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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時，雁南飛。

一到秋天，想起大雁。

就像春來，想起黃莺兒。

長風萬裡送秋雁。

雁，在中國文化裡，是一個特别的意象。

今天就來講講雁字吧。

話說雁字裡為什麼有兩個單人旁？

我們寫熟了這個字，不覺得有問題。

盯着雁字再看看。

這兩個“人”是不一樣的。

退回到小篆時期——

左邊的是人形，

有人說，這是用來形容雁群飛行的陣型，

雁陣有時候是一字形的，有時候是人字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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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隻是中文裡的說法，

在英文裡，說這是V-shaped，

V字形，的确也像。

而右邊的“人”，

是從下面這個字裡分出來的一部分。

這看着像一隻鳥，對不對？

尖尖的嘴。

頭上的羽毛立起。

身被濃密的毛。

短的尾巴。

站在枝頭。

怎麼就拆出了一個人字呢？

你看，隸書時候的“隹”隻是簡化了頭部，

長嘴還很明顯。

下面這個楷書“隹”，

看成一個整體，就還是長嘴短尾的鳥，

往左右結構走，單人旁始現。

Anyway，這個字現在不怎麼用，念zhuī。

回過頭接着說雁。

雁裡的“廠”又表示什麼？

來看戰國時候的雁字。

鳥在山崖。

能高飛的鳥。

在自然天地裡翺翔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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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字很有意思吧？

每個字都是一幅有曆史的畫。

雁的字形裡，

交代了它是一種鳥，它生活的地方，它南飛時的陣型。。。

英文裡叫它wild goose，直譯出來是“野鵝”，是不是就少了很多韻味？

傅抱石 平沙落雁

話說雁和鵝有關系嗎？

有的。

家禽鵝是由古代的鴻雁和灰雁馴化而來的。

鵝的生活太安逸，已經不會飛太遠的路。

不用辛苦跋涉，也看到那些壯美的風景。

完全不同的兩種生命體驗。

有首叫《詠鵝》的詩很有名。

勝在作者小而聰慧。

大人的詩裡比較少鵝，比較多雁。

宋代 馬遠 江亭望雁圖 局部

手攜雙鯉魚，目送千裡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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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高雁陣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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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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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在秋景裡，是典型的形象之一。

和秋風，秋水，秋天的雲，秋天高樓望月共成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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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落雁南度，北風江上寒。

長風蕭蕭渡水來，歸雁連連映天沒。

梧桐昨夜西風急，淡月胧明，好夢頻驚，

何處高樓雁一聲。

雁，生活在北半球，

每年春分後飛回北方的西伯利亞一帶，

秋分後又飛往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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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平時群居生活，

以家庭為單位，

雁爸爸雁媽媽共同養育孩子。

遷徙的時候則由雁群的“頭雁”帶領，

隊列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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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隻大雁掉隊了，

你會聽到它孤獨的鳴叫。

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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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說，雁有四德。

寒則自北而南，止于衡陽，熱則自南而北，歸于雁門，其信也；

飛則有序而前鳴後和，其禮也；

失偶不再配，其節也；

夜則群宿而一奴巡警，晝則銜蘆以避缯繳，其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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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裡的雁還可以傳書信。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

雁不到、書成誰與。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現實裡的大雁呢？

《漢書》裡講到蘇武的時候說：

數月，昭帝即位。數年，匈奴與漢和親。漢求武等，匈奴詭言武死。後漢使複至匈奴，常惠請其守者與俱，得夜見漢使，具自陳道。教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

鴻雁傳書，大概始于這裡。

現實中，似乎行不通，沒有看到相關的記載。

詩人總是浪漫的，

意象總是在使用中被賦予意義的。

雲随雁字長。

photo by The Pic Pac from StockSnap

雖然不能真的傳書，

但是大雁有規律的遷徙，還是讓人類感慨的。

雁可以突破地理的限制，

它的自由，寄托我們對遠方的思念。

心逐南雲逝，形随北雁來。

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

如今，科技令我們突破很多限制。

我們對于大雁，大概沒有古人那種熱切的喜愛。

對季節，也沒有那種每時每刻都要去珍惜的心意。

孩子們大概還保留了一些質樸的敏感，

如果我們不過多用現代技術去打擾的話。

北宋 趙士雷 湘鄉小景圖卷 局部

江涵秋影雁初飛，

與客攜壺上翠微。

成年人，不妨放下手機，

與孩子去郊外感受一下這白天漸短的，

秋天，吧。

如果遇到大雁，就揮揮手目送它們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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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雁在雲魚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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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 一塊璞玉

寫字的手藝人

中文教育學士/文學碩士/臨床心理博士生

曆任記者/編輯/主編 五四新聞獎獲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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