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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同時出現多種想法是怎麼回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3 07:07:07

小小的聲音

前文(一)主要關注的是想象導緻的注意捕獲,尤其是視覺想象。然而,當坐在坐墊上面對牆壁時,最投入的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視覺”活動。在安靜的環境中,自言自語,一遍又一遍。我們把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于說話,用于自言自語。自言自語這個“小小的聲音”是一種運動聽覺圖像。我們想象自己說出了這些話——這是運動的一面;然後我們聽到了——這是聽覺的一面。和所有心理圖像一樣,聽覺圖像與真正和别人說話時所使用到的大腦區域和機制十分接近,除了發音運動程序沒有被執行。控制咽部和口腔肌肉的運動皮質區域沒有被激活,所以這些話既沒有被說出口,也沒有被聽到。隻要再多努力一點點,這些話就會脫口而出。但這種努力沒有出現,也許是因為這些話沒有通過前額葉皮質的審查。當審查松懈時,主體就會“大聲”思考;在極端情況下,還會不停地大聲自言自語。

最後的發音努力可以被其他運動程序取代,如借助一個使用手指敲擊鍵盤的運動程序,在大腦中聽到的詞彙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屏幕上。然而,不管寫字、說話,還是自言自語,話語生成用到的大腦機制都是一樣的。

神經心理學提供了一些會專門影響到話語生成這種能力的大腦損傷的案例。記錄最詳細的案例是側面額葉損傷導緻的經皮質運動性失語。一和所有失語症一樣,經皮質運動性失語也是一種語言障礙;但患者可以重複單詞甚至句子。他們也能說出眼前物體的名字,大聲讀一篇文章,甚至非常簡短地回答這類問題:“你昨天去哪兒了?”他們的障礙在于話語生成:他們無法自己造句。這種障礙似乎不影響語言任何單獨的組成部分,如語義、音位、發音、語法或連接,也不影響對語言的理解。所以,經皮質運動性失語被描述為語言領域的行動計劃障礙。

在解剖層面上,這種障礙通常出現在額葉最前部(布洛卡區前面)受損之後,有時也出現在前額葉皮質腹側和側面(默認網絡的組成部分)受損之後。這一位置相當靠前,但考慮到負責語言生成和動作生成的神經元系統之間的對應關系,也就不出人意料了。運動和說話這兩種神經元機制之間有很多相似點;歸根結底,說話就是将一系列發音運動程序和動作連接,最終使舌頭、口腔和喉嚨運動起來。在手語中,語言和運動機能之間的聯系更加明顯。這些發音程序必須遵循一定的規則,尤其是語法規則,并且與上下文匹配,最終實現交流信息的目标,或者隻是為了在對話者身上産生某種效果。同理,切面包、開電視或開一槍,這些動作都是一系列行動,符合規則,與背景匹配,目的是實現一個目标。這個目标當然也可以是傳達信息或情緒,就像話語一樣——想一想鋼琴家或舞者的表演。

這些動作序列一遍又一遍地出現,最終組合起來,形成我們所說的“運動程序”。大腦随時間一點點建立起一座程序庫,然後在其中查找比對,使行為與背景相互匹配。給汽車加速就是一種運動程序:這是一組複雜的動作序列,由手和腳的好幾個動作構成,但最終逐漸變成無需思考就能完成的自動化動作。類似例子還有無數個。在所有領域,不管是技術、音樂還是體育,學習都要通過獲取大量運動程序的階段。成為行家裡手後,人們能夠毫不費力地完成這些程序。語言習得也不例外。在語言習得中,運動程序不僅包括字和詞,還包括更複雜的連接,比如表達法、固定的句子或“語言習慣”。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把不同元素組合起來,就像把動作串起來一樣。這不是說,我們跟鹦鹉似的,總是用一模一樣的詞彙重複相同的句子;而是說,我們擁有一座巨大的語言動作寶庫,可以從中汲取所需,以傳達特定的信息。逐年增長的經驗賦予話語編程系統一定的靈活性,可以根據環境所需、主體想要産生的效果或者隻是當時的心情,“突發奇想”地選擇某個詞語,就像網球冠軍能夠以上千種方式反手回擊對手的每一個球。

在大腦的運動區域,神經元和複雜程度各異的動作聯系在一起,這令人想起視覺系統的組織方式,後者把神經元和空間位置、視覺特性或物體聯系在一起。有些神經元在每次大拇指動的時候都會被激活,其他神經元在更複雜的動作出現時被激活。優先處理最簡單動作的神經元位于初級運動皮質内,在額葉的後部,鄰近頂葉;而位于前運動皮質或所謂“補充”運動區的神經元,位置更靠前,負責更複雜、持續時間更長的動作,尤其是那些著名的運動程序。

運動系統的等級制組織結構圖

初級運動皮質的神經元專門負責非常簡單的動作,比如胳膊朝某個方向移動,張開手或者閉上嘴。在更靠前一點的前運動皮質中,神經元關注運動更複雜、更抽象的方面。

從額葉後部到前部,大腦運動系統對應的動作複雜程度會越來越高。對于語言來說,這種梯度從布洛卡區後面負責激活口腔區域的初級皮質區域開始,貫穿布洛卡區,直到前額葉皮質前部。我們發現,語言和行為計劃有着相同的組織方式——随着逐漸接近大腦前部,複雜程度越來越高。 布洛卡區在簡單的發音程序生成中發揮作用。位于布洛卡區前面的前額葉皮質負責把長而複雜的語言片段結合起來。所以,這一區域受損的病人難以生成話語,這是經皮質運動性失語的典型症狀。

可是,為什麼思考會發出聲音呢?沒有人知道答案,但我們不妨一試。先來做一個小實驗:想象自己的右胳膊水平伸直;之後,想象自己突然張開手,手指大大張開。你感覺到了什麼?正常情況下,你的手指會有明顯的感覺,好像你真的做了這個動作。每當我們把一個假想的動作“當真”,皮膚和肌肉都會産生一系列軀體感覺。當我們想象做一個動作時,也會有所感覺,但比實際做動作時稍微弱一點。為什麼?在真實做動作時,運動區域和體感區域一起持續活動。根據赫布的理論,一起活動會讓負責準備并實現動作的神經元和感覺這個動作的神經元之間的聯系加強 。既然想象一個動作就會調動準備該動作的所有區域,那麼我們隻差一步就可以斷定,準備動作的神經元和感覺神經元之間的聯系足夠強大,可以相互激活,即使這個動作隻存在于想象中,沒有被實現。

大腦同時出現多種想法是怎麼回事(大腦的想象或)1

赫布定律

赫布定律是神經科學最重要的規則之一,名字來自加拿大心理醫生唐納德·赫布。根據這一定律,每當兩個神經元一起活動時,它們之間的聯系就會加強。在這幅畫中,兩個神經元一起活動了3次,這加強了它們之間的突觸聯系( )。

在發音程序中,運動準備留下的感覺痕迹既是一種“體感”(軀體感覺),又是一種聽覺,因為我們一直在聽自己說話——我們在跟别人說話時會發出聲音。想象自己說“好”字,大聲堅持一會兒,先發出[h]這個音,然後是[ao]音。你的嘴唇和口腔或許會有明顯的感覺,而且你在大腦中肯定聽到了[hao]這個音。我們通過赫布定律可以想象得出,肌肉和耳朵中負責準備發音程序的神經元和負責感覺這些程序的神經元,它們之間的持續活動最終會建立起一個強大的聯系網,隻要我們準備說話,就能引起對自己的聲音的聽覺和口腔肌肉的體感。 你還會注意到,思考的時候,你聽到的是自己的聲音,而不是電視新聞主持人或著名演員的聲音。根據這一邏輯,當我們“在大腦中”說話時,所有實際說話時要用到的網絡都會活躍起來,但活躍度可能稍低。還有更常見的面部動作,能讓人們做出符合語境的面部表情——眼睛睜得大大的,表示驚訝;或隻是微笑,表示心情不錯。無論如何,我們可以推斷,前運動區域一方面準備口腔和舌頭的動作,另一方面準備面部和手的動作。兩者頻繁地共同活動,最終在相關神經元系統之間建立了足夠強大的隻要想象自己說話,我們就會自然而然地同時激活面部和身體的前運動。

讓-菲利普·拉夏說,“這一點我很确定,因為我在坐墊上時經常觀察到這個現象。當思想把我帶入和想象中的人物進行的漫長對話中時,我感覺到面部肌肉伴随着自己說的話,微微緊張起來。這是一種平複思想的方式,讓注意稍稍遠離“小小的聲音”,安靜地集中在這些肌肉感覺上。面部肌肉平靜下來,思想也平靜下來。這就是一個幫助你更好地集中精力的有用方法,能夠避免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徹底沉浸在想象之中。

多嘴多舌!

但我們為什麼跟自己說這麼多話?讓-菲利普·拉夏推測可能的原因是,大腦用想象話語代替想象動作。于是,“小小的聲音”完成的注意捕獲接近于前面描述過的動作捕獲。實際上,好幾項功能性磁共振成像研究表明,當我們聽到“投擲”“射門”或“切開”這種表示動作的動詞時,準備這些動作的前運動區域會被激活,這證明了大腦通過想象做動作來理解動詞: 為了理解“扔一塊石頭”這句話,我們會想象自己正在扔一塊石頭,或者用更科學的術語來說,我可能下意識地提前激活扔石頭的準備動作。所以,也許當我們說話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以虛拟的方式與世界産生了關聯。比如,當想到“我還是上樓去睡覺吧”時,我們已經開始想象自己正在上樓回卧室。當然了,這一切隻是推測。但是,如果意識到面前有一杯咖啡就足以引起拿起杯子喝咖啡的動作,根據同樣的原理,為什麼不能認為環境能夠以發音動作的形式,引起語言反應呢?我看到面前的杯子,就會想:“我要泡杯茶。”如果大腦用語言代替行動,那麼語言是不是會像運動系統一樣,也存在一種對環境的敏感性?

再者,通過跟自己說話,我們覺得自己正在解決生活中的問題,而不是“袖手旁觀”。焦慮的應聘者縮在地鐵一角,準備去參加面試。他把未來的情況提前,思考如何解決可能遇到的陷阱。他想象自己說話,想象别人提出的問題。面對活躍的心理表征,他的大腦自發地提出一系列建議——這樣做,那樣說。這些建議不一定能起到什麼重要作用,但至少讓他覺得自己采取了行動,從而減輕焦慮。對世界産生心理表征并加以操控的能力是戰略推理中的關鍵一環。大腦一直使用并濫用着這種能力。

看見或思考,必須選擇一個嗎?

大腦似乎能夠以兩種模式前進:第一種模式主要用于積極地分析感覺環境,使行動符合環境;第二種模式用于完成心理圖像程序,主要是視覺、聽覺和運動程序,以便操控心理模型。在第二種内部模式中,大腦在想象的世界中前進。我們在虛拟世界裡就像在真實世界裡一樣,看、聽、行動、說話。在解剖學層面上,我們與外部世界的關系跟與内部世界的關系有不同之處:默認網絡在第一種情況下是沉默的,在第二種情況下是活躍的。但區别不是主旋律:認知和想象使用一部分相同的腦區,甚至是相同的神經元,比如内側颞葉裡對《辛普森一家》格外敏感的“辛普森神經元”。

由此可見,真實世界和虛拟世界在大腦裡互相競争。内側颞葉的控制開關也許就是極為重要的戰略關鍵。内側颞葉既參與了喚醒對過往的記憶、想象未來或幻想中的場景,也參與了形成新的記憶。讓-菲利普·拉夏說,如果我給你展示一張單詞表,同時測量你的海馬體的活動,我可以僅僅通過測量就能預測你将記住哪些單詞。 如果你沒有海馬體,你就一個單詞也想不起來。那麼,當海馬體暫時忙于應對内心世界,無暇顧及其他時,會發生什麼呢?在内側颞葉和感覺皮質中,注意需要做出判斷,決定先分析來自外部世界的感覺刺激,還是先處理覆蓋内心世界的心理圖像。

有什麼好處?

我們理應琢磨一下,大腦經常離開真實世界去探索虛拟世界有什麼好處。從進化的角度來看,在危機四伏的世界中,大腦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想象當然是有用的,可以把情景提前,計劃好解決辦法。但我們為什麼會在對話、課堂或網球比賽中想入非非呢?為什麼把精力集中于當下情景這麼困難呢?這個問題仍然沒有人能解答,但我們還是可以留意幾個事實。首先,世界并非始終處于變化之中。面對牆壁坐在坐墊上,我身邊的這個小世界是靜止的,于是我可以安全地走神幾十分鐘。甚至當我站起來,返回“真實”世界時,世界變化得也沒有那麼快,或許是因為确實沒發生什麼事,也或許是因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事物發展的方向符合預測,可能發生的情況我也都能夠輕松面對。當我坐在會議桌旁邊時,事物沿着既定軌道前進,即使有人跟我說話,我也可以依賴高效的前注意感覺分析裝置和注意監視回路,迅速把注意轉向會議,尤其是當我聽到别人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因此,我可以安全地遊蕩于遐想之中;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是要求别人再說一遍。無論如何,我都能全身而退。

所以,在虛拟模式下遊蕩沒有那麼危險。盡管如此,這種安全性無法徹底解釋為什麼我們會如此喜愛神遊。是不是為了放松大腦?有可能,不過默認網絡專家馬庫斯·雷切利表示懷疑;他提醒我們,大腦在這種休息狀态下遊蕩時,消耗的能量隻降低了1%。

讓-菲利普·拉夏再給出另一種解釋:我們内部世界的變化速度符合注意自身的運動節奏。注意自身無法保持靜止。目光在探索視覺畫面時每秒顫動三四次,這種自發的運動表明注意天生不安分。有規律的呼吸正是注意所讨厭的:靜止的刺激,變化緩慢,大腦從一開始就了如指掌。思想和注意甚至互相定義彼此的節奏:每個新思想會自然而然地捕獲注意,持續到注意離開。所以,注意可能更容易被以合适的速度更新的心理現象所捕獲,而不是更穩定的外部事件。

一個複雜的世界

我們推測所謂“休息”時的大腦所使用的機制涉及的心理活動具有自發性和極大主觀性的特點,這一領域的研究非常困難。盡管如此,研究還是有所進展;認知神經科學的進步一點點地讓我們看到大腦在建造它鐘愛的想象世界時使用了哪些材料。千萬不要認為心理圖像和小小的聲音不過是内側颞葉和前額葉皮質的活動。這些區域隻是龐大的互動網絡交織的一部分。由于内部話語在生成時必須掌控概念和場景,所以它會求助于負責語義記憶和情節記憶的颞葉前部和中部區域。

每個心理話語的元素都會改變大腦中已有的心理表征。每當想到“我該去遛狗了”這句話時,你就會自然而然地回憶起和狗、遛狗有關的一系列心理表征,比如你習慣走的路線。在你的心理世界中,對這些地點的回憶又會産生另一段話語,以此類推。所有這些系統一起行動,産生了一系列連鎖反應,被我們稱為思想,而思想就是對注意的一種認知捕獲。

我們稱之為想象的東西——這個導緻分心的主要因素,它的生物表現越來越清晰。思想是生物現象的結果,肯定無法靠打個響指就能阻止。用電影系學生第三遍看同一場電影的目光去觀察思想吧。外部世界捕獲注意并吸引它的所有這些機制也适用于内部世界對注意的捕獲和關押。外部世界能夠使大腦四處遊蕩,在思辨的模式下産生一個又一個思想,就像夏天吞噬森林的大火。我在吃花生的時候,想起了上周六的冷餐會,以及托馬斯講的故事……我走神了,直到有人問我可不可以借走我的報紙。

然而,我有時能把報紙讀下去,即使上面的文章沒什麼意思。坐在坐墊上,我能夠關注自己的呼吸1分鐘、2分鐘,有時甚至長達5分鐘,把精力集中于空氣給我的鼻翼帶來的細微感覺。所以,分心并不是所向無敵的。哪怕在暴風雨中,也有人掌舵,維持航向。某個人或某種東西在抵抗分心。這就是我們要讨論的主題:分心之後是對分心的抵抗。主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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