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光返照的短暫時間裡,82歲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有些羞澀地說:“你們給我穿上嫁衣吧!”
衆人含着淚給她換上嫁衣後,她面帶笑容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她是誰?為什麼要穿着紅嫁衣走向死亡?
這位老人叫付三妮,她的一生承受了許多的苦難,隻為等一人回來。
82歲的她容顔已老,但是17歲的付三妮卻是出落得十分漂亮。
那一年媒人到她家說媒時,她和父母聽說對方名叫崔志堯,是一個讀過很多書的人,很有出息,并且家裡條件也很好。
父母同意親事後,她在閨中幻想着自己嫁一個儒雅的讀書人,今後能過上幸福的日子。
但是媒人的嘴,騙人的鬼。
嫁過去以後,付三妮才發現,都是假的,但已經為時已晚!
實際情況是:
崔志堯是一位反抗封建社會的鬥士。
1930年,保定二師掀起的大規模反抗中,崔志堯是骨幹分子,已經被開除學籍,并且還發布了通緝令抓他。
崔家就尋思着兒子不好管,那就隻能娶個媳婦來管管兒子了。
于是就開始找媒人說媒,娶個漂亮媳婦,就會聽媳婦的話,不瞎折騰了。
這一找就找到了付三妮,不過,比實際情況更糟糕的是:家大業大的崔家就在準備婚禮的半年時間裡,迅速衰落了。
因為崔志堯被抓進了監獄,母親和爺爺禁不起打擊,相繼去世。
大哥崔喜堯是一個不怎麼管事的,突然接手家族重任,一下子也被壓垮了,後來選擇用極端的方式結束了生命。
大哥的妻子改嫁他鄉,家中隻剩下得了偏癱的奶奶和身體不好的公爹,兩個人帶着三個小叔子和一個小侄女,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小姑子。
這要是其他人,看到這情況,估計扭頭就回娘家了,但是付三妮見到崔志堯後動搖了。
崔志堯揭開蓋頭,看到美麗的付三妮,臉瞬間就紅了,低着頭結結巴巴地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你穿這身嫁衣真好看。”
還有一句是:“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兩句話,讓付三妮覺得這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并且很有同理心的男人。
她想着:即便家庭條件現在不好,兩個人也可以一起去扛下來,努力創造更好的生活。
婚後,崔志堯也會給付三妮講自己正在極力去做的事情。
雖然付三妮不太懂生命馬克思主義,但是她覺得為窮人家翻身去反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所以付三妮非但不反對崔志堯做的事情,還特支持!
崔志堯證明了一個事實:隻要溝通能力好,媳婦跑不了!
付三妮一邊承擔起了崔家的家庭重任,一邊支持崔志堯的理想發展。
原本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但是在新婚不到一年,付三妮懷孕後,情況發生了變化。
行唐縣的行動失敗了,崔志堯不得不緊急轉移。
在走之前,他不顧生命危險回到家,囑咐付三妮:“如果三天後我還沒回來,就燒掉家裡的書和資料,不要讓這些東西連累你。”
臨走時,崔志堯哽咽地對付三妮說:“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三天後,崔志堯沒回來,付三妮燒掉了他囑托的東西。
付三妮獨自一個人照顧着一家老小,她一直堅信崔志堯會回來的。
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的,在付三妮生完女兒後,崔志堯沒回來。
幾年後,女兒感染上痢疾,去世前問付三妮:“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付三妮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能含着淚說:“妮兒好好的,爸爸快回來了。”
女兒去世的那一刻,付三妮幾年的堅強轟然倒塌,淚水止不住地流。
但還有更多事在等着她去做,其中最後重要的就是照顧好家裡。
原本她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她沒有,她還在等崔志堯回來。
十八歲的愛情是純粹的,更是無私的,崔志堯離開的時候,恰好是她最愛他的時候。
她為了臨走前的承諾,願意照顧好家裡,為了守護心中的那份感情,願意等下去。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54歲,也沒有任何消息。
小叔子們成家立業後,怕她孤獨,所以讓她從孩子中挑選一個過繼到自己門下,就當是自己兒子了。
就這樣付三妮有了自己的兒子崔大平,後來崔大平也有了一個孩子叫崔建強。
時間飛快流逝,雖然知道,也許崔志堯不在了,但她想着即便是去世了,也要見到骨灰,所以還在等。
1996年,82歲的付三妮因為擔心孫子穿有些潮的衣服着涼,所以就想将衣服在火爐旁邊烤幹。
誰知,這一不小心就引發了火災,付三妮被嚴重燒傷。
送到醫院搶救後,醫生也沒辦法救治,說老人家最多就兩三天時間了。
在生命的盡頭,付三妮還在苦苦撐着,等那個未歸人回來見自己一面,看自己一眼。
大家也都明白,但是燒傷是痛不欲生的,活着對她來說就是痛苦。
為了讓老人走得安心,隻能告訴她真相:崔志堯早已去世,大家還假裝給崔志堯設置了靈位。
知道這些後,付三妮有一個小小的擔憂。
她說:“他走的時候,我十八,現在我太老了,他可能認不出我了。”
不過,很快她就打起精神說:“你們幫我把嫁衣換上,他說過我穿嫁衣好看,有嫁衣,他定能認出我來。”
紅嫁衣換上後,付三妮安詳去世。
她的遺願孫子崔建強一直記着:要把爺爺崔志堯找回來。
曆經十五年, 崔建強終于找到了爺爺崔志堯。
但崔志堯早在1939年團山寺戰鬥中犧牲了。
一個在戰鬥裡幸存的小姑娘說:
敵軍将團山寺點燃的時候,崔志堯開門沖在最前面,用身體擋住敵人,給其他人逃跑争取了時間。
小姑娘講述這件事的時候,崔建強對自己奶奶的堅守和爺爺的英勇再一次肅然起敬。
原來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因為崔志堯從來沒有辜負過自己的妻子付三妮。
崔志堯隻是在舍小家為大家,如果沒有千千萬萬個崔志堯這樣的“無名英雄”,就不會有後輩們的幸福日子!
崔建強将爺爺崔志堯的墳墓遷回了家,這一次,付三妮終于等到了自己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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