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滕王閣序》,共700餘字,通篇用典,讓我們認識了一個叫王勃的少年,讓唐高宗拍案,讓多少文人墨客叫好。關于王勃當年書寫它的過程,古籍中有這樣一段記載:
王勃路過滕王閣,看見洪州都督閻伯嶼正與一群才子寫詩。王勃來湊熱鬧,閻公雖早就聽過王勃之才,卻并沒有見識過,以為又是一個浪得虛名的才子而已,便在廳内避而不見。
王勃揮筆開始寫序,寫了前兩8個字“豫章故郡,洪都新府”,下人報給閻公聽,他覺得不過是老生常談,沒什麼了不起的。接着下人又再報,王勃寫了“星分翼轸,地接衡廬”,閻公就已經刮目相看了。當王勃寫到“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時,閻公坐不住了,出廳相見,直言這篇序言将成為千古之作。
不得不說,這閻公雖然自己沒什麼驚世之才,眼光卻還是極佳的。不出他的料,《滕王閣序》捧紅了一座樓,火了1300多年。
都說人紅是非多,詩文紅了其實也是一樣。在《滕王閣序》問世的這1300多年來,很多文人對他的質疑就從來沒有停止過。當年杜甫就是看不下去這種種質疑,才寫下了“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詩聖怼得爽快,讓人解氣,但卻還是沒有堵住悠悠之口,他們到底在質疑什麼?我們一一看看:
首先,說《滕王閣序》是華而不實的。這一質疑,歐陽修曾明确提出過,如今仍有很多人這樣認為。歐陽修在自己的《集古錄跋》一文中提到,王勃此文未脫陳、隋兩朝的“餘習”,過分講究辭藻的華麗,實際的境界并不高。這一觀點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他們最愛把它與範仲淹的《嶽陽樓記》相比較,認為與範文正公的高古格調相比,《滕王閣序》根本不值一提。
其次,他們認為大家都說王勃這文是即興所作,其實并不可能。因為從文章描寫的景物來看,确實是滕王閣上看去之景,但時間跨度很長,王勃怎麼可能在一篇文章的工夫就看到這些景色。由此就可見,是後人把王勃吹神了,他并沒有那麼牛。
再次,宋代文人王觀國認為“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并沒有大家想的那麼厲害,其實這句是王勃模仿的,仿的是庾信的名句。
當然除了以上三點外,1300多年來還有很多質疑,以上隻是最有代表性的三點。對于這三點,其實我們認真品讀原作,以及史書的記載,就能看得出來到底有沒有道理:
第一點:所謂華而不實,說得不好聽其實就是好看卻不中用。“華”這一點,我們承認。幾十個典故和成語的運用,《滕王閣序》華麗得令後世望塵莫及。但華麗的東西,就一定不好嗎?非也!随便列文中的幾個名句,“馮唐易老,李廣難封”,提出了如何取才用才的問題;“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提出了士人之風;還有“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式的思鄉;“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式的懷才不遇。既有詠史,又有抒情,怎麼就華而不實了呢?事實上,這篇序文的存在,正是“華也可以實”的最好證明。
第二點:是否是即興所作,我們完全可以在《唐詩紀事·王勃》一書中找到答案。此書記載:“勃為文先磨墨數升,引被覆面而卧,忽起書之,初不加點,時謂腹稿。”這話的意思是,王勃讓下人先磨墨,自己則躺着思考,後來忽然站起來揮筆而書,文不加點,可見當時王勃是現場打的腹稿。雖然從文中的景色描寫來看,很多景物不可能是王勃當場所見,但這正好說明了他的想象力。看見什麼寫什麼,這是普通文人;看眼前一景,能寫出幾百字的大景,這便是高手。
第三點:我們不得不承認,王勃确實模仿了庾信《馬射賦》中的“落花與芝蓋同飛,楊柳與春旗一色”。但模仿就不能出好作品嗎?李清照是模仿了範仲淹,才寫出了“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納蘭性德仿了李煜,才寫出了“山一程,水一程”;杜甫模仿了李白,才寫成了“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牛人的模仿是再創作的過程,沒點水平哪有自信去仿?
王勃把“落花與芝蓋同飛”寫成了“落霞與孤鹜齊飛”,落花變落霞,芝蓋變孤鹜,同飛變齊飛,改得大氣磅礴。又把“楊柳與春旗一色”改成了“秋水共長天一色”,景色之美提高了一個檔次,意境之美提高了不知幾個檔次。若是有人問:“讀完原詩後,你還會覺得王勃很牛嗎?”相信仔細品讀後,多數人的想法和小美是一樣的:是的,能仿到這樣的高度,他不牛誰牛?
綜上,對王勃的三點質疑,看起來頭頭是道,其實是站不住腳的。說到底,王勃之所以會被質疑,和很多人先入為主的觀念有關。因為王勃寫此文時還很年輕,卻被捧到了這樣的高度,确實會有很多文人不服氣,在他們看來一個這麼年輕的文人寫出的東西多半就是華而不實的。
一篇文章寫出來,不喜歡可以,小美十分尊重,畢竟1000個人心中有1000個哈姆雷特。但若是因為自己的偏見,就硬找一些毫無道理的所謂“證據”,小美隻想送上一句: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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