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蔣肺癌死了，他女兒給我打來電話的時候，我驚詫不已。

前些年，我在上海黃河路開飯店的時候，老蔣經常過來找我喝酒打牌。

老蔣特别喜歡賭博，但是輸多赢少。後來，他欠了我和朋友的幾萬塊錢，我跟他說，你欠的錢不用還了，但是你再不要來打牌了。因為是我的朋友，大家看着我的面子每每給他欠帳。但這樣下去終歸不是辦法，我也隻好拉下臉來拒絕他，自此以後，我們就甚少聯系了。說起來，老蔣不過六十一二，身體還不錯，怎麼就早早過世了呢！

最早認識老蔣是在八十年代初期，上海開始了改革開放。老蔣是上海電機廠的供銷科長，工廠長期效益不好，老蔣靠着以前建立的業務關系另起爐竈，創辦了長征電機廠。

老蔣是江北人，早年來到上海，經人介紹，認識了他的第一個老婆。老婆家是地道的上海人，一家人根本都瞧不起這個鄉下人，那些年老蔣吃了不少苦頭。

有一次，冬天半夜出差回來晚了，回到還是弄堂裡的家。他們住的是那種筒子樓，大兄哥住在靠門的地方，他家住在裡面，他使勁敲門，人家全當沒聽見，害得他在外面整整呆了半宿。積怨不斷累加，老蔣的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

改革開放給老蔣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沒多久，老蔣的企業就在市場競争中脫穎而出，他成了最早發财的一批人。

老蔣一改往日狀态，整天洋洋得意，私欲不斷膨脹。于是，在和平飯店長期包了一個客房，一個月一萬元，呼朋喚友，開始賭博。

長久以來被壓抑和被小觑的日子，讓老蔣苦不堪言。他開始報複他老婆和她一家人，揮金如土去泡妞。

老蔣出身農民，強烈的自卑感，讓他沒有勇氣主動去追求女孩兒。有一次，他一眼看上了飯店年輕的服務員，幾經打聽，托人找到女孩的母親，承諾一個月給她女兒十五萬元，做他的女朋友。那時候我一個月的工資才一百多塊呀！生活的艱難和巨大的經濟利益，讓這個疾病纏身的母親默許了。

從此以後，老蔣更加肆無忌憚。他堅決和老婆離婚，離開了那個瞧不起他的家族。

沒過多久，他又認識了小範，一個一說話就臉紅的純情女大學生。他們經常成雙入對來往于澳門、香港、馬來西亞、韓國等地，大肆揮霍，大把賭博。不出一年，那個曾經羞赧的女孩兒，一見到我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大秀老蔣給她在泰國買的鑽戒了。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老蔣畢竟素質不高，加上喜歡女人和賭錢，揮霍無度，短短十幾年，他的經濟每況愈下。早年的豪氣沖天已經不見了蹤影。好在當年在上海還是買了幾套房子，由于嗜賭成性，他開始賣房去澳門賭博。再後來，就淪落到經常到我的飯店吃飯打打小牌，到處欠帳了。

畢竟老蔣已為人父，愛女之心未曾泯滅。死的時候，留下了最後一套房子給了唯一的女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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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淺吟流年

編輯|淺吟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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