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有一位秀才,已經沒人知道他的姓名了,也沒人知道他是哪裡人。後來,明朝滅亡,秀才感慨“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加上不想剃發易服,于是出家做了道士。
出家幾年後,秀才再次出山,這一次,他逢人就說,自己取了個道号,叫雌雌兒。于是,從那以後,大家都叫他雌雌兒。
雌雌兒,不知道什麼意思。推測應該是出自老子的“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即源于“守雌”。守雌,用來表示以柔弱的态度處世。
雌雌兒經常在江陰、無錫等地來回,與一位叫黃介子的先生關系很好。
每次雌雌兒到黃介子家時,他一定會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名刺(類似名片,不過是木片),上面寫着“年家眷弟雌雌兒頓首再拜”。等名刺送入黃介子家後,得到了同意,他才會拜一下,然後進入。等他離開時,則一定要頓首,以表示不失禮。
雌雌兒渾身上下,隻有破破舊舊的道袍,在他的腰間,有三個竹筒,竹筒很細,隻有大銅錢那麼粗,長也不過五寸而已。竹筒裡面有什麼,誰也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身上别無他物。
後來,有人開了眼界,知道了雌雌兒一個竹筒裡的秘密。
那時候,雌雌兒在江陰,和一個叫張三的人關系很好。張三崇尚道家,喜歡道士,尤其是喜歡那些不起眼的道士。他一直想拜道家的人為師,學一些本事。他認為,越是看起來窘迫的道士,越是有真本事,起碼不會以名利為重。
張三家雖然沒啥錢,但是房子挺大,還有幾間空房子,于是他讓雌雌兒到其中一間房子裡住下。張三為了表示尊重,還親自把房間打掃幹淨了。
打掃房間後,張三又說:“大師請稍作休息,我這就去安排人,把我房中一些家具搬過來。說來慚愧,小人家中也不富裕,因此沒有多餘的錢财購置新家具,隻能委屈大師了。”
雌雌兒很高興,對張三說:“你的心意我領了,隻是如果把你房中家具搬了過來,你又怎麼用呢?若是為了我,就讓你受委屈,那我也過意不去啊。也罷,看你心誠,我就露一手,讓你看看,我也有自己的家具。”
張三不明所以,問道:“大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雌雌兒并不說話,他從腰間解下來一個小竹筒,然後把蓋子拔掉,便開始往下倒,如同倒水一樣。隻見竹筒裡落下許多小東西,類似芥子(一種植物,也叫芥菜子,青菜子,種子特别小,古人常用芥子形容小)。這些芥子落地後,跳躍不止,很快就變大,而且發生了變化,有的是桌子,有的是椅子,有的是帷帳,有的是杯子……
這些桌椅杯子等,看起來很尋常,但是光澤耀眼,一看就很不尋常。張三也曾去過州府,也曾到過富人家中,看過許多名貴的家具,但那些家具都不如雌雌兒竹筒裡芥子變成的家具。
看到這裡,張三眼前一亮,心中頓時有了主意。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得到這個竹筒,得到這些家具。他窮了許多年,已經窮怕了,他十分渴望富裕,他想拜道士為師,學習本事,也是要為自己創造财富。
慢慢地,張三的眼神變得兇狠,眼珠子變得猩紅。
張三沒說話,雌雌兒已經看到了眼裡。他長歎一聲,喝一聲“收”,那些桌椅杯子等物件,馬上縮小,變成了芥子,然後又回到了竹筒裡。蓋上竹筒後,雌雌兒又把竹筒放在腰間,看一下張三,默默離開了。
張三不明所以,連忙大喊:“大師,大師……何故離去?”
“你心意不純,方見我這寶貝,便想着染指霸占。目露兇光,幾欲滴血,可見内心并不純正,你重我尊我,不過是想利用我圖财而已。咱們,有緣再見吧。”
說完後,雌雌兒揮一揮衣袖,瞬間化為一股氣,消失不見了。
過了兩年,雌雌兒遊蕩到了雲間(地方名)。雲間有一位富人,叫李四,李四家祖上幾代做官經商,到他這一代,雖然無人在朝廷做官,不過他自己經商,也發了大财,因此家中非常有錢,其家宅之奢華,堪比王府。
當時,李四邀請雌雌兒住下來,還說自己家裡有三百多間空房子,可以供養雌雌兒一輩子。
雌雌兒架不住李四的盛情邀請,隻好答應。不過,他提出一個條件,自己并不白住,而是付費租住。李四看不上他的錢,自然不肯要,但雌雌兒堅持給,李四隻好收下。
那房間已經打掃幹淨,不過裡面什麼也沒有,李四熱情地跟雌雌兒客套,然後告辭離去,說要準備一些東西。
雌雌兒并不理會,他到了屋裡,然後關上門,取下腰間一個竹筒,拔了蓋子,開始往下倒。那些芥子落地後,不斷變大,随後變出了椅桌帷帳器皿,大到床鋪,小到茶具,無一不具備。
随即,他又取下一個竹筒,打開蓋子,繼續往下倒,那些芥子很快落地,化為竹馬牛羊雞鴨鳴鵝貓狗等,還有的化為糧食、肉、米面、水等等,這一下,吃喝的東西都有了。
雌雌兒想了一下,又打開了第三個竹筒。依然是和之前做法一樣,這一次,裡面的芥子變成了人,各種各樣的人,有童仆,有婢女,有老妪,有妻妾,有看門人,有管家……這些人一看雌雌兒,紛紛稱呼為主人,任由雌雌兒驅使。
雌雌兒也不說話,隻是做出了幾個手勢,那些人全部退下了。
退下去的人,有的整理家具,有的鋪床疊被,有的洗衣做飯,有的喂牛喂雞……頃刻之間,這些人把事情都做完了。再一看這裡,俨然就是大富大貴之家,什麼東西都有。
李四本來走了,但是沒走遠,回來後就躲在外面,順着縫隙往屋裡看。他之前聽人說過,說雌雌兒腰間的竹筒是個寶貝,因此就想盡辦法請他來,現在,終于看到了。當他看完後,想法也就出現了,他想奪取這個寶貝,獻給王爺或者皇帝,弄個官做做。
李四雖然有錢,但迫切想要做個大官,因為商人地位很低,他經常被那些官員刁難,所以他想自己做官,那樣就能恢複祖上榮譽,就能把生意做得更好。他甚至想着,如果雌雌兒不肯交出竹筒,那就設計害死他。
不過,因為還沒想好,李四隻能假裝不知道。
此後,雌雌兒每天乘着車,或者騎着馬,帶着大批仆人,出去和一些人來往。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見了哪些人。
一段時間後,李四還是沒想到好辦法,妻子也勸他不要惹雌雌兒,不然被報複了就得不償失了。妻子建議,把雌雌兒趕走,這個道士是妖人,會妖術,留下來會連累自己家。
然而,李四和妻子還沒開口,雌雌兒就已經知道了。他又一次歎氣,把那些東西收入三個竹筒裡後,飄然而去,入了山中,再也沒有出來。
“徒兒,為何不肯下山了呢?”
“山下的人,不是想着财富,便是想着權力,想得到我的道術又怕我的道術,想利用我發财做官,又怕我連累他們,對錢财權力極為熱衷,卻又對未知事物恐懼。恐懼也就罷了,卻又總想着除掉我,實在是人心險惡。還是山中好,從此我便在山中修煉,再也不下山了。”
“好徒兒,你大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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