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前雨于今日落下,可千百年前的人卻早已難尋蹤迹,即便留下幾卷方巾、幾篇被世人口口相傳的詩文,卻也難以尋得往日的閑情雅緻。
時間的流淌,并非斷點。即便沒有人能夠永生,可所有不被侵蝕的物品仍會見證着朝代更叠、滄海桑田。今日,筆墨紙硯的故事雖被人們熟知,可也避免不了被取代的命運。有人說着:筆墨紙硯乃是一種情懷,追憶往事。可家裡的文房四寶卻還是逃脫不了束之高閣的命運,偶爾心情好才能見見陽光。
于古人而言,筆墨紙硯乃其性命也。可并非所有的筆墨紙硯都可稱為文房四寶。筆者,以湖筆為首、宣筆曆史最為悠久;墨者,以徽墨最為出名,味道芬香而持久;紙者,乃以宣紙最為出色;硯者,則以紅絲硯、端硯、歙硯、洮河硯,并稱"四大名硯"。
筆墨紙硯中,唯硯台不同。古人稱硯台為文房四寶之首,因其可"傳萬世而不朽"。随着朝代的更叠,硯台的材質越來越多、形狀也越來越豐富,陶瓷玉石無所不有,書家世家都喜歡收藏。
一方硯台縱使硯台形狀各異,可流傳千百年,可說到底不過是一塊石頭罷了。那這塊石頭是如何走上書桌,并成為文房四寶之首的呢?
相傳早在母系氏族時期就已經産生了最早的石硯,而且在當時還并未有如此動聽的名字,硯台的發明也并未是為了研磨,而是谷物的研磨,後世經過發展改革,形成了現如今研墨的硯台。
現如今,博物館中所存的1958年從陝西寶雞出土的《雙格研磨盤》乃是硯台的起源,盡管使用的材質粗糙,打磨也不精緻,但是尺寸、比例都與現如今的一般無二,還有盤中殘留顔料,即使經過幾千年,也仍然留下了印記。
秦一統天下,統一文字和度量衡。至漢代時,随着文字的普及,硯台的種類也越來越多,石硯、陶硯、漆硯、青銅硯等各種材質均有,雕花的類型更是讓人目不暇接——三足硯、獸足、龜形等無所不包括。或許材質并未太精緻,造型也并不是十分好看,但與之前相比已經超脫了研磨的功能。
漢代以青銅器出名,文學、藝術都得到了極大的發展,縱使是一塊小小的硯台,雕刻的花樣也十分多,讓人歎為觀止。
魏晉初現,隋唐盛行——瓷硯朝代更叠、年歲變換,豈是一人之力可改變的?江山傾覆、滄海桑田、人來人往、風雲變化,留下來的不過是幾處殘破的避風所,缺了一個角的書桌上雜亂地擺着毛筆與磕破了的硯台,以及一封尚未寫完的家書。
陶瓷乃我國的象征,其中青花瓷更是以其淡雅的色調和風雅的花紋受到了各個朝代的喜愛,至清朝時,更是達到巅峰。
燒制的硯台始于魏晉時期,人們已熟知燒制的藝術,并将硯台也送進了烈火中,粘土在高溫中逐漸凝固,形成好看的形狀。出火、冷卻後,在進行其他處理——雕花、上色等各種步驟,最終在曆史上留下"陶硯"這個名字。但魏晉時期,國家動蕩、政權更叠,人民四處流竄,自顧不暇,誰又會在乎這一方硯台的的命運呢?
直至隋唐時期,國運強勢、國家安定,人們才像是靠岸的船舶,逃離了狂風暴雨、幸得一時風平浪靜,得以與良人相伴餘生。恬靜的生活、茶餘飯後,有筆墨紙硯可相伴。
人民的生活越來越好,思想也就越發開放,對生活的品質和各種事件都多了一些期盼。能夠吃飽肚子了,就想要每天都能吃上肉;有了石硯,就想要金銀玉石的硯台。
正所謂國家不幸詩家幸。唐朝燈紅酒綠、茶餘飯後的背後,文人墨客的詩中多的是對官場的爾虞我詐、小人當道的種種不滿,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證明自己地位的精雕細刻的金銀硯台,反而是素雅大氣的瓷硯更受追捧。唐代詩人李峤曾在《硯》中寫到"光随錦文發,形帶石岩圓。"筆墨紙硯乃書生之名。
唐朝以開放著稱,與周圍的國家密切來往、互通有無。手工匠者的技術更是爐火純青,使用的材料更加豐富多彩。前朝時,制硯台的材料大多是品質不好的,比如粗制的陶硯;但到唐朝,挑剔的詩人怎麼會滿足于粗糙的陶硯呢?他們更想要精緻、優質的陶泥,才能制作出心喜的硯台。
需求與供給本就是雙胞胎,政府開始開采品質更高的端石、歙石等專用硯材,自此才結束了許久的雜石制硯曆史。硯台的品質也越來越高,後期呈現了四足鼎立的局面,端硯、歙硯、紅絲硯、澄泥硯為唐朝時的四大名硯台。
時光無法穿越,流逝的歲月無法回來,我們無法窺視他們,他們也無從得知這個世界。但縱使時代不同,但我們還是從一個個出土的物件中,看到了前朝的繁華、孤獨前行的書生、仰面而歎的佳人,朝前看,我們的世界裡也照樣不缺這樣的愛恨情仇。縱使時代變化,可人卻依舊多情。
朝代更叠,藕斷絲連曆史是分段的,每一個時代都有不同的風景與人;但曆史又是驚人的相似,每一個朝代都是在吸取前朝的經驗,在前朝的基礎上創造自己的輝煌。
縱使唐朝輝煌的政績讓人歎為觀止,可終究也逃不過衰落,或許是曆史的回環,或許是命中注定,宋朝取代了唐朝。許多的地方都還留着前朝的影子,就連硯台的樣式也如此。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更好地發現這個世界的變化。宋朝的硯台與唐朝并無很大區别,也在此基礎上,做出了一些小改動。
唐朝時,硯材質種類豐富多彩,精緻美觀,宋朝也差不多如此,但宋朝的硯台更在乎實用性。為此,一種名叫"抄手硯"的獨特硯台橫空出世。抄手硯多為長方形,端莊大氣,為方便拿取,将其作為傾斜狀,下方鑿空。抄手硯乃是中國曆史上重要的硯台形狀。
不論哪個朝代,金錢和地位是人們不變的追求。縱使是一個不起眼的簪子,也要用金銀裝飾;一個終身放在書房的硯台,更能體現一個人的心性。
硯台的鼎盛時期明清時期,硯台從實用性轉為收藏性。前朝之時,人們看重自己的硯台,象征的就是個人的性情,有人喜歡金銀,有人熱衷玉石,更有人對梅蘭竹菊愛不釋手。
明清時期,封建集權達到了頂峰,人們越發重文輕武,對文房四寶的追求也更上一個台階。自然,市場上大部分的硯台都并非為了寫字而産生,而是為了收藏。制作硯台的材質更加昂貴,不僅有泥、陶瓷,還增加了竹、木頭、水晶、象牙。其次,硯身的雕花更是多樣,飛禽走獸、樹木蟲鳥無所不有,甚至出現了銘文、書畫,與前朝相比,可謂是硯台的時代。
其次,能工巧匠層出不窮。清代制硯名人顧二娘,平生所造硯不過百塊。她對石材十分挑剔,擅用石頭原本的紋路來雕刻,并非改變原本的紋理,而是以原本的紋理為基礎,讓雕花或顔料與之融為一體。所以,顧二娘所制硯台,無論是古香古色,還是鬼斧神工,所有的裝飾與石頭紋路相輔相成,渾然一體。
清朝政府對硯台更是十分重視,民間、宮内,自有許多人悄悄記載了硯台的曆史。
總結在文學的世界裡,硯台早已默默守在一旁,看着時代變遷,鉛筆、鋼筆、碳素筆,來來往往,可最終站在角落的卻還是隻剩下自己一人。
或許現在的文房四寶已經變成了電腦、鼠标、鍵盤與網絡。不是我們把硯台忘記了,而是經曆千百年,能夠真正懂硯台的人寥寥可數,也不再能研出純淨的磨了。
世界太過紛擾,燈紅酒綠擾人心。我們與那個世界已經距離千年了,縱使在趕考的緊張關頭,筆墨紙硯也不會再出現在書桌上,而是在某個黑暗的角落沉睡。
一方硯台,一世芳華。對制造者而言,每一塊硯台都要傾注心血,像顧二娘一般的名匠,每一份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縱使一生所制造的數量有限,每一塊都可做傳世珍寶。對使用者而言,在每一個點燈看書的時候,都在一旁守候。
每一塊硯台背後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許是定情信物,又或是故人所留,無論是何種故事,我們都無法得知了,這些故事被埋藏在曆史的深處,情卻飄散風中,永遠不可觸碰。
前朝終究是前朝,過分糾結過去的事是不明智的。我們自然無法改變曆史,但是卻可以書寫未來,攜一支毛筆、一方硯台、幾張宣紙和一塊墨,畫天下山水、書奇聞異事,讓筆墨紙硯的芬香再次随風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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