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長安城位于著名的旅遊勝地西安市，最近《長安十二時辰》熱播，使得故事發生地隋唐長安城西市知名度非常高。筆者今天蹭一波熱度，講一下長安西市一個老牌店鋪“墳典寺”。

墳典寺是考古工作者複原長安西市的時候，發現的一個大面積店鋪。在“尺土寸地，與金同價”，号稱“金市”的長安西市。墳典寺能有這麼大的經營規模，證明它的生意非常好，可謂是日進鬥金。

說到這裡，也許大家會望文生義，認為墳典寺是殡葬行業了。筆者明确告訴大家：“墳典寺既不賣壽材，也不提供殡葬服務，做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生意。我先引用一個正史《新舊兩唐書》記載的典故，再告訴大家墳典寺是賣什麼東西的店鋪。”

北周唐國公、大唐世祖元皇帝（追封）李昺，生了四個兒子，分别是李澄、李湛、李洪和李淵。李澄和李湛早夭，沒有留下後代。李洪結婚生子之後病故，留下了兩個兒子，分别是李博乂和李奉慈。李淵繼承了唐國公爵位，自然要承擔起撫養家族孤兒的義務，就收養了李博乂和李奉慈。

《長安十二時辰》劇照，圖片來自網絡，感謝原作者。

李博乂的“乂”字，念義，治理的意思。成語“天下乂安”，就是把國家治理得國泰民安的意思。李洪給兒子取名李博乂，希望他能博覽治理天下的書籍，成為一個對朝廷有用的人才。李博乂白瞎了一個好名字，他不好好讀書，是個吃嘛嘛香，幹嘛嘛不成的纨绔子弟。

李奉慈是李博乂的親弟弟，跟大哥李博乂一樣不學無術。在李建成和李世民習文練武的時候，李博乂和李奉慈卻是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大唐開國戰争，李建成和李世民立下奇功。身為哥哥的李博乂和李奉慈，卻是茅坑裡的攪屎棍，文不得，也武不得，一點功勞也沒有。

李博乂身為大唐世祖元皇帝的長孫，李奉慈身為大唐世祖元皇帝的次孫，身份地位擺在那裡，所以被李淵冊封為隴西郡王和渤海郡王。李淵希望兩位郡王侄兒能為國家出力，就給他們委任官職。李博乂和李奉慈不學無術，非但不能為國分憂，還闖了禍。李淵很生氣，就把兩個傻瓜王爺撤職了。

李淵還想挽救了一下兩位侄兒，就對兩個侄兒說：“國家正是用人之際，我連仇人都起用。你們身為國家至親，應該用承擔起王爺的責任。為叔給你們一筆錢，你們去墳典寺多買先王墳典，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争取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才。”

李建成劇照，圖片來自網絡，感謝原作者。

這件事情，典出《新唐書.李博乂傳》。李淵對李博乂說的原話是：“吾仇人有善且用之，況親戚乎？王等昵小人，專為不軌，先王墳典不聞學，何以為善哉？”

《新唐書》記載，李淵給了李博乂和李奉慈一大筆錢，希望李博乂和李奉慈去墳典寺買“先王墳典”學習，結果兩個傻瓜王爺拿着這筆錢，去花天酒地了，就是不肯去買“先王墳典”。李淵對李博乂和李奉慈徹底失望了，隻好給他們一些閑職，讓他們吃喝玩樂去了。

李淵口中的“先王墳典”，用今天的話說就是聖賢書。古代的時候，聖賢書有兩個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說法，分别是“三墳五典，八索九丘”。這個說法出自《左傳》︰“良史也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三墳原本指的是伏羲、神農、黃帝的書，五典指的是少昊、颛顼、高辛、唐、虞的書。八索指的是八卦學說，九丘指的是九州志。這個說法出自《尚書序》，原文如下：“伏羲、神農、黃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言常道也。八卦之說，謂之《八索》，求其義也。九州之志，謂之《九丘》。”

李淵劇照，圖片來自網絡，感謝原作者。

“三墳五典，八索九丘”早就失傳了，具體寫了什麼内容，大家都不知道。雖然大家不知道三墳五典的内容，但是大家都用“先王墳典”來代指聖賢書。墳典寺是出售“先王墳典”的地方，而且是長安最大的書店，自然是财源廣進了。

唐朝的時候，印刷術不發達，書籍的傳播主要靠雕版印刷術和手抄。雕版印刷術隻能用在銷量大的暢銷書上，大量剛出的新書或者是銷量不大的冷門書，就隻能靠手抄了。手抄的書籍，售價十分昂貴。

《新唐書》記載，李淵讓兩個侄兒去買墳典，“各賜市書絹二百疋”。唐朝男耕女織，老百姓可以用布帛向朝廷交稅。唐朝的布帛等同于銅闆，是市場上的流通貨币。李淵賜給李博乂和李奉慈每個人二百匹絹，大緻相當于今天的20萬塊錢。由此可見，唐朝的書價十分昂貴。普通人家買不起好書，讀不起好書。

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墳典寺作為唐朝最大的書店，為大量的貧窮讀書人提供了就業機會，也是大量士子和達官貴人光顧的高消費場所。墳典寺在為長安人民提供寶貴精神食糧的同時，也賺了一個盆滿缽滿，可謂是名利雙收。

李世民劇照，圖片來自網絡，感謝原作者。

順便交代一下李博乂和李奉慈兩個王爺的結局。李博乂和李奉慈不習先王墳典，被李淵看不起。李世民登基稱帝之後，也瞧不起兩個不學無術的哥哥。李淵和李世民都沒有對李博乂和李奉慈委以重任，哥倆渾渾噩噩度過了武德朝和貞觀朝。

李治登基稱帝之後，李博乂和李奉慈成了皇帝的大爺，地位非常尊貴。李治對二位大爺委以重任，結果很快就發現兩位大爺不中用，隻好放棄他們了。李博乂和李奉慈不習墳典，活了八十多歲，卻沒有為國家建功立業，結果被正史《新舊兩唐書》作為反面典型記載下來。

李博乂和李奉慈的故事告訴我們：“必須好好讀書，才能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才。不然的話，縱然是皇帝的大爺，也成不了棟梁之材。”

本文參考資料：陝西師範大學曆史系教授于赓哲先生視頻公開課《隋唐人的城市生活》

本文引用古籍：《新舊兩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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