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荔枝,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剝開紅豔豔的果皮,揭去那薄薄的一層膜,就露出白嫩嫩、水靈靈的果肉來了。吞到嘴裡,用牙輕輕一咬——哎呀,那滋味真是沁入心脾!
我們愛吃荔枝,古人更“迷戀”荔枝!我們今天就先來讀一讀唐代大詩人白居易為荔枝寫的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的題目叫《荔枝圖序》,是白居易為一幅“荔枝圖”題寫的一段文字。圖已經遺失了,隻留下了文字,所以我們不妨一面讀,一面想象這幅“荔枝圖”的樣子——
荔枝生巴峽間。樹形團團如帷蓋(wéi ɡài)。葉如桂,冬青;華如橘,春榮;實如丹,夏熟。朵如葡萄,核如枇杷,殼如紅缯(zēng),膜如紫绡(xiāo),瓤肉瑩白如冰雪,漿液甘酸如醴酪(lǐ lào)。大略如彼,其實過之。
若離本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色香味盡去矣(yǐ)。
元和十五年夏,南賓守樂天命工吏圖而書之,蓋為不識者與識而不及一、二、三日者雲。
這篇文章的意思是:荔枝生長在巴峽一帶(今重慶朝天門東長江上的石洞峽、銅鑼峽、明月峽被稱作“巴郡三峽”,白居易說的就是這裡)。樹冠圓圓的,像車子上面的帷幕和篷蓋。葉如桂葉,冬季仍是綠色的;花像橘花,春天綻開蓓蕾;果如朱砂,夏季挂在枝頭。果把兒(“朵”)細小分枝,宛如葡萄,核像枇杷,殼像紅綢,膜像紫綢,瓤肉晶瑩如冰,潔白如雪,咬上一口,汁液甘如醇酒,酸若乳酪。——荔枝大概就是這樣的吧,其實比我說的還要好呢!
荔枝的果實一旦離開了枝頭,隻消一天,顔色就變了;兩天,香氣就變了;三天,味道就變了;擱到四五天後,荔枝的色、香、味就全部消失了。(因為這個緣故,漢代把荔枝稱作“離枝”,提醒人們這果子一離開枝頭就要變質)
在唐代,荔枝是極稀罕的果品,吃過鮮荔枝的人少之又少。唐玄宗在位的時候,有一位宰相,叫張九齡,他生在嶺南(今廣東韶關市),正是荔枝的産地,從小自然是飽食過鮮美荔枝的。入京拜相後,有一次在中書省(唐代發布中央政令的中樞機構)和同事們大談起荔枝的美味:“好吃呀好吃呀!那味道真是好極了!”——沒想到,在場的官員竟然誰都沒有嘗過荔枝的滋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茫然地聽了半天,也想象不出荔枝到底是怎麼個好吃法兒,于是紛紛哂笑張九齡是在吹牛皮。哈哈,還好,在座的有一位姓劉的中書舍人,曾在南海郡(廣州)做過官——也是真正吃過荔枝的人——聽了張九齡的話,很有共鳴,點頭感歎說:“張相爺說的不錯,荔枝真的是世間最甘美的果品了!”(參見張九齡《荔枝賦》的小序,原文是:南海郡出荔枝焉,每至季夏,其實乃熟,狀甚環詭,味特甘滋,百果之中,無一可比。餘往在西掖,嘗盛稱之,諸公莫之知,而固未之信。唯舍人彭城劉侯,弱年遷累,經于南海,一聞斯談,倍複喜歎,以為甘旨之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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