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功夫胖是一個“能用Punchline倒拔垂楊柳”的漢子,因為他歌裡的點睛之筆實在太多了。
也許有些朋友對他還不熟悉,但你很有可能聽過唱哭了不少人的“當我們離開/把所有專輯埋一塊”。那是功夫胖去年發表的說唱歌曲《一代》,也是他最近在《中國說唱巅峰對決》表演的初舞台。
還有《中國新說唱》那首讓鄧紫棋贊不絕口的《離騷》,“如果說我的人生都被别人掌控/那還有誰能都夠說出自己真心的朗誦”。這些都是“湘江詞王”功夫胖的作品。
功夫胖在《中國說唱巅峰對決》
2007年,功夫胖和KEY.L劉聰、盛宇等人在長沙成立說唱組合C-BLOCK,那年功夫胖才16歲。他們的音樂很早就被長沙當地人熟知,連出租車司機也能哼上兩句“長沙 C-BLOCK,長沙 FLOW”。
後來,C-BLOCK喊出“以下範上,以FLOW代槍”的Slogan走向全國,又與GAI一起唱響說唱界的“江湖流”。
我們和功夫胖的采訪約在晚上9點半,他剛結束綜藝節目的錄制,從青島飛回長沙,打算把之前積攢的工作一并處理,然後給自己放一個小長假。
采訪那天,他跟我們分享了《一代》這首歌的創作背景,還給我們帶來好多他對HIP-HOP音樂和中文說唱的理解,以及擔任網易雲音樂首屆Beat創作大賽主理人的感受。
01“我們隊像暑假打籃球的男生宿舍”
雲村研究所:最近播出的《中國說唱巅峰對決》中,KEY.L劉聰、盛宇、VaVa毛衍七、萬妮達Vinida合作的四人舞台《不得不撒》很甜很精彩,你的捧臉reaction還被網友做成表情包,當時在現場你的内心OS是什麼?
功夫胖:我覺得和他們相比,我們隊實在太陽剛了。我好羨慕他們這種有女生搭配的隊伍,讓隊伍的感覺很豐富,也很美。我們隊更像是暑假打籃球的男生宿舍,你知道這個區别嗎?
雲村研究所:他們四個像是男女偶像談戀愛的感覺?
功夫胖:怎麼樣說都好,總之就是很美。
雲村研究所:你和GAI在節目中合作了好幾首作品,這麼好的關系是怎麼結成的?
功夫胖:我們在沒走起來之前就互相認識,到現在有了更大的名聲、受到更大關注,我們也還是兄弟。
功夫胖、GAI和Bridge在《中國說唱巅峰對決》組成冠軍Forever聯盟
雲村研究所:你的初舞台《一代》這首歌創作背景是什麼?“當風暴來襲,我們該同仇敵忾”唱的是哪一代人?
功夫胖:沒有刻意指哪一代,我覺得現在剛出來的Rapper、已經很OG的Rapper,還有中間我們這些Rapper,其實都是一代。
最早是那些OG把說唱音樂帶到國内,用中文的形式帶到所有聽衆的耳朵裡。通過他們的傳播,我們開始做這種音樂。等我們做到一定程度時,又有更多新人參與到這個遊戲中。這三種人都是一代。
我覺得這首歌不是我一個人寫的。說得玄乎一點,寫這首歌的時候,我感覺不是自己在寫,而是整個說唱文化這麼多年帶給我的影響,那些前輩、現在的新人,還有同行的戰友們,是他們讓我寫出這首歌。
02 “用HIP-HOP為奮鬥者發聲,不去妥協或谄媚”
雲村研究所:既然聊到這兒,想問你認為中文說唱的特色是什麼?國外的說唱音樂有不少黑人、幫派等街頭文化元素,中文說唱傳達的内容是否不同?
功夫胖:最大的特色肯定是語言,無論是方言還是普通話,中文是最大的特點。
我認為HIP-HOP是很有包容性的音樂。為什麼HIP-HOP音樂會那麼廣為人知、這麼多人喜歡?第一是因為它的律動,很适合party;第二是因為它的核心是表達出一定社會群體的心聲,這是HIP-HOP最能夠打動人的地方。
作為一個成熟的Rapper或者有責任心的人,我們做中文說唱所要表達的,是在中文體系下,我們國人的心聲。表達我們這個社會體系和我們的社群每天在面臨的問題,包括年輕人或者是在奮鬥的人所面對的問題。這就是我們的街頭,這就是我們要去表達的内容。
雲村研究所:那到底什麼是HIP-HOP?
功夫胖:一定要為你所處的環境或者你所處的群體發聲,不去妥協或者做一些谄媚的事。
真正的HIP-HOP不是糾結于哪種形式,Old School、Trap、或者方言,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真正發自内心地去為自己,或者為你想要發聲的群體發聲。這才是Real HIP-HOP和Fake HIP-HOP的區别。
雲村研究所:說唱音樂本身帶有diss、沖突等受争議的文化特征,面對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年輕的聽衆,你會想去平衡自由表達與對聽衆的影響嗎?
功夫胖:我更在乎創作的本意是不是善意的。如果目的是好的,語言或者表達形式稍微強烈,對我來說是OK。而且欣賞音樂無關聽衆的年齡,如果你真的懷着善意的想法做音樂,其中的善意是所有年齡層都能夠get到的。
03 “如果都把diss當做成名工具,那就太缺了”
雲村研究所:你說過“做HIP-HOP就一定要夠local”,你的說唱音樂也會提及長沙或者湖南等地域元素,想通過這些有地域特色的作品表達什麼?
功夫胖:最開始是因為說唱音樂還沒有被很多人熟知,加入地域元素對歌曲來說是很好的推廣。哪怕聽衆不喜歡HIP-HOP,也會因為方言去關注。
到現在,其實我們大部分的歌曲都是普通話,但我也沒有覺得丢掉了自己的根、丢掉了local的感覺,因為這種精神是在我骨子裡的。現在我并不會總在歌曲中強加一些地名或者很有城市标簽的語言,更多的是我的态度,我的态度就是我成長的地方帶給我的。
雲村研究所:在你心中湖南的地域特色是什麼?人們有什麼特質、特别的性格是什麼?
功夫胖:湖南人性格是熱烈的、願意勇敢地做自己。
2021年12月 功夫胖在武漢演出
雲村研究所:目前國内有很多說唱廠牌,風格各異,彼此間難免會有beef,互相diss,你怎麼看待這種現象?
功夫胖:隻要不是做得很過分,就是一個良性的競争。但如果大家都把diss當做成名的工具,隻是為了打名聲、博眼球,那就太缺了。
雲村研究所:你在綜藝節目或者線下遇到其他廠牌的Rapper時,會跟他們打招呼、聊天嗎?
功夫胖:遇到有眼緣、互相磁場相吸的Rapper都會打招呼。
雲村研究所:聊什麼話題?
功夫胖:取決于那天晚上有沒有喝酒。我更喜歡跟别人聊比較抽象的話題,關于愛情,關于友情,關于生活中的一些心情。
04 “一直是以前那個功夫胖”
雲村研究所:你身上有很多标簽,“湘江詞王”、詩人說唱……你認同嗎?怎麼看待這些标簽?
功夫胖:無論我認同或者不認同,這些标簽都會在這裡。我隻會盡量避免帶着别人對我的印象去做音樂,因為這樣做音樂就沒意思了,做出來的音樂也沒有靈性。
我認為真正的避免是,當我面對别人給我的标簽時,我還能選擇做我自己,而不是做那個标簽。
雲村研究所:在音樂中做自己,應該是怎樣的狀态?
功夫胖:像我2017年最開始在網易雲音樂上傳歌曲demo時的狀态:不要去在乎這個歌會不會火,或者有多少人聽。重點是,這首歌是你自己想表達的。
雲村研究所:在你看來自我表達是最重要的?
功夫胖:沒錯。
雲村研究所:在“表達自我”和“關心時代”兩者如何取舍?
功夫胖:每一個體都是當下時代的反應,所以我覺得“表達自我”和“關心時代”之間沒有沖突。
雲村研究所:出道這麼多年,你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功夫胖:我最大的變化是沒有變化。我還一直都是以前那個剛開始喜歡上說唱音樂的自己,想幹的還是那些事情。
雲村研究所:到目前為止,你怎麼樣評價自己?
功夫胖:我是一個想要去跟音樂、跟藝術接近的人。不隻是HIP-HOP,還有很多我喜歡、我從小受影響的音樂,我都想把它們融入到我自己的音樂風格中,比如車庫、Reggae(雷鬼)音樂。
雲村研究所:什麼時候下定決心要做一個全職音樂人?
功夫胖:16歲就有這個夢想了。但不是哪一刻突然覺得,而是慢慢成為了全職音樂人。
雲村研究所:如果沒有成為說唱歌手,現在可能在做什麼?
功夫胖:在做民謠,我其實很喜歡民謠,喜歡五條人。以前做過一首民謠歌曲《海盜船長》,目前在制作的新專輯裡也會做一些以吉他為主的歌。
雲村研究所:最近還有在健身嗎?健身的時候喜歡聽什麼歌?
功夫胖:沒有健身,但一直在走路。給大家推薦Pink Floyd的專輯《The Division Bell》,聽着這張專輯走路,會走進去。
功夫胖在演出現場
05“有了Beat,音樂才能行走”
雲村研究所:你感覺網易雲音樂的說唱音樂氛圍怎麼樣?會在雲村和用戶互動嗎?
功夫胖:說唱氛圍一直很濃厚,很多Rapper都在雲音樂上傳作品。我看到有意思的評論都會回複,深夜工作累了或者很有感覺的時候,還會經常在雲圈分享好歌。
在網易雲音樂,大家重點都在音樂上。當我分享一些傳遞心情的歌曲時,别人能夠get到我的想法。雲音樂給人的感覺比較隐秘,能夠在這裡獲得共鳴。
雲村研究所:作為網易雲音樂首屆Beat大賽的主理人,有沒有從中發現讓你眼前一亮的Beatmaker?
功夫胖:我很期待和首屆Beat大賽的冠軍鄧梓祺合作,他的音樂感覺蠻有意思,風格跟我平常主要做的音樂有很大區别,期待有這種碰撞。
功夫胖擔任網易雲音樂首屆Beat大賽主理人
雲村研究所:Beat對于說唱音樂來說,意味着什麼?能否打個比方?
功夫胖:Beat是骨架,歌詞是血肉。Beat就像是人類骨架一般的存在,有了Beat,音樂才能夠行走。
雲村研究所:你認為Beatmaker和說唱歌手之間有很大的鴻溝嗎?
功夫胖:我以前跟聰哥一起做過Beat。制作Beat會更理性,而作為一個Rapper寫歌詞的時候,我們的方向更加感性一些。
雲村研究所:你認為目前業内的Beat交易市場有什麼問題?有何建議?
功夫胖:我們缺少能夠為中文HIP-HOP做貢獻的幕後音樂人,Beatmaker是很關鍵的一個角色,另外還有混音師和工程師。隻有這些全部配套了,整個HIP-HOP行業和市場才會越來越好。
我想告訴喜歡HIP-HOP的年輕人,做一個很牛的工程師、Beatmaker,也可以走起來,也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希望以後在線音樂平台能夠聚集優秀的Beatmaker、混音師、工程師……讓Rapper和制作人們直接交流,創作出優質的作品。
部分參考資料:
[1]《他是派克特筆下的三大心髒,熱狗心中的江湖豪邁,粉絲口中的湘江詞王》,中文說唱全記錄
[2]《以下範上:功夫胖的新說唱之旅》,土匪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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