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中,最好的運氣是找到一位好妻子,交到一位好朋友。中唐詩人元稹,他的好妻子就是韋叢,好朋友就是比他大八歲的白居易。
元稹初入仕途,雖然官卑身微,但是卻被朝中權貴韋夏卿看中,把自己最喜愛的小女兒韋叢嫁與他為妻。
要知道,韋夏卿當過京兆尹、蘇州刺史、吏部侍郎。這意味着什麼。你剛考上公務員,北京市長就把他的小女兒嫁給你。要知道,韋夏卿是朝中高官,韋叢是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元稹有一首《追昔遊》,寫嶽父家的豪宅:花園欲盛千場飲,水閣初成百度過。花園裡,花兒正盛,宴會衆多。水閣建成,賓客來往頻繁。
韋家的富貴讓驚呆了元稹這個窮小子。更難能可貴的是,巨大的門第差異身份懸殊,并沒有成為障礙。韋叢從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成為貧寒之家的新婦,沒有抱怨,隻有承擔;沒有輕視,隻有理解。嫁給元稹時,元稹窮得不得了,韋叢絲毫沒有嫌棄他。元稹沒有衣服穿,韋叢從自己的嫁妝箱子裡找衣服給他。由于家貧,隻能用野菜充饑,韋叢卻覺得甘甜,沒有絲毫抱怨。她還非常理解元稹。元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吧!這不是妻子,這簡直是仙女啊!
另外,因為元稹長得特别帥,白居易曾羨慕地稱他為“儀形美丈夫”。而且他又多才多藝,據曆史記載,元稹擅長書法、音樂,尤其是詩歌,他的詩歌在當時流傳非常廣,以至于皇帝在宮中經常讓嫔妃吟唱他的詩,曾經禦口親封他為“元才子”。
但是元稹家中實在是貧困,再加上他剛入仕途,官職卑微,貧窮的生活和多次的生育極大地損害了韋叢的身體健康。在元稹三十一歲時,年僅二十七歲的韋叢就去世了。我們有理由相信,當時元稹對妻子的思念确實是發自真心的。韋叢剛剛去世的時候,元稹悲痛之下,才三十出頭的他,突然開始生出很多白發。他邀請大文人韓愈為妻子撰寫墓志銘,自己則寫下很多感人至深的悼亡詩。其中《離思》(其四)最為著名,詩雲: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首詩的詩意其實不難理解。字面意思是說:曾經見識過滄海的波瀾壯闊,别處的水就不足為顧;曾經見識過巫山的雲蒸霞蔚,别處的雲便不能稱其為雲。我倉促地從花叢中走過,甚至懶得回頭去顧盼一下,其中的緣由,一半是因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為曾經擁有過你。
看過滄海之後,其他地方的水都不值得一看,領略過巫山的雲蒸霞蔚,其他地方的雲就黯然失色。生死不渝,是這首詩最動人之處。元稹明确宣告:愛了你之後,我再也不會愛上别人了。這份愛,不會因你的去世而改變。這首詩為我們诠釋了世人所向往的愛情的最高境界:忠貞和永遠。
除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這一組《離思》之外,元稹還寫過《遣悲懷》三首,其中最有名的是第二首,詩中寫道“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而尾聯最為有名的一句,成為中國文學中對家庭生活最有概括力的名句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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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元稹在韋叢去世的當年,就和著名才女薛濤有一場轟動當時的姐弟戀。幾年後,又再度續弦。加之他年輕的時刻曾經有一段著名的戀情,和一個叫崔莺莺的女子演繹過一場“西廂記”。但是我想,在韋叢去世那一刻,他的傷痛是真實的,是真切的,他的痛徹肺腑并不是作秀,而是發自真誠的本心。所以,這首詩才能驚豔千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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