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有一個詞條悄悄爬上了熱搜:#選文科真的是因為熱愛#
起初,詞條裡無非是文科生們相互吐槽取暖,但後來的聲音開始愈發刺耳。
“别給文科生的身上貼金子了,選文不就是因為學不下去理科嗎?”
“文科多簡單,都是些死記硬背的東西。”
“理科生都是書呆子,天生酸腐又無趣。”
理科生嘲諷文科沒門檻,文科生跳出來為自己正名。
原本平靜的評論區,霎時間水火相争,互不相讓。
然而,文理科結的“梁子”,似乎也從未被真正放下過。
我們分别對話了文科和理科的讀者朋友們,讓我們聽聽他們的心裡話。
來源:全景視覺
“被矮化的專業”
“我打算繼續讀博”,幾乎在這個想法脫口而出的那一刻,貝貝就遭到了家長的極力反對。
本就晚上一年學的貝貝,已經26歲了。
在父母的眼裡,她早已過了唯學曆論的年紀了。
她接下來的人生裡,應該被工作、結婚、生育填滿,人生的下一步計劃也早就該倒逼她前進了。
所以在讀研的這段日子裡,貝貝最抵觸的就是節假日。
她不想回家,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親戚圍着問自己的情況,更不願看到母親的沉默和她眼中難掩的失落。
沒有人支持她讀博,更何況是被冠以“無用之學”的文學專業博士。
圖源:西竹書院
在母親的眼裡,隻有理科才是正道,能掙錢有出路。
選擇文科,就意味人生已是廢棋。
所有人都說文科無用,在無數個啃典籍的晦澀夜晚,連貝貝自己都曾閃過後悔的念頭。
文學博士,這實在是個"華美卻無用"的頭銜,但凡心中澎湃的熱情稍不足以支撐下去,人都會都會向現實妥協。
其實當年貝貝選擇文科,真的不是因為喜歡文科,或者直白地說,她不擅長理科。貝貝的物理曾經考過32分,是等級考試前老師怕影響畢業而拎到走廊單獨補課的那一波讓人頭疼的學生。
她也不是一開始就對文科有興趣的,她實實在在對文學産生興趣,是在考研的那段時間。與本科淺薄的基礎認知不同,她幾乎是第一次窺見那些斑斓的、鮮活的理念和文字。
“文學的意義,是在感性中找到理性。”
如今,她開始愛上與人交流,她把當下社交平台上最火的#請100個陌生人喝咖啡#活動搬到了校園裡。
雖然得到的響應不多,但她還是在學校的交流牆上,收獲過一個學妹的邀約。
她說,她曾經也以為文科平淡無用;但如今的她說,凡存世則非偶然,隻看人賦予事物的意義。
“‘文科無用’,或許,也是另外一種意義。”
來源:全景視覺
但陸嶼從不這麼認為。
也許是文理科生天然的思維差異,他讨厭社交,更讨厭探究一切存在的意義。
在他的世界裡,非黑即白,一切都應該有着固定的解題方法。
陸嶼,這個文氣十足到有些小說男主氣質的名字,是母親給他起的。可他,卻是理科生人群畫像中最标準的那一個。
話少,喜靜,總是沉默着,帶點清冷的疏離。但又随和,和誰交談都不大會紅臉,有點像他的名字,孤獨而隔絕。
别人當面嘲諷,理科生多書呆子、低情商,他也不争辯。
他覺得,别人說得不錯,“書呆子”又怎樣?從小到大因為成績好,老師又喜歡,他享受着身邊的認可。
單從學習上來看,陸嶼無疑是個赢家。
但踏出校園蔭蔽,在這個人外有人的世界,鋒芒開始變得泯然。
來源:全景視覺
一個最基礎的運營算法,卻因為溝通問題,重點大學畢業的陸嶼差點被開除。
設計、産品、程序,項目終審本該由三方确認,看着對方發來模棱兩可的說辭陸嶼以為萬事大吉,也沒有再次溝通确定。可偏偏這一個“以為”,讓重要鍊接失效,直接給公司釀成了千萬級的損失。
他厭倦與人打交道,但又不得不在人情中反複橫跳。
他說,他挺羨慕貝貝的,說她應該不會被這種人情債難住。
可他羨慕貝貝超然的溝通能力,就像貝貝也曾仰望過他身上屬于理科生的純粹。
在被專業矮化的瞬間裡,我們都對自己産生過疑問,也羨慕過對方擁有的擅長。
但世界終究是平行的,尺短寸長似乎就是有如這般自然的存在。
人生高光
王昊考進C9高校,是全家都沒人想到的。
高中時期的王昊是個淘小子,沉迷研究編程代碼,也迷戀各種端遊。
在那個稍顯閉塞的學生時代裡,他無疑是小圈子裡最熠熠生輝的那一個。
也許是底子好,王昊僅僅在高三時期全身心地投入備考三個月,就沖進全國九校聯盟中的一所。
直到現在,他還是高中老師們口中啧啧稱道的範本。
來源:全景視覺
當和我們聊起高光時刻,他眉梢眼角都帶着飛揚的神采,張揚着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他說,自己的人生裡幾乎處處都是高光。
幸運地在學生時期就找到了自己的興趣,既沒有受到老師家長的管控,也沒有因此誤了學習。
如願考上了夢想中的知名學府,結交到一衆玩得來的同好。
如今剛畢業不到兩年的他成了程序員,在某大廠拿着年包将近50萬的薪酬,幹着自己感興趣的崗位。
盡管真的很累,疲憊煩躁也在所難免,但看着到手的工資倒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他甚至用打怪升級來形容自己的工作,每次調試修正漏洞甚至會讓他産生一種滿足感。
但同為程序員的阿夢,卻說自己每天有如置身“煉獄”。
阿夢是文科生,畢業于重點大學會計專業,她說在成為程序員之前自己走了不少彎路。
阿夢選擇文科的理由很單純,就是因為對數字的感知很差。
高考數學落了太多的分,得虧是文綜和英語把成績拽了上去。填志願的時候,母親強勢要求她學會計——文科中的理科,盡管她和母親大吵了好幾次,但最終還是拗不過父母不得已再次和數字打起交道。
畢業後阿夢進了家不怎麼知名的國企當會計助理,幹了不到半年她就辭職了。
她幾乎是皺着眉回憶那段時光的,她說她的師傅很兇,上班氣氛也壓抑。
辦公室裡的幾個大姐把任務丢給她,就湊在一起唠嗑,賬不平還要被戳着腦袋罵。
而實操工作和書本完全不同,所有的知識她幾乎是從頭再學。
那陣子編程特火,鋪天蓋地都是報課的廣告。
她看到打出的廣告不光承諾了十個月包教包會,還保證學成後給學員安排工作。并且不用即刻交學費,隻需要在學成後工作的第一年每個月上繳工資的20%就可以了。
阿夢想了2天,就瞞着家裡人把工作辭了。
編程學習的難度對于阿夢來說不亞于會計平賬,但她這次幾乎把後路都堵死了,她隻能孤注一擲。
學成之後,機構說不接受機構分配工作安排的可以學費打5折。
看着機構給出的那些不算理想的崗位,阿夢想自己試一試。快速調整好簡曆,做了充足的準備後,阿夢信心十足。
可應聘消息石沉大海般,一日一日地瓦解着她。
她甚至在招聘平台收到過HR的羞辱,說她這種半路出家野心不小的不應該做美夢。
當我問她,關于人生高光時刻,她想了很久,才給了我一個答複。
“我人生中全部高光時刻幾乎都在學生時代裡。”阿夢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有掩不住的失落。
她說她曾經獲得過作文大賽國賽的一等獎,是可以讓她直接通過高校自主招生初審環節的那種。
她說她至今都忘不了老師在班級裡公示結果時同學的羨慕和掌聲。
那是她第一次,從心底給出自己肯定。
但後來,她說她的人生裡似乎再無高光。
可在我們漫長的一生裡,誰又能僅憑當下去談論得失呢?
互補
後來,我把他們四個人拉到一個群裡。
分享了一個關于文理科最近的熱議話題,想着看他們四個性格迥異的靈魂能碰撞出什麼花火。
消息是這樣的:
2年前,留守女孩鐘芳蓉以676分的成績入學北大冷門考古專業,引發熱議。
人們說她入了“天坑”還不自知,驚歎窮人家的孩子不該學文科。
前幾天,鐘芳蓉趁假期回到母校向學弟妹分享心得經驗。
言語間,青澀褪去,多了份自信。
圖源:都市時報
剛把這消息抛出去,文學碩士貝貝就憤憤不平地附和我,說學文科就一定要經曆被人歧視的階段。
沒過幾分鐘,程序員王昊反駁說,自己身邊的文科生也并未因此就受到影響。
更何況,鐘芳蓉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又怎麼會在意外界眼光呢?
群裡的氛圍變得熱絡,話匣子被打開。
阿夢也聊起自己的文科生活,她說自己高中12個班級,隻有2個是文科班,剩下的都是理科班。
盡管學校本就處在一個不重視文科的環境内,可身邊人誰也沒有自怨自艾。
傾蓋如故,他們開始分享着自己人生的見聞。
你看,人和人之間建立溝通的基礎從來就不是什麼學曆和專業。
對于文理科的刻闆映印象總在不停地誤導着世人的判斷。
文科生被嘲所學的一切“無用”,所以他們格外願意關注理科的動态,羨慕中又迫切地想找尋一絲切口來證明自己選擇文科的正确。
可就像陸嶼羨慕貝貝擁有的語言天賦的同時,貝貝也曾有過“或許選擇理科就會讓家裡人少些失望”的念頭。
事實上,文科理科永遠互補。
來源:全景視覺
魯迅棄醫從文,寫出“心事浩茫連廣宇,于無聲處聽驚雷”的豪氣幹雲。
錢偉長,一介書生造利炮,是位從國學世家裡走出的力學之父。
要知道,用筆杆子來正思想,用科學技術立發展,這是件守恒的事兒。
作者:蟲二,本文來源公衆号視覺志(ID:iiidaily)用文字記錄生活,用照片描繪人生,每晚聽你傾訴喜怒哀樂,陪你走過春夏秋冬,撐起朋友圈數千萬人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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