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普通而又珍貴,不僅僅是因為食物可以讓人活命,還因為它背後還承載着民族的曆史、文明。中國人自古很重視食物的多樣性,比如谷類,商代就有很多種,如粟、黍、麥、稻等等。粟甲骨文字形:
,本義是粟實下垂,就是小米。小米是古人最常吃的一種谷物,也是重要的儲備糧食。黍,是一種粘性很強的谷物,也就是今天的大黃米:
《詩經·王風·黍離》裡有寫:“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寫的就是搖曳多姿的大黃米在田間成熟的樣子。
商朝人“貴黍賤粟”,黍通常為高級貴族食用,粟則是平民的主要食糧。另一種重要的食物,是長着麥芒的麥子:麥。
有趣的是,麥在甲骨文和金文裡,也寫作來:
來,本來也是小麥的意思。商朝雖然已經有了小麥,但并未普及,直到漢代,才成為中國人的主流食物。《詩經•周頌•思文》寫:“贻我來牟(大麥)”,“就是贈送我小麥、大麥的意思。禾的甲骨文,也和上面幾個字很相像:
這個禾字,上有穗葉,下有莖根,泛指各種谷物。還有米:
有人說這中間的橫線是稻杆,有人說橫線是脫粒的工具,似乎都有些道理。無論怎樣這個米字,都是某種去皮的谷物。早在8200年前的湖南就有種植大米的記錄,但當時隻局限于南方的一小片區域。香這個字,也和古代的谷物有關:
金文的香,上面是下垂的禾苗,下面是一個口字形。有解釋說,香下面的口字形是甘,表示小米飯在口中散發出香味。但我感覺這更像是一種獻祭的儀式:把最好、最飽滿的谷子,放在祝告的器物裡,稱為香。後來才引申為香甜的意思。後來人用燒香來祭祀祖先神靈,和這個推測還是有幾分相通的。另一個特殊的字,和谷物的收獲有關:年。
年的甲骨文是一個人背着禾,表示莊稼豐收的意思。年最早的含義和民間傳說的“年獸”并無關系,隻是糧食收獲時的一件慶祝活動。由于禾谷大多一年一熟,所以後來年被引申為一個時間上的概念。從古至今,農民都用“豐年”、“荒年”來表示一年莊家的收成情況,因為年的本義,就是收獲莊稼。人背着禾是年,那用手抓着禾呢?是秉。
甲骨文的秉,就是一隻手抓着一把禾的樣子,後來引申為手執、抓住、掌握,變得更加抽象,如秉持、秉正。秉往往也和王朝、官員的權力有關,《三國志》裡寫:“共秉朝政。”從年到秉,這些和時間、王權有關的字,根源都在那一束谷子上,可見中國人真的是“以食為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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