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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詭事實力排行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01 09:02:40

苗疆‬少年善蠱,師兄讓我切記不要招惹。

可我下山第一年,就把蒼官的蟲子炸了下酒。

當我吃着起勁時,看到一個面沉如鐵的少年死死盯着我。

酒意上頭,我舉杯遙遙敬他。

「這位小兄弟,不如坐下一起吃。」

然後被追殺了十萬八千裡。

苗疆詭事實力排行(苗疆少年善蠱師兄讓我不要招惹)1

1

梁子結大了。

我曆盡千辛萬苦,屁滾尿流逃回不周山,一驚一乍告訴師兄發生了什麼事。

群玉正在倒酒,見我風塵仆仆滿身血迹跑回來,吓了一跳。

酒桶一個不穩倒在了地上,晶瑩的液體浸入了泥土裡,香氣逸散,我猛地吸了一大口。

群玉痛苦地扶額,他說:

「當初就不該同意你出去。」

「别啊!」

我扶起傾倒的酒桶,搖了搖還剩不到一半。

給自己倒了一大碗,噸噸噸一口氣喝幹了,這才坐下來喘口氣。

「我哪知道那些蟲子是他養的,不知者無罪嘛。」

我一臉委屈地控訴。

「瑤台,你可知蒼官是誰?」

「萬疆門的人啊,怎麼了。」

我準備一會回屋先大睡個三天三夜,緩緩緊繃了這麼久的神經:

「師兄說得對,苗疆少年真的别招惹,如此小肚雞腸,心眼比針尖還小。」

「他是萬疆門的少主。」

群玉幽幽歎了口氣,已經不想再理我了。

「哦。啊?」

我手裡的碗掉在了石桌上,哐當一聲。

「那……我能從他手裡逃出來,豈不是證明我這三腳貓功夫,還算看得過去?」

我一臉期翼地看着師兄,試圖笑一下緩和氣氛,希望能從他口裡得到點安慰。

但他笑得比我還難看。

「瑤台,不周山就我們兩個人。」

「嗯?」我沒懂他的意思。

「若是萬疆門哪天打上來,師傅的傳承就要斷了。」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姑奶奶我求求你,趕緊滾!留不周山一條生路吧!」

「不然師傅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我癟癟嘴。

啧,真沒想到,剛逃回不周山第一天,我膽小如鼠的師兄就要趕我走。

也不怪他,他小時候被人販子綁了,差點被賣到楚館裡去,是師傅救了他。

這導緻他對外界充滿恐懼,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猶如道觀清修的老道士。

如今有了我和蒼官的這層梁子在,不周山的存續岌岌可危。

萬疆門是苗疆最大的門派,門中弟子行走江湖皆心狠手辣,睚眦必報,以蠱毒傍身,很是難纏。

其中萬疆門少主更是門中青年一代的首領,武藝高強,蠱術出衆。

啊,這可如何是好。

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敢告訴師兄。

我怕他吓暈過去。

我把蒼官的衣服扒了,還把他踹到了河裡。

那是我吃了蒼官的蟲子之後,千裡逃亡的第二年。

我路遇一家酒館,老闆娘釀的美酒香飄十裡。

這對我而言是莫大的吸引力。

人生若無美酒作伴,死亦何懼。

我在靠窗坐下,窗外長河奔湧,秋水長天。

風光無限,若是有美人作陪,而無俗世煩憂,那可真算得上天上人間了。

正當我喝得盡興,桌對面坐下了一個黑衣的男子。

他戴着面具,身量挺拔,寬肩細腰。

賞心悅目。

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上下打量,格外放肆。

「姑娘可是看夠了?」

好熟悉的聲音。

我的頭仿佛被鐵錘重重砸了一下。

嗡!

糟糕!

蒼官怎麼在這!

這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啊,天下美酒千千萬,我還不想死在這裡。

為了活命,我忽然站起身來,凄厲地尖叫一聲。

整個酒館的人都被吸引住了,往我們這兒看。

我一整個撲在蒼官身上,差點連帶着他和凳子倒在地上。

事發突然,他竟然沒有躲過。

我紅着眼睛,大聲控訴,血淚聚下:

「相公!」

他身體一震,就要從衣襟裡拿出什麼東西。

我暗道不妙,撕拉一聲扯開他前襟,掉落了零零散散的小瓶子,同時大喊:

「你這個負心漢,舍下家裡的新嫁娘,出去和狐媚子鬼混!」

我邊喊還邊拉扯他的衣服,還用拳頭錘他,像歇斯底裡的可憐婦人。

他前胸已經完全暴露在空氣中了,若我手中拿着劍,殺他不是一件難事。

「你!」

透過面具,我看到他眼睛裡有一絲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殺氣翻湧。

哈,我還真不是吓大的!

「我倒要看看,南疆來的狐狸精,在你身上留了什麼印子!」

我的哭喊聲響徹了整個酒家。

我在威脅他,要是他在這裡殺了我,我保證在斷氣之前,将他的身份宣之于衆。

萬疆門在江湖名聲本就不算太好,若其門人在外公然殺人,就是魔教行徑,人人得而誅之。

「好啊!看看,看看,這狐媚子留的印子如此鮮明!」

「相公你還敢抵賴嗎?啊?」

他之前追殺我時,被我反砍了一刀在胸前,此時隻餘了淺淺的紅痕,确實像被女人的指甲劃上去的。

我字字泣血,受了天大的委屈。

酒客們看着他的眼神也變味了,充滿了鄙夷。

蒼官忍無可忍,想拔劍一劍刺死我。

我拼盡全力抓住了他的劍柄,指節泛青,臉色蒼白,這使了我十成十的内力。

「既然相公不義!妾身活着也沒有意思了!」

我瘋癫地笑,眼淚浸濕了衣衫。

「不如與相公同歸于盡!」

我帶着他疾速撞向窗外,背着衆人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快要落入水中,我從他身上借力一蹬,萬幸于自己輕功還不算爛,飛回到了岸邊。

而蒼官被我踹進了河裡。

我火速逃命。

留下面面相觑的酒客,與在水裡氣得臉色煞白的萬疆門少主。

誰讓他為了一碗蟲子就追殺我的?

我雖然打不過他,但逃跑的本事可不是蓋的。

我小時候師傅曾教導,人生最貴重的東西是酒和命。

二者之外,皆是虛妄。

後來他老人家駕鶴西去。

留一個群玉貪生怕死。

留一個瑤台嗜酒如狂。

所以對我來說,臉面算什麼東西。

再說了,蒼官還不知道我是誰。

2

我和師兄多年的情誼也隻夠我在不周山睡個三天三夜。

然後他就讓我火速滾蛋。

走前給了我十兩銀子當盤纏。

哼,算他有點良心。

天地之大,離南疆最遠的地方在哪兒?

當然是京城!

惹不起我還是躲得起。

于是我火速趕往京城。

一路遮遮掩掩鬼鬼祟祟,活像一個逃犯。

萬幸,路上沒遇到蒼官這個殺千刀的。

順利到達京城之後,我發現自己沒錢了。

十兩銀子,一文不剩。

全拿來買酒了。

為了不被餓死,我站在一家酒樓前沉思。

其實是因為他家的酒太香,饞得我流口水。

酒樓名叫飛仙樓,裝潢頗為風雅。

他們門口張貼着納賢告示,說是缺一個廚子。

待遇從優,包吃包住。

我火速撕下告示,進去找掌櫃的。

京城繁華,連倒夜香的都有人搶着幹。

要是晚了,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倒夜香倒是沒什麼。

但群玉定會說師傅的臉都讓我丢幹淨了。

……

掌櫃見我一個小姑娘,渾身髒兮兮的,臉色就不好看了,想趕我走。

可惡!

我把劍架在他脖子上。

掌櫃立馬就變了臉色。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要你命幹嘛,你可是我未來東家。

在我再次強調來意後,掌櫃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問:

「那不知女俠,都會做些什麼菜?」

那可多了。

「炸竹蟲,炸螞蚱,炸蜘蛛,炸蜈蚣……」

在掌櫃屎一樣的臉色裡,我又說:

「以上隻是我的拿手菜,其他的,可以學嘛!」

就這樣,我在京城有了落腳的地。

在後廚也不用怎麼出門,大隐隐于市。

我不信蒼官還能找得到我。

……

這天輪到我休息,我順了一壺竹葉青,倚在二樓欄杆上聽肖師傅說書。

他的故事向來新奇,飛仙樓的客人也格外捧場。

每次收的賞錢都讓他彈琵琶的孫女樂呵呵的。

「苗疆的蠱蟲啊,那可太多啦。」

「種類之繁雜,就連萬疆門的人,都不敢斷言自己認識每一種蠱蟲……」

一說到萬疆門,客人們的竊竊私語聲就變大了。

切,有什麼了不起。

我可是在他們少主追殺之下活下來的人!

我才了不起。

見場内熱情高漲,肖師傅樂呵呵地等了一會,接着說:

「諸位客官想必也知道,修行蠱毒之人,皆養着一隻本命蠱,其毒性詭異刁鑽,讓人防不勝防。」

「蛇蠱,金蠶蠱之類,大家耳熟能詳,而今日在此,要給諸位講一種奇特的蟲子。」

「此蠱名為姻緣,以宿主血液為食,沒有毒性,但其功效倒是世間少有。」

有意思,也不知道蒼官有沒有養一隻。

這小子一天到晚帶個面具,冷冰冰的,小肚雞腸,睚眦必報,打打殺殺,要是哪家姑娘看上他,一定是腦子被門夾了。

「姻緣蠱與尋常竹蟲類似,通體雪白,呈紡錘形,但身上有九道紅色的圓環。」

竹蟲!

竹蟲香啊!

炸竹蟲香脆可口,甘香甜美,咬着爆漿。

……

等等!

導緻蒼官追殺我的罪魁禍首,就是一碗炸竹蟲,裡面好像有一隻,身上有九道紅色的圓環。

我說這隻怎麼這麼肥,吃起來這麼香。

難不成,我把他姻緣蠱吃啦?

我人傻了。

肖師傅又說:

「這姻緣蠱啊,在找到自己主人的姻緣之前,是不會死的。」

「如果死了……」

我皺着眉頭支起耳朵聽。

你說啊,你倒是說啊!

「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在吵嚷嚷的掌聲裡,肖師傅站起身,一展袖袍,笑眯眯收着了賞錢,慢悠悠離開。

後面跟着抱着琵琶蹦蹦跳跳的小孫女。

我的良心久違地痛了一下。

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啊。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屋,手裡的酒都不香了。

掌櫃怕我惹事,給我安排的居所是一間上房。

一般而言,隔音算是不錯。

可是習武之人,耳力驚人,總是要被迫聽到一些不該聽的東西。

今日正當我躺下,準備在睡夢中忏悔到天明時,聽到隔壁房間有拖動重物的聲音。

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他們拖的是個人。

還是個男人。

「這次的貨色不錯,他們從哪找的?」

「路邊撿的。」

「?」

「多半是酒喝多了,直接昏在路邊。看樣子是個公子哥,衣料都是上好的錦緞。」

「南風館能給我們多少錢啊?」

「至少一千兩黃金吧。這長得實在不錯。」

我悄悄透過門縫,看到一個黑色的麻袋,裡面支出一隻蒼白的手,骨節分明,上面還有淤青。

要不是聽他們說的話,我都以為他們拖了個死人。

「這啥東西啊,看着怪滲人的。」

一個金屬的東西磕到桌面,我定睛一看。

是一張面具。

這可太熟悉了。

畢竟蒼官戴着它追殺了我十萬八千裡。

3

我有一把劍,名字叫酒鬼。

而我,是個窮鬼。

一千兩黃金,能買多少酒啊!

要是蒼官真被賣到南風館,萬疆門淪為江湖笑柄,我怕他爹騎着大蜈蚣跑到京城來發瘋。

他爹叫蒼天,聽名字就很猛。

怎麼辦?

我盯着屋裡那塊面具皺起了眉頭。

我是蒼官單方面認定的仇人。

而我好像确實讓他吃了大虧。

要不要救?

他要是馬上翻臉,放蟲子咬死我怎麼辦?

雖然也可能是因為我救他于水深火熱之中,他對我感激涕零,蟲子的事一筆勾銷。

至于姻緣蠱……

再說吧再說吧。

我思來想去,還是愧疚占了上風。

趁着良心還在跳動,我等待時機,準備趁着人販子夜半困倦,悄悄潛入,把蒼官拖出來。

可是人販子們把這個金疙瘩看得比自己褲裆還嚴實,眼瞪如銅鈴,整夜守着。

第二日天不亮,他們拉了個闆車,像運死豬肉一樣把蒼官擡走了。

不知道他們下了什麼藥,蒼官愣是丁點沒醒。

我在廚房順了個醬肉包,慢騰騰跟在後面。

南風館是京城貴女們的消遣場所,裡面有各色美人,陪你喝酒聊天。

隻要錢夠,想幹啥都行。

可惜我沒錢,從來沒敢進。

我躲在房檐上,看到人販子把蒼官擡進了南風館後院。

屋裡出來一個着紅衣的年輕人,人販子們喊他二公子。

好漂亮的男人。

這南風館有點東西。

隻見二公子蔥白如玉的手扯開麻袋,蒼官的臉露了出來。

我遠遠瞥着,那小臉蒼白,顯得挺脆弱。

真好看,适合娶回家當相公。

雖然我說這話好像不太合适。

二公子似是被蒼官的美貌驚着了,啧啧驚歎,二話不說就從屋裡擡了一個箱子出來。

箱子打開,金光閃閃。

一千兩黃金。

人販子們眼睛都綠了。

我也是。

蒼官被擡進一個看着就不太正經的房間。

紅紗紫幔,華麗而俗氣。

我貓在窗外,屋裡漫出來的幽香讓人神思恍惚。

人販子們急匆匆走了,二公子坐在窗邊,勾着蒼官的臉左瞧右瞧,啧啧稱奇。

我正想如何才能保住蒼官清白,一個小厮過來敲門,道:

「二公子,大當家找您呢。」

二公子似是遺憾地歎息了一聲,起身離開。

隻留蒼官毫無知覺地被扔在床上,被綁得嚴嚴實實,像被強搶的民男。

可憐的萬疆門少主。

趁着沒人,我翻進屋子裡,撩開層層礙手礙腳的紗幔,蹲到床邊瞅他。

模樣是好看的,可惜一睜眼就是殺氣騰騰的樣子,讓人退避三舍。

我試探着給他把脈,發現他經脈紊亂,内力如脫缰野狗,在體内上蹿下跳。

像是走火入魔,恐有性命之憂。

我試着給他注入了一點内力,細細疏導經脈内狂亂的氣息。

咦?

不知是否因為我功法天性溫和,不易與人相沖,他經脈内的内力竟然有了一絲乖順的迹象。

雖然隻是杯水車薪。

正當我将内力往他丹田探尋,尋找紊亂原因時,一隻手覆了上來。

死死捏住我手腕。

刹那間,一隻黑色的蟲子疾如閃電,直沖我面門。

翅膀淬着深藍的光,堅硬而鋒利。

蒼官不知何時掙脫掉綁在手腕的繩索,睜開眼睛,神色冰冷地盯着我。

……

怕你才有鬼。

我手腕一翻,反而抓住了他,往邊上狠厲一甩。

佩劍出銷兩寸,白芒閃過,黑蟲子直接被削成兩半。

屍體落在地闆上,木頭被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音。

真讓我傷心。

我隻是想當個好人!

蒼官借着我的力翻滾到另一邊,順手扯掉了綁在身上的繩子。

他落地還有些踉跄,臉色依舊蒼白。

不知道的,以為是哪裡的病美人。

我見猶憐。

他眼神很不友善。

隻是比起之前,添了幾分忌憚。

「哎呀,我是來救你的,别誤會好人呀!」

我握着劍,雙手舉起,後退三步以示善意。

蒼官盯着我看了許久,深表懷疑。

「你……」

他聲音之沙啞,連我都吓了一跳。

這一兩天,他怕是滴水未進。

沉默一瞬,他接着問:

「……這是哪?」

他打量周遭的環境,不适地皺着眉頭。

桌上有茶水,但我猜他不敢喝。

「京城的南風館。」

說着,我把身上的酒壺拿起晃晃,扔到他身邊。

在他惱怒而警惕的眼神裡,繼續道:

「這兒的茶水不幹淨,不嫌棄的話,我這有酒?」

隻要你敢喝,就絕對喝不死。

我本隻是想逗他,哪知蒼官瞥了我一眼,竟然真的打開了壺口的塞子,仰頭,一口氣把壺裡的酒喝幹淨了。

我心疼。

兄弟,這酒很貴的。

像是借酒消愁,他把酒壺扔回來,自己跌坐在屋裡的梁柱邊,疲憊地仰着頭,發愣。

我看出了他神色裡的迷茫,惶恐,甚至還有一絲絕望。

我尋思我也沒把你怎麼着啊?

我遲疑地開口:

「蒼大少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都一年多了,看在我來救您的份上,别再記挂您那一碗蟲子了……」

好嗎?

砍我一刀刺你一劍的把戲我已經玩膩了!

聞言,他揉着被我死命抓過的手腕,轉頭幽幽看向我,眼神還挺複雜。

良久,蒼官嗤笑一聲,說:

「這都不重要了……」

嗯?

我正要說話,他淡淡道:

「恕我眼拙,竟未識得不周山仙人真傳,蒼某實在失敬。」

我大驚!

他怎麼知道!

蒼官朝我佩劍上看了一眼。

出門匆忙,我還未将劍鞘上「酒鬼」二字纏起來。

蒼官支起一條腿,視線往上,盯着我眼睛。

「是吧,瑤台姑娘。」

4

不周山有兩把寶劍傳世。

一為長命。

一為酒鬼。

師傅離世多年,寶劍依然兇名在外。

可兇的是劍,不是我和師兄啊!

于是——

「你認錯了。」

我一臉正色,言之鑿鑿。

睜眼說瞎話是我的拿手好戲。

「這劍是我路上撿的。」

蒼官神色冷冷,沒有說話。

但他眼神向我傳達:

你騙鬼吧。

啧,死小子真不好騙。

「唉真的,你信我,我不是瑤台。」

「我是群玉,群玉!」

他哼了一聲,扶着梁柱緩慢站起身來,冷笑道:

「長命劍主向來為人謹慎,絕非如你這般肆意妄為,膽大包天。」

怎麼回事!

群玉貪生怕死的名聲都傳到南疆去了!

嘿,回去可以嘲笑他,比比誰更丢臉。

我正要胡攪蠻纏死不承認,突然聽到了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那個二公子回來了?

我倆皆是一驚。

蒼官那一塌糊塗的内力,稍微動氣我都怕他吐血三升。

要是想走,我怕他翻個窗都困難。

他此刻皺着眉白着臉,一臉痛苦地咬着牙,像是要不管不顧先跑再說。

哎呀,救人救到底。

顧不得收拾屋裡的打鬥痕迹,我飛速走向他。

他還想躲!

呵,你叫破喉嚨都沒别人來救你的!

在他警惕的目光裡,我禁锢住他亂動的手,攬到肩膀上。

「不準亂動!掉下去死了可不要怪我!」

在房間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的同時,我帶着他翻滾出了窗外。

踏斷窗棂一根,踩落瓦片數十。

瞧着多清瘦一人,實則重得要死。

此間蒼官緊緊摟着我的肩膀,渾身繃得死緊,硌得我生疼。

他内息不穩,喘息着,呼吸撲打在我頸側。

有那麼點氣吐如蘭的韻味。

雖然怪難為情的。

再穩穩落地時,已離南風館幾條街之遠。

一條背街的小巷,周遭皆是低矮的屋舍。

糟糕!

我的酒壺!忘那了!

都怪蒼官!

我幽怨地瞅他。

蒼官落地後,緊緊抿着嘴,離我一丈遠,眼神望向别處。

就是不看我。

被我拽過的手僵着,不知道往哪擱,看上去哪哪都不自在。

好似我非禮了他一樣。

雖然的确非禮過,但又不是這回。

害什麼羞呢。

見着沒人追上來,我就好奇問:

「誰把你打出内傷了?這麼嚴重?不是我幹的吧!」

蒼官臉色更難看了,轉身就走。

我能感受到他在壓抑捶我的沖動。

「诶!你去哪呀?」

我直接橫劍擋住他去路。

像個攔路的流氓。

「你這傷,不去找大夫嗎?路上要是再暈,可沒有我救你了。」

「下次都不一定是南風館,你得被豺狼虎豹生吃了。」

「你不怕呀?」

……

受夠了我的喋喋不休。

蒼官忍無可忍,咬牙切齒:

「與你何幹?」

「用不着可憐我。」

哎呀,我竟然還聽出了賭氣的成分。

咋聽着這麼委屈。

「誤會呀誤會。」

我誠懇地看着他。

「這不想着,我确實有錯再先,心裡實在愧疚……」

「話說,我吃的你那蟲子……是不是叫……姻緣蠱?」

他愣住,像是沒有料到我會知道。

「……」

神情更加不自在,而且耳朵紅了起來。

天哪,追殺了我那麼久,冷酷無情的萬疆門少主,竟然會臉紅。

苗疆之人形貌昳麗,舉手投足之間皆有别樣風情。

抛卻這尴尬的處境,可算得上是難得的美景。

我咳了一聲。

「要不,我找一隻賠給你?」

「……」

他說:

「于事無……」

話音未落,他又是劇烈咳嗽,絲絲鮮血從嘴角溢出。

臉色蒼白如紙。

好不凄慘。

我去抓他的手。

蒼官下意識往回扯了兩下,但終究是認命。

沒有反抗。

我捏着他手腕探查,順着雜亂的經脈,尋找内傷的根源。

溫和有力的氣息,如細流蔓延到他體内。

他竟然在發抖?

蒼官站不住,重心往我這邊靠,胸口抵在我肩膀,心跳聲如擂鼓。

我擡頭,便能看到他通紅的耳垂。

白皙的脖頸。

啧,又給他别扭得要命。

蒼官體内真氣四散逃逸,像走火入魔一般逆行,沒有歸處。

長此以往,五髒六腑都會嚴重損傷。

命不久矣。

可是——

「你……本命蠱呢?」

我皺着眉頭,疑惑擡頭望他。

丹田核心處,空空如也。

仿佛缺了什麼。

我想起了肖師傅的話:

「修行蠱毒之人,皆養着一隻本命蠱……」

宿于丹田,以血肉滋養。

蒼官聞言,垂下眼睫,瞳孔漆黑而澄澈。

我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浮出我腦海。

……

而蒼官證實了這個答案。

他說:

「被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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