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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你們的暗戀故事吧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2-03 03:50:34

說說你們的暗戀故事吧(男神的一條短信)1

本故事已由作者:孔南詞,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蘇棉唱了半宿的情歌,也喝了半宿的啤酒,淩晨四點多,她抱着空酒瓶窩在包廂的沙發上,以一種環抱的姿态睡着了。

直到早上六點,包廂裡的人還在昏睡不醒,蘇棉活了二十二年,終于搭上了拉風的救護車。從KTV被擡出來的時候,還有一絲意識,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又好像沒有,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的聲音也差點淹沒了她,她像個奇葩,也像個大笑話。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醫院的窗戶緊閉,蘇棉睜開眼,床邊的人背對着自己,正拿着一本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書,看得仔細專注。

蘇棉不知道周彥是什麼時候近視的,隻記得周彥的眼睛以前是标準的視力,而現在看到戴眼鏡的周彥,盡管是一個并不清晰的側臉,也是好看的,用死黨的話說,周彥是斯文敗類,不比電視上的男明星差到哪裡。

她本來還打算開口跟他讨口水喝,無奈嗓子啞了,幹得難受,于是幹巴巴地咳了一聲。

周彥轉過身來,把書卡在床尾,沒什麼話,倒是默契地遞了一杯水。

蘇棉硬着頭皮起身,周彥蹙了眉頭,又笑臉問隔壁床的家屬借了根橡膠吸管。

在這之後,周彥從醫院樓下的食堂打來小米粥,熱乎乎的,餓了一天的蘇棉吃得幹幹淨淨,七魂回來了六魂半。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蘇棉說。

周彥沒有吱聲,鹽水沒有了,護士還沒有來,眼看着針管在回血,他又去護士站叫人。

護士換鹽水的時候,蘇棉又問:“你到底怎麼想的?”

周彥摸出口袋裡一直震動的手機,按了接聽鍵:“對的,我已經辦好了所有手續,對的,你幫我處理一下,嗯……謝謝優待,不過我不打算回去了,謝謝。”

挂掉電話的那一刻,窗外有煙花爆竹的聲響,蘇棉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周彥已經轉身,對着夜空中的煙花發呆。

大概足足有五分鐘那麼久吧,蘇棉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我們結婚吧。”

那是聖誕節的前一夜,蘇棉因為酒精休克住進了醫院,周彥剛下飛機就趕了過去,慌不擇路。

蘇棉喜歡周彥六年,他們以朋友關系斷斷續續聯絡着,卻又比朋友多了一點無形的牽挂,這中間有太多次的離别和再見,可是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他聽到蘇棉昏迷不醒被送去醫院的消息之後,有種世界末日來了的恐慌。

他突然開了竅,積蓄雖然不多,也夠開始過日子了,他試問自己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在回來之前還在蘇棉和國外高薪之間有所徘徊,直到再見到蘇棉,答案呼之欲出。

其實他脾氣很臭,因為家境不好的關系,說到底是有點自卑的,總是冷着一張臉,不願意和别人多接觸,省了交情,避免人情。

蘇棉是一群人中笑得最歡的,說話很大聲,總是和朋友們圍在一起,讨論時下最火的潮流偶像。

周彥不記得蘇棉是什麼時候開始纏着自己的,好像是無意在灌木叢中幫她找到了丢失的班費之後,好像是兩個人一起去還體育課用的鉛球,回來的路上她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然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請自己幫忙買生理期要用的衛生棉。

可能是因為記憶過于深刻吧,周彥記得所有有關那天的細枝末節,女生等在學校的書亭旁一動不動,背靠着老榆樹左顧右盼。

那天是零下五度的冬天,空氣中有薄薄的霧氣,周彥埋着頭一氣呵成地完成了衛生棉的購買任務,他甚至鬼鬼祟祟去挑揀了物品架上的品牌,蘇棉說她要綿柔的七度空間,否則會過敏。

女生兇巴巴地叫自己在外面等着,沒有一點感恩戴德的意思,直到從廁所裡出來,藏在懷裡的衛生棉被她硬塞在周彥的帽子裡,猝不及防,原來早就打好了盤算。

“你要是不幫我把這一包衛生棉藏起來帶回教室,我就跟大家說,這是你給我買的。”

趾高氣昂,恩将仇報。

周彥實在是沒轍了,認命地随她去,又把圍巾打結,就這樣幫她把衛生棉帶進了教室。

一直到放學,周彥都沒有解開圍巾,也沒有起身,他就那麼傻傻地待在座位上,生怕一個不小心有什麼不明物體掉下來,而這背後的罪魁禍首好像樂在其中,每節課都看着他偷笑,周彥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

蘇棉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黏着自己的,每天威脅自己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每天問他小題練習是不是可以給她拿去參考,每天午餐時間都過來拼桌,每天去糖醋小排的窗口報到。

有時候為了搶位置,一言不合就把排隊這事兒推到他身上,然後自然而然地,他就坐到了她搶占的座位上,和她一起度過那不長不短的二十五分鐘。

蘇棉很挑食,不喜歡的食物比喜歡的食物多得多,有一次周彥實在看不下去了,把她堆得滿盤子的蔬菜和胡蘿蔔一起倒進了碗裡,三下五除二吃幹淨了。結果第二天再吃午餐的時候,蘇棉自個兒挑了愛吃的,剩下的都推給周彥,她揀了三塊糖醋排骨放到他的碗裡,賊兮兮地笑。

“這上面有肥肉啊,太油,我還要減肥。”

周彥剛準備說什麼,蘇棉又繼續說:“浪費是萬惡之源啊周彥同志。”

那天的周彥吃了三塊糖醋小排,又甜又香,蘇棉望着他,眼睛發亮,那種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他覺得每寸皮膚的毛囊都過敏了,看得他想逃走。

就這樣,不溫不火的關系在高二選科之後戛然而止,周彥去了理科班,蘇棉讀文。

分開的那天,蘇棉問周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選理科?我可以和你填一樣的,反正我文科也就好一點點而已,不是一定要選文。”

周彥張了張嘴,最後說了三個字:“不喜歡。”

這句話答非所問,卻在無形中戳痛了蘇棉,她那天吃了所有的蔬菜和糖醋小排,就連胡蘿蔔丁兒都沒剩下,周彥看着悶頭吃飯的蘇棉,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不喜歡,不喜歡因為我的決定幹擾你的決定,不喜歡這種看似美好的約定。時過境遷,有差别的兩種人之間的交集,也會因為差别再回歸原位吧。

周彥自始至終不敢承認,這種心理其實是一種自私的偏見,他或許對蘇棉有着某種異樣的情感,可是跟未來比起來,這種感情随時可以丢下。

他有意無意地看過蘇棉的成績排名,自己排在最前面,而她的卻一直處在下遊,就算高二到高三能讓蘇棉的成績有所起色,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在同一個頻道。

他們最好不要有什麼不同的感情存在,因為一旦有了,也絕對走不到最後,周彥想。

那是他們同班的最後一天,蘇棉隔天果然沒有再來找自己,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樣,周彥一個人坐在食堂吃飯,又回到了當初一周隻吃兩次葷菜的時光。

隻是再吃葷菜的時候,無一例外都點了糖醋小排這樣的菜,就像和蘇棉之間的感情一樣,奢侈的,偶爾讓他回味,但他并不喜歡這種無意識潛意識地回味,他想把它吃膩,然後再也沒有念想。

分班後的第一次考試結束,已經是一個月之後,周彥在食堂又看見蘇棉,女生穿着肥大的校服排在隊伍的最後,低頭玩着手機遊戲。周彥盯着窗口看了一眼所剩不多的糖醋排骨,刷卡,點了兩人份的量。

“師傅不小心刷錯了,給你一份。”

蘇棉後知後覺地點頭,就這樣歡歡喜喜打了一份飯,跟着周彥一起找座位,她回頭又瞥了一眼原本排着隊的窗口,都已經散開了,蘇棉突然想到一個詞:售罄,而此刻她手裡端着的,或許是突如其來的幸運。

“文科班好緊張啊!我好多不會,一個頭兩個大。”

女生咬着筷子,眉頭擰得很緊,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周彥想要說什麼,但還是一陣啞然。直到兩個人到了不同路的樓梯口,周彥叫住蘇棉,叫她等一等。

“你想看就看,不看就算了,不用勉強自己。還有,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咬筷子,被很多人用過,不衛生。”

從窗戶灑進來的光線呈四十五度的角,周彥的臉半明半暗,眉頭微微蹙着,眼神卻是明朗的。

蘇棉将手放進光束中,她聽過時間太瘦,指縫太寬,但從來不覺得害怕。可是那一刻,她知道有些東西會像天光雲影一樣溜走。

蘇棉在高二下學期開始了魔鬼式的補習,她怕一些人走得太快太遠,她連背影都追不上。而所謂的年少時的悸動,諱莫如深,盡管在肚子裡百轉千回地醞釀,還是覺得百感交集。

至于周彥,蘇棉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是最好的告白時機。

她了解高考對周彥的家庭意味着什麼,也了解周彥不同于别人的鴻鹄之志,這座千軍萬馬要過的獨木橋,周彥是那個擠破腦袋也要走過去的,決不允許失敗。

和周彥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分别,是在高考完填報志願之後,天南地北,蘇棉在鄰市讀了甯大,周彥去了長春,她第一時間查了銀川到長春的飛機航線,從河東機場到龍嘉機場,大概十二個小時,這是一段讓人怅然若失的距離。

去銀川讀書的第一年,蘇棉的皮膚常常被烈日曬傷,城市中的空氣經常夾着灰塵,高空流雲變幻莫測,蘇棉喜歡在晚霞落下的時候給周彥打一通電話,基本都是三言兩語無聊的對話。

“你那邊白天晚上溫差很大,你注意保暖啊。”

“知道。”

“學校食堂裡的菜好難吃啊,好像所有的菜裡都加了豆瓣醬,樓上餐廳的芬達汽水比樓下貴五毛……”

周彥蹑手蹑腳走出圖書館,電話裡的女生叽叽喳喳,他擡眼望了望天空中飛機滑過的弧線,突然覺得身處陌生的城市,其實根本沒那麼寂寞。

就算是相隔兩千公裡的兩座城市,到了秋天,葉子一樣會發黃,看天氣預報的時候不是陰雨就是晴好,就連電話裡的那個喋喋不休的人也還是一樣,常常莫名其妙地歡脫起來跟自己說這說那,不知道什麼叫做哀愁。

其實周彥的通訊列表裡沒有多少人的電話,女生的更是沒有幾個,在寥寥的聯系人裡,蘇棉沒有被周彥備注過姓名,隻是個用了三個句号代替。

有次室友無意看到蘇棉打來的電話,問起三個句号代表什麼意思,周彥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特别的,三個句号放到一起,很像金魚吐出的泡泡,一聲不響,但一個又接着一個,還像是欲言又止的歎息。

他偶爾翻過自己和蘇棉的聊天記錄,大多數是蘇棉在說話,沒完沒了地跟他說些芝麻大的小事,也因為要打工負擔學費和生活費,周彥常常很忙碌,他回得最多的也是長長短短的句号組合,這樣既方便又省時間,說來也奇怪,蘇棉那麼一個不聰明的人,也能看得懂背後的深意。

句号以省略号的數目出現的時候,是周彥覺得話題無聊透頂的時候。如果單單是一個句号,就代表說,現在超級忙的,或者是在回答蘇棉有沒有吃飯考試順不順利的問題,句号表示吃過了,結束了,很順利。

而一旦句号塞滿整個聊天屏幕,蘇棉就會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或者告知他的事情有多讓人無語。

第一年聖誕節的前夕,蘇棉給周彥寄去了一條藏藍色的圍巾,她自己學着織的,笨手笨腳反複練習了很多次,可是又不敢太明顯在聖誕節送出,就跟周彥說,那是自己織的試驗品,如果不嫌棄,天冷就圍在脖子上。

末了加一句:“你不要就扔了。”

周彥從打工的地方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蘇棉寄來的包裹還沒有打開,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裹,在台燈下打量蘇棉口中的“試驗品”,暖暖的,有種從未有過的富足。

寒假回家,蘇棉剛到家就飛奔出去,她在機場等了兩個鐘頭,周彥從出口走來,他戴着那條圍巾,風塵仆仆。兩個人一時語塞,相視無言,蘇棉忍不住眼淚簌簌,幾秒後又笑着哭出聲來。

周彥伸手揉了揉蘇棉的頭發,已經長長了不少,眼中的明媚也越發溫婉,“好久不見。”

蘇棉沒開口說想念,但是她猜,周彥是知道的,就像她喜歡他一樣,他也是知道的的。

那一天,是他們九月分别後的第一次見面,兩個人踏着白茫茫的冰雪回家,天地間是蒙蒙白霧,周彥看着她艱難地走過沒過膝蓋的深雪,一張臉凍得通紅,忍不住将圍巾又圍到蘇棉的脖子上,他很想把她抱起來,也想握着她的手,給她一點掌心的溫度。

也是在那一刻,周彥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他的追求,他看着蘇棉,怦然心動,有那麼一瞬間,周彥有種想要保護她,陪伴她,和她走到天地混沌,歲月茫茫的沖動。

剛剛過完春節,周彥接到兼職店裡老闆的電話,讓他回去上班。周彥在機場檢票之前斟酌了幾分鐘,給蘇棉發了信息:我們下次再一起出去吧。蘇棉匆忙從拜年的親戚家趕去機場,緊趕慢趕,等到了入口處,周彥的電話已經提示關機。

大年初五的早晨,蘇棉穿着藏青色的呢子大衣,浮誇的帽檐遮住她的眉毛和眼睛,明明是暖氣很高的機場大廳,心卻涼得不像話。

她知道有些離别不可抗,可是在這場不可抗的離别裡,周彥甚至沒有給自己一個目送他背影的機會。她和周彥的緣分,全靠她一個人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死撐,天荒地老也好,她等不來周彥一個主動的電話。

直到第二年的六月,大二快要結束的時候,蘇棉等來了周彥主動的電話:“蘇棉,我想出去。”

蘇棉在電話這頭歡欣雀躍:“去哪裡,景區還是古鎮?聽說海南不錯,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真正的海邊沙灘……”

“我打算申請出國。”周彥的聲音傳過來,電話裡隻剩下兩個人的無言對峙,很久之後,蘇棉說,“這樣哦,很好啊。”

“這樣哦,很好啊。”六個字,來得異常爽快平靜,周彥隔着窗外的霧霭蒙蒙,第一次覺得牽挂是件極其折磨人的事情。

蘇棉挂了電話,晚霞照在宿舍樓兩側的樹,零零落落,還有幾片逞強的葉子沒有落下,倒映出黑色的剪影,悄無聲息,她這幾年已經習慣失落,已經不再熱切,但是這種直達心底的心碎,從未像今天一樣明顯。

蘇棉喜歡周彥五年,還沒告白就已經失戀。

因為是無關緊要的人,所以才會被對方排除在外,不用考慮她的心情,沒必要覺得虧欠和不忍心,是她自己沒皮沒臉非要和他扯上關系。

嗯,就是這樣啊。

蘇棉反省了這些年的自己,原來也沒做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一顆心撲在周彥那裡,等着量變到質變的飛躍。蘇棉決定試着不去打擾,她想呀,好像也沒喜歡周彥喜歡到傷筋動骨的地步,沒有在一起過,也就不存在放不下。

日子念珠一樣劃過去的兩年裡,蘇棉收到了一個管理系男生的示好,男生追了她一年,跟她告白的時候說:“蘇棉,你單單是笑起來就很美好。”

這是她沒有聽過的情話,簡單的,單純得像是過家家,蘇棉在那一刻感動得稀裡嘩啦,隻是感動之後,又抵不過良知的叩問,生活不是電視劇,不是這裡等不到,别處就會有愛意萌生。

從十六歲到二十一歲,在蘇棉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等待已經來得這樣漫長,長到就算結果是沒有結果,也已經能夠習慣一個人看雲卷雲舒。

書上說,“誠實的生活方式其實是按照自己身體的意願行事,餓的時候吃飯,愛的時候不必撒謊。”她不算誠實的一個人,但卻鮮少說謊,而這些“鮮少”都是為着一個人,她承受得起,也甘之如饴,至于别人,她沒有多餘的心力。

16年的夏天,蘇棉即将畢業,投去北上廣的簡曆大多石沉大海,反倒是因為微博上的心情日記小火了一把,被一家出版社的老總拉去當了文編。老總思來想去,說:“你别當文編了,繼續寫日記,我們把你的微博商業化,合作怎麼樣?”

蘇棉踩着不合腳的五公分高跟鞋去出版社面試,聽到消息,差點一個趔趄摔倒,這老總一開始就說他比較随性,沒想到,随性的程度一點也不随性。于是本來戰戰兢兢準備迎接職場曆練的蘇棉,突然變成了專職寫作的。

剛開始接受工作的那幾天,她常常看着以往寫的微博發很久的呆,那些和周彥的細枝末節,原來并不是一個人的矯揉造作,世界上得不到回應的感情多如牛毛,愛而不得的,不是她一個。

在很多的深夜,夢裡的少年眉眼流轉,身後是轟隆隆的火車鳴笛,不知道最後通向哪裡。

蘇棉在淩晨醒來,兩眼望到天明,她以為自己沒有在想念,沒有在等待,而其實所有努力忘懷的背後,都是因為想念無處不在。

這份隐晦又皎潔的喜歡,和當下的感情速食時代格格不入,唯一落了俗,也俗得恰到好處的,是她靠着關于周彥的記憶,解決了未來的溫飽問題。

蘇棉用了一天的時間打包行李,又租了輛車把行李搬到單位提供的公寓,就算是獨立了。

她在收拾宿舍的時候,又重新見到那部被她藏起來的諾基亞E63,兩年了,蘇棉默默換了手機和号碼,卻固執地用網銀為手機自動續費,總想着過一段時間開機看一看,卻一推再推,不敢打開一次,她真的害怕,害怕等不到周彥的電話,哪怕一通。

直到這種膽怯變成習慣,直到時間過去很久後的今天,蘇棉再看到它,有些原以為雲淡風輕的東西,依舊有讓她心潮澎湃的魔力。

晚上十點多,蘇棉找了兩家維修店,花了十塊錢買到了同款型号的充電器,二十分鐘後,這部塵封了兩年的舊手機,賺了她忍着兩年沒落下的眼淚。

三十九通來自周彥的電話,還有來自他的唯一一條短信:“唯是年少時,落拓高醺後,與你萬人叢中,緩緩一握手。”

時間顯示是2015年的3月17号。

男神的一條短信,讓我決定結束6年的暗戀。

蘇棉看懂了最後兩句,不過是我和你在茫茫人海裡相遇,卻和你隻有輕輕握手的緣分。周彥到底是聰明人,劃清關系也能說得高雅。蘇棉想,就這樣吧,其實自己也不虧,她和周彥不像最近熱播的《何以笙箫默》,七年,相愛卻沒有解釋清楚的機會,是自己一廂情願,所以朋友都沒得當。

淩晨一點,有關周彥的心情日記,蘇棉更新了最後一篇有關周彥的文章。這句“唯是年少時,落拓高醺後,與你萬人叢中,緩緩一握手”的道别被她寫到文章裡,短短幾十分鐘後,微博下面的評論過百。

“你不再喜歡他了嗎?”

“渣男不值得你喜歡。”

“一切都會好起來。”

……

蘇棉刷完評論準備休息的時候,一個粉絲發來私信:“我初戀出國讀書和我分開那年,也跟我說了那句話,隻不過後面還有一句:‘惟是經年後,綠燈紅酒過’。穿越萬裡人中,再輕點你額頭。

“因為這句話,我等了他四年,去年我們結婚了。或許你的那個他也一樣百感交集地喜歡着你,可是他沒勇氣叫你等他。”

蘇棉的腦袋嗡嗡響,總覺得天崩地裂一般,她眸中的瞳孔不斷放大,下意識地拒絕這種姗姗來遲卻又同時令她狂喜的可能。

被周彥喜歡嗎?她為什麼從沒想過?

這一夜蘇棉睡得很不踏實,窗戶的縫隙有微微的風聲,纏綿的,冗長紛擾,翻了幾次身之後,她在淩晨三點撥通了周彥的電話,或許空号,或許關機,她一秒也不能思考,喜歡還是不喜歡,她要一次問個清楚。

電話嘟聲很久,久到熱切的心情足夠冷卻,她甚至想要現在就奔到周彥的身邊去,管他在地球的哪一個闆塊,跋山涉水也要過去。

蘇……棉?

是誰說經過歲月的沉澱,傷口就會慢慢治愈,之于周彥,就算是他喊蘇棉的名字,唇齒纏繞的發聲也能讓她心動不已。

有時候蘇棉也會問自己,到底喜歡周彥什麼,能讓從來三分鐘熱度,沒有多少毅力的自己死心塌地,從年少癡情到現在,死磕到底。

或許是因為,初見十六歲的周彥就已經比同齡人的目光淩厲得多,沉默又讓她忍不住靠近。

或許是因為,了解到周彥的家境拮據,一周隻會吃不超過兩次的葷菜,所以動了恻隐之心。

或許是因為,男孩子在自己最讨厭的數學課上常常上講台解題,他寫闆書的背影挺拔修長,叫她挪不開眼睛。

或許是因為,那年丢了班費的晚上,周彥破天荒地翹課,和她一起到樓下的灌木叢中去幫忙她找班費。

或許是因為天氣很好,天氣不好,或晴或雨,忽明忽暗,周彥經常穿着那件舊色的月白襯衫,映在她的眼裡,種在她的心裡,根深蒂固,像是一根美好的荊棘,既讓她心動又讓她疼痛。

蘇棉晃了晃神,電話那頭也開始沉默,隻剩下輕輕的呼吸聲,一些話如鲠在喉,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兒?”

一連串焦急的問句抛過來,蘇棉難以想象,現在的周彥是怎樣的一張臉。

“我想你了。”

頓了一秒,蘇棉又說了一遍:“嗯……對的,我想你了。”好像不是說給電話那頭的人聽,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我也想你。”

回應猝不及防,蘇棉的心髒跳動頻率漏了半拍。

淩晨,城市慢慢蘇醒,偶爾會有汽車疾馳而過的聲音,蘇棉站在陽台上,林立的大廈收進眼底。

“周彥,兩年,一個城市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麼,人呢?”

“不會,不會變。”

周彥打開燈,床頭的第二層抽屜裡,是蘇棉給他的圍巾。

剛開始,因為形狀很奇怪,歪歪扭扭,圍在脖子上還被室友嘲笑,但他卻不是這麼覺得的,蘇棉那麼大大咧咧的人,要做這麼精細的事情,一定很為難她。

從出國到現在,和蘇棉沒有任何的交集,也不确定她有沒有戀愛,可是就算兩年裡,桌前換過很多菜,杯中換過很多酒,能給自己希冀的熱卻不曾換過。

這些年,他遇見過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錯過那麼多真摯的情意,卻從沒覺得可惜過,因為他知道,能給他的生活照進一束光的,非她不可。

在蘇棉喜歡周彥的第八年,兜兜轉轉的情意終于有了笃定的回應。原來也不是在自言自語,也不是在白日做夢,有些細枝末節的感動仔細回想,其實都經得起考量。

比如三年的高中,除了蘇棉,周彥從沒和别人吃過午飯,他那麼能熬得住寂寞的一個人,那麼寡淡的性格,卻也能被蘇棉牽着鼻子走。

比如字迹工整的課堂筆記,周彥沒有樂于助人的嗜好,也從不會主動把筆記借給班級的同學,卻對蘇棉吊車尾的數學成績很上心。

比如奢侈地為她多刷了一份糖醋小排,比如在異國街頭,看到和她相似的背影,也會愣怔發呆,比如一想到她就無法自然入睡……

有些東西後知後覺滲透到思想裡,身體裡,條件反射,不能糾正,不能屏蔽,當時還沒有發現,直到分開之後才會發覺,原來蘇棉的一颦一笑都被自己裝進了胸口靠左的位置。

“你什麼時候回來?”

“下個月初。”

蘇棉小聲“嗯”了一聲,挂掉電話的那一刻喜極而泣,那種感覺像是重生,明朗的,狂喜的,帶着一絲幸福裡才會有的不安。

半個月下來,蘇棉常常對着手機屏幕時不時地傻笑。她的微博日記再次引起了騷動,尤其是那位鼓勵她的微博粉絲,她差點就要送去一面錦旗以示感謝。

蘇棉跟周彥說了這件事,周彥也很吃驚,冥冥之中,兩個人的緣分竟是被一個陌生人促成的,所謂命中注定,大概就是這樣吧。

盼星星盼月亮的蘇棉終于盼來了周彥回國的日期,那天的她化了淡妝,為了站在大廳裡顯眼,還穿了紅色的長裙,靓麗張揚。

隻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依舊沒有等到周彥,

蘇棉在晚上九點多走進了市中心的KTV,每首情歌都讓她一遍遍心碎,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要酩酊大醉,她聯絡不到周彥,發出去的短信沒有任何回複,自從他們确認關系以來,除了一部手機,蘇棉沒有任何可以找到他的方式。

她的恐慌逐漸放大,對自己哭笑不得。

直到現在,此刻,她躺在醫院的床上打着鹽水,周彥守在一旁,心中才略略安穩。

“你說你要和我結婚?不會太快了嗎?”

“你還覺得我們繞得不夠長?”

“你确定你要和我結婚嗎?這是一輩子的事。”蘇棉看着周彥,看了又看。

“嗯,很确定。”

“為什麼?”

“你現在不宜多說話,好好休息。”

周彥闆着臉,有點兒難為情。

“你說吧,說了我馬上就答應你的求婚。”

蘇棉眨眨眼,她總是很有方法,牽着某人的鼻子走。

“你看過《低俗小說》嗎?裡面有句話說:當年可以跟一個人不說話,分享片刻寂靜,且不會尴尬,那一刻你就會明白,你遇到了對的人。我想不隻是這樣,和你在一起,就算是隻聽你叽叽喳喳,也很高興。”

周彥頓了幾秒繼續說,“我看這本書的時候,已經到了墨爾本,有些東西恍然大悟,卻已經遲了,感情上,我一向驽鈍。”

周彥難得害羞,食指刮了刮鼻頭,接着在病床前單膝下跪:“我以晦朔春秋為聘,不知你願否與我共度蜉蝣小年。”

“周彥,我希望你不要總說些深奧的話來讓我動腦筋,你這樣容易失去我。”

“我願意以未來的每一天為聘禮,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一同度過如浮遊一般短暫的人生。”周彥無奈,用白話文翻譯了一遍。

蘇棉望着窗外,今天是聖誕節,自己在聖誕節被求婚了,想想買醉這件事應該把周彥吓得不輕,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恨不得趕快開始兩個人在一起的生活。

蘇棉點頭應允,她知道或許決定有些倉促,可是明天的事明天後悔,望眼欲穿等來的人,除了牢牢珍惜,她還要考慮什麼呢?

如果按照時間來衡量一段感情,她和周彥的七年怎麼算?兩年的煎熬怎麼算?繞來繞去,即便再來七年,大概還是一樣的結果。

“周彥,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你知道的吧。”蘇棉說。

“我知道。”

周彥輕輕吻了蘇棉的額頭,将回國前就準備好的戒指戴在蘇棉的手上,竟然出奇合适。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遲了一天?”

“不問了,你不是回來了嘛。”

蘇棉回。(原标題:《惟是少年時,惟是經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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