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沙棗花開，想起苜蓿肉來

我生平第一次吃苜蓿肉是高中時期

在新疆焉耆的甘草賓館

當時阿裡老師的大姑父和小姑父

在甘草賓館開餐廳

菜單上就有苜蓿肉這道菜

端上來時，我充滿了疑惑

盤子裡分明是羊肉片、黑木耳、綠黃瓜片

雞蛋索，還有幾片紅辣椒

連苜蓿的影子都看不到

咋就叫苜蓿肉了呢？

這難道不是蛋炒肉或者肉炒蛋嗎？

于是就問遍了周圍的人，都不能解惑

後來在西安上學時

看到街邊蓋澆飯的招牌上寫着

“木須肉蓋飯”

就請教西安當地的同學

告知我黑木耳是木頭上長出來的

像須子一樣的東西，所以叫“木須肉”

說這是老人們說的

當時我覺得這個解釋聽上去很有道理

遂釋然，但亦怅然若失

苜蓿肉，焉耆方言音讀為【mǔ xú rōu】

這道菜中的“苜蓿”

并非實指作為牧草的“苜蓿”

而是“木樨”的異讀記音寫法

由“木須”這個訛稱轉借而來

木須肉、苜蓿肉、木樨肉

這三個菜其實是一個菜

“木樨”【mù xi】也訛作“木犀”

本義指“桂花”

代指“經過烹調的打碎的雞蛋，

像黃色的桂花，多用于菜名、湯名”

《字彙補》釋為：“樨，江南謂桂曰木樨。”

苜蓿肉就是雞蛋炒肉或者肉炒雞蛋

肉片和雞蛋是主料

木耳、黃瓜片等為配料

清人梁恭辰在其《北東園筆錄》中記載：

“北方店中以雞子炒肉，名木樨肉，

蓋取其有碎黃色也。”雞子，指雞蛋。

我之所以對“苜蓿肉”這道菜耿耿于懷

原因有兩個

其一自然是關于苜蓿這種植物

曆史課本上就有，焉耆随處可見

張骞鑿空西域，從大宛帶回紫苜蓿種子

這是高考的考點

焉耆人都知道，苜蓿是優質的牧草

一次不能給牛羊喂太多

據說吃多了能把牛羊脹死

開春人們掐苜蓿尖兒包餃子或者烙盒子

吃過後就很扛餓

其二是我阿媽說過的一句話

她曾經有一次在别人家吃了苜蓿肉後

回到家認真評價說：

“日子過得都不會過哩，還拿雞蛋炒肉呢！”

我當時聽了哈哈大笑

現在想起阿媽說這話理所當然

木樨肉是一道常見的特色傳統名菜

屬八大菜系之一的魯菜-孔府菜

俗語常讀作為木須肉、苜蓿肉等

木樨肉原出現于曲阜孔府菜菜單中

其原料除肉絲和雞蛋、木耳外

還包括有玉蘭片

傳入北京等地後

玉蘭片逐漸為黃花菜、黃瓜片等取代

此菜勝在制作方便，原料随手可得

味道清新、營養豐富、口味鮮美

口感豐富、老少鹹宜

因為忌諱雞啊蛋啊龜啊兔啊這些字眼

飯館菜譜以木樨避稱

但木樨太過文雅

流傳中變成了木須或者苜蓿

梁實秋在《雅舍談吃》中的

《熘黃菜》一文中寫道:“黃菜指雞蛋，

北方人避免說蛋字，因為它不雅，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雅。

‘木樨’、‘芙蓉’、

‘雞子兒’都是代用詞。”

1992年出版的《中國烹饪百科全書》中

沒有苜蓿肉、木須肉，隻有炒木樨肉

而它的主要原料就是肉絲、雞蛋、木耳三樣

調料中有醬油

同年出版的《中國烹饪辭典》中

隻有木樨蚬子一菜

它的主要原料是蚬子、雞蛋、木耳三樣

調料中沒有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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