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舊時的北京城裡，有一姓房名八之人。一個不錯的名字。

但可惜的是，名不副實，房八的家中不僅沒有八套房産，反整天靠着拾荒為生，勉強填充着自己以及老母親的肚子。陋巷之中的一處破屋，基本是他财産的全部……

某天下午，房八撿得些東西，正在離家不遠處的小河邊清洗。這時，忽有一婦人漸漸在向他走來，走近後還認認真真地看着他洗。房八這人腦子不太好使、又蠢又癡，見此情景，本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比及洗完，婦人卻開了口，說道：“大兄弟，可否在你家借宿一宿，我本來打算回娘家，但這天色向晚，路程太遠”……

房八聽罷，脫口而出道：“你咋不住店嘞”？

婦人刻意扭捏，嬌羞說道：“客店人多且雜，總覺着不太安全，大哥家中還有何人”？

房八說：“隻有一老母”。

“有老母便可一同休息”，說罷，拉着房八就往家走……

2.

回家的路途中，這婦人還用随身攜帶的銀兩購置了些食材，備晚餐之用。到家之後，房八的老母雖乍覺懵逼，但慢慢了解情況後也就同該婦一起做起了飯……

晚餐甚為豐盛，氣氛也十分歡愉。而就在這過程中，該婦突然說道：“房哥尚未婚娶”？

老母親長歎一口氣後說道：“家貧無銀，哪敢奢望”……

隻見婦人也歎了口氣，徐徐吐道：“不瞞您說，我也命薄，剛葬完前夫，這次正是收拾着準備回娘家”……“您看要不這樣，我也不回了，房哥這人孝善，如不嫌棄，可湊合着一起過”，婦人繼續說道。

老母親正感詫異，也在猶豫，房八卻按捺不住了，急說：“算命的說我今年會娶得賢妻，我看正是說今日之事呢”……

隻見婦人也補充道：“我身上還帶些銀兩，可度些時日，往後房哥繼續拾荒，我做些女工，想來日子可以過得去”。

老母親也覺得這是好事，也就沒再說什麼，二人當晚成親，同宿一床。而一個是初試雲雨，一發難收；一個是旱逢甘霖，欲罷難休。

房八感覺自己就要幸福死了……

3.

三天後的早晨，當房八從被窩爬起來時，婦人已經起床了，邊收拾家務邊向房八說道：“怎麼咱娘再沒有衣服了嗎”？房八略感慚愧的說道：“沒錢嘛”……

婦人從懷裡掏出六文錢，遞給房八，“去那汪氏布莊扯兩匹布來，給娘做身衣服”。

房八見媳婦兒如此賢孝，感激不已，一骨碌爬起來，拿錢就去。不會一會兒功夫，帶回兩匹麻布。然後，便出門幹自己的工作去了。婦人見房八出去後，背着婆婆悄悄将布剪去了三尺，也就去做其他事了。

中午時分，房八回家吃飯，但一進門就見媳婦兒滿臉盛怒，拿着布對他說道：“這特麼擺明是店大欺客，怎麼賣給咱們的布能少下三尺，你拿着去跟他們理論去”！

房八二話沒說，扛着布就往汪氏布莊走去，因受婦人影響，于是一去之後也嚷嚷起來，布莊的掌櫃辯解了半天、也同其嚷了半天之後還是将布給換了…

回家繼續遞到媳婦手中。

4.

第二天中午，又當房八返家之時，婦人又滿面怒容地拿出了布匹，展開讓房八看，看布匹中間被劃破的幾道。這時，婦人又開始抱怨了：“為什麼拿着足數的錢就買不來相應的布，不是短、就是爛，這擺明是在欺負窮人嘛”……

房八又二話沒說，扛着布匹再往布莊走去，這一次，态度比上次還差。

布莊掌櫃見狀，也再懶得辯解，當即叫人将這房八一頓好打，打完之後，在其面前量好，又展開讓其看好，然後将布扔給了他……

房八鼻青臉腫扛着布回到了家。老母親滿眼心疼，又是給兒揉，又是給兒敷，但婦人卻怒更甚，說道：“這還有王法嗎？你再去鬧，我們去告官”！

房八果然帶着一股蠢勁兒又一溜煙跑去鬧事……

被打的更慘而歸。

當晚，該婦買了許多酒，讓房八喝，稱說可以消腫。房八喝得酩酊大醉，沉沉睡去，而該婦趁其深睡，用繩縛其手腳，又在其口鼻中塞滿沙子。房八窒息而亡。斯時才又解開繩子，向婆婆卧房跑了過去，慌說房八身體冰涼，不知是不是被打死了……

5.

翌日清晨，婆媳二人向官府告去，官府派人驗身之後，見其遍體鱗傷，也判定是被汪氏布莊打死的，下令三日後開審。

官府出來後，該婦又拉着房八的老母親走進了汪氏布莊，告以事情現狀，并說：“你殺人得償命，三天後就是你的死期。但話說回來，你死對我們也沒什麼益處，眼下我們二人一老一寡，家貧無資，日後生活難濟，倘若你願出二百兩銀子，咱們就息事甯人”……

汪氏布莊知道鬧出人命後，也害怕不已，聽到錢可以解決問題之時，當即答應。處在巨大悲痛中的老母親六神無主，于是一切盡由着這過門才幾天的兒媳定奪。

三天之後，官府也同意了雙方私了。于是，汪氏布莊出銀，婆媳二人拿銀。

又三天後，二百兩銀子不翼而飛，而該婦也同時銷聲匿迹……

文 / 起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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