思了。

現在小雞詞典日活20萬左右，月活會稍高一些，60%用戶是95後、00後。我的B站賬号有43萬關注了，小雞詞典官号也從4、5萬粉絲漲到23萬，甚至 1姐和老闆的個人賬号都有了幾萬粉絲，真的感謝大家努力不讓我們倒閉。

有網友說我賬号收入怕不是都超過公司營收了，收購公司指日可待。先不說肯定沒有這個能力，其次誰想收購這個小破公司呢，我自己也很清楚隻是比較幸運得到大家的喜歡，有了這麼多流量和關注。

包括大家對小雞詞典的支持，給了我們很多精神激勵，讓我們更有信心。但實話實說，對于一個公司來講，最根本的還是要通過商業化變現才能長久。

所以小雞詞典官号我們也在嘗試接一些廣告合作，希望多點變現，但并不是說要轉型做自媒體公司了，隻是現在什麼工作能讓我們掙到錢，我們就會考慮先做着。

當中因為廣告商說我們名字品牌感太強，建議改名，我們還真直接把小雞詞典改成了“聚衆創業團夥”，後來聽了大家反饋就立馬改回來了。

偶爾我們團隊會開直播跟大家聊聊天，10月13日我們第一次嘗試直播帶貨，挂了幾個我們覺得好吃的零食，粉絲們都挺接受的，還提了很多賺錢的建議，比如 1姐做的蛋糕非常受歡迎，我們真的在考慮是不是要開店賣蛋糕。

直播聚餐，不是散夥飯

在此之前，我們曾拿到來自新進創投的100萬元投資，主要用來發工資了。其實老闆一直在虧錢，原來小雞詞典隻有網頁上有一些廣告，收益可忽略不計，我們想在廣告和用戶體驗之間取得平衡點。

小雞詞典App最近才加了廣告，老闆不想用戶體驗因為廣告變差，還加了一個讓用戶可以一鍵關掉廣告的功能。上線第一天老闆特别激動，說我們一天的廣告收入就已經有十來塊了。

我在視頻裡說我們公司除了瀕臨倒閉都挺好的，真沒開玩笑，小公司氛圍好，但也有小公司的問題，像是缺少體系化的經驗，花時間做了無用功，可能公司明天就倒閉了，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我記得有一個用戶評論說，我們公司的視頻是他每天痛苦下班之後的一個幻想世界，在這裡好像做夢一樣。我希望自己能把工作和生活中的快樂着重展現給大家，帶來更多這樣美好的意義。

總之，祝願大家都能開開心心地掙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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