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愛人的老家同在鹹陽農村一個地方,盡管我們已經在城裡學習、工作、生活了許多年,但因為彼此的根都在農村,而且離得近,所以許多老家的習俗我們也還是得遵循着。這其中,就有一個在我們年輕人看來比較折騰,父輩卻年年踐行的習俗——看忙。
鹹陽關中農作物一年兩熟,其中最忙的時段一個在“五一”前後,一次在“十一”前後,所以學生時代很多的長假記憶,我們這些農家子弟基本都是回老家幫忙幹農活兒的,從春天的收蒜薹開始,到割麥子、點上玉米粒,再到暑期的鑽在玉米地裡擺蒜,相信許多農家孩子都有過一段難捱的務農經曆,等到秋季就開始收玉米、辣椒,及待播撒上麥粒,關中平原再一次蓋上平整油綠的麥“毯”,靜靜等待冬雪的到來,這一年的農忙才算徹底收尾,田野像要睡一場漫長的大覺,為又一年的豐收養精蓄銳。
而“看忙”,就是穿插在農忙時節之間的一種禮儀,一般在每一茬農忙過後,老家人管這段短暫的農閑時間叫“忙罷”(罷,結束的意思)。出嫁的閨女都會帶上禮物和孩子們一起回娘家探望一下,一來看看娘家的農活幹到什麼程度,二來和娘家人叙叙舊、聊聊今年的收成,也算一種短暫的團圓期。
記得小時候的“看忙”多在暑假,田間的農活已經安置妥善,我的作業也已經完成,而離開學往往還有一個月時間,百無聊賴中自己總是特别期待媽媽能帶我們去外婆家“看忙”。而一旦去“看忙”,接下來的時間我就會賴在外婆家裡一直到快開學,盡情享受外婆家裡特别的安靜時光,享用許多許多甘甜的河灘瓜果,那大概是學生時代最舒坦一段時光。
忙碌在職場,日期被切割成呆闆的一周一輪回,日子也單調得泛善可陳。偶爾婆婆的電話打來,也隻是試探性地問我們,要不要回老家去“看忙”,盡管習俗已經老舊得讓我們覺得多餘而可笑,但往往還是按照老人的意願回去走走——和過去一樣,捎上幾樣禮品,陪同愛人到娘家,變的是來去匆忙,沒有和爸媽拉家常的心境,不變的是媽媽還會像曾經外婆一樣,為我們美美地準備一大桌飯菜。看忙,看忙,終究忙活的始終是父母。
也許,等到我們的下一代長大,看忙,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陌生的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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