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獵罪圖鑒》殊途同歸

《人世間》和《獵罪圖鑒》，熱得不像已完結的劇。

收官28天後，“央視專訪人世間導演”登上了微博熱搜第五位，而就在不久前，網友還在為重新填詞的“人世間抗疫特别版”感動。《獵罪圖鑒》主創分享的故事也會被劇迷們刷上熱搜，如“檀健次談溺水戲幕後”及“獵罪圖鑒小劇場”。

兩部劇是兩種路徑，卻是一種指向。

有大劇體量的《人世間》，在50年的時間跨度中展開三代人的故事。它不挑觀衆，講述的故事與50-90年代全年齡層的用戶息息相關。趕上春節這個大檔期，又在央視同步播出，讓它在“每一個客廳播放”；《獵罪圖鑒》是在網劇的成熟類型“懸疑劇”裡再做突破，純網播讓它不必有“客廳”的厚重，但需要有移動渠道觀看的爽感。

兩者的長尾效應和高口碑，指向的是視頻平台用戶的兩種傾向，一種是台網用戶逐步融合，另一種卻是網絡用戶在細分類型上進一步分野。目的，都是平台的“提質減量”，用内容的溢價效應創造價值。

藝恩數據的一季度劇集報告，也記錄了台網大劇與網播黑馬劇的熱度。在2022Q1上線電視劇播映指數TOP10中，其中《王牌部隊》《人世間》《心居》跻身前六；而在2022Q1上線網絡劇播映指數TOP10中，懸疑劇創新制作《獵罪圖鑒》《淘金》亦榜上有名。

兩種類型，殊途同歸。

《人世間》這樣的劇，少見且難做。

獲得茅盾文學獎的、由著名作家梁曉聲寫就的《人世間》分上中下三卷，共115萬字，以平民子弟周秉昆的生活軌迹為線索，展示近五十年來中國社會的發展變遷。

要在五十年的時間跨度中既展現社會變遷的大面，又不落下細膩的情感，并在年輕人當下的語境裡讓他們感同身受，絕非易事。有參與過該劇早期宣傳工作的人員告訴毒眸，用判斷熱點的那套邏輯來看這部劇，會覺得它很難“打點”，似乎拎不出一個最為鮮明的，能讓人一眼記住的标簽。

但數據證明，這部劇在熱度上并不輸陣。在電視端，它創下了央視一套近五年來電視劇收視新高；在視頻平台端，它是愛奇藝史上第三部熱度突破10000的劇。雲合數據發布的2月電視劇正片有效播放榜單中，《人世間》也以17.59億的流量斷層領先。

從《延禧攻略》到《贅婿》到《人世間》，愛奇藝這三部熱度破萬劇的受衆群是逐步拓寬的。

《延禧攻略》定在了低齡用戶有較多空閑時間的暑期播出，用極緻的人設與快節奏的反轉吸引點擊；男頻IP做底的《贅婿》，做了不少女性友好的改變，強化了喜劇屬性，選擇了春節這個“合家歡檔期”，希望能用喜劇元素黏住更廣的用戶；而到了《人世間》，則是與輻射面最廣的央視台網同播，無論是客廳用戶還是移動用戶，都能被覆蓋到。

發展到《人世間》，平台也有了顯著的現實主義傾向。導演李路曾在采訪中說，并不是現代生活的劇就是“現實劇”， “對社會提出問題、展現問題、解決問題，這叫現實主義，（反之）那是現代主義，那是愛情劇，他們根本沒提出什麼問題。這不是一回事，不能混淆。”提出問題，展現問題，解決問題才是現實主義，并不是隻要拍現代的就是。”

播出10天，愛奇藝内容熱度就已突破9000的《心居》，就被部分媒體稱為“換個時空演《人世間》”。

“在上海，即便是我這樣一個天天買汰燒的外地媳婦，都懂得房子是一個人的臉面……而對我來說，房子可不止是臉面。更像是刀刀見肉的裡子，傷筋動骨。”《心居》第一集的出場，海清飾演的馮曉琴就無奈地道出了“滬漂”在購房一事上的心酸。

雖然該劇前半段的矛盾都圍繞房子展開，但主創也在采訪中表示，将“心”放在“居”之前，也直接表明了作品雖然以房子為切入點，但更多的是想展現人跟人之間的關系，海清也在豆瓣撰文道，“心居”意為“心安定的居所”，有的時候就算有了家，但在裡邊心不安，那麼這個家也不是家。她也透露，馮曉琴一度在這件事上丢失了自我，但最終她會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它的人生也會因此有大轉變。

像這樣與現實問題“短兵相接”的劇，愛奇藝還有儲備，比如4月待播劇《親愛的小孩》。

這部由秦昊、任素汐主演的家庭生活劇，講述了一對已經離異的父母，為了挽救患白血病的女兒所曆經的糾葛。離異夫妻因孩子罹患惡疾不得不盡釋前嫌，在這一路上，幾個家庭的命運也由此緊密相連，大人們也在拯救孩子的過程中與往事和解。

“大劇”不僅僅指向現實厚度，還意味着IP本身的多重延展性，通過一個項目取得多渠道的複利。

在2021年《風起洛陽》的相關項目當中，“一魚十二吃”的策略就在有序推進，用戶不僅能看到劇集《風起洛陽》，還能看到漫畫、綜藝、紀錄片、動畫等一系列“同系”作品，舞台劇、商業地産、VR全感、遊戲等内容形态也在有序推進中。内容、制片、商業化等中台都得到了充分利用，對愛奇藝和視頻網站都是前所未有的嘗試。

嘗試在繼續，即将播出的《風起隴西》《兩京十五日》《敦煌》等地域文化鮮明的内容，也将被進一步納入到“華夏古城宇宙”當中。愛奇藝專業内容業務群（PCG）總裁兼首席内容官王曉晖透露，目前已有20多個城市主動尋求與愛奇藝合作。

自2015年《心理罪》拉開大制作懸疑網劇序幕，再到2020年成為一種形容詞的迷霧劇場，愛奇藝在懸疑上的優勢有目共睹，第二季迷霧劇場也在今年年初以《淘金》收尾。

市面上絕大多數懸疑劇仍是在生活、謀殺、刑偵這條線上的延展，《淘金》卻将鏡頭對準了本就險象環生，自帶劇烈沖突的淘金業。有觀衆感慨，淘金業在當下雖已銷聲匿迹，但暴利、危險的“類淘金業”一直存在，因此劇中的警示更具有現實意義。

“迷霧劇場”的案例劇場擁有聚攏特定用戶，鞏固垂直類型流量的價值。劇場品牌的建立，既是讓觀衆知道，如何在一個固定時間觀看自己喜好的類型劇，也是讓劇集“組團作戰” ，讓商業價值最大化。迷霧劇場就會以品牌的形式統一招商，并以此規劃線下展覽、劇本殺開發等系列活動。

進行到第二季，迷霧劇場也從“以劇帶動劇場”過渡到了“以劇場帶動劇”的階段。按照同一發展思路，愛奇藝還在今年推出了主打喜劇的小逗劇場。，嘗試向此前劇王頻出、但如今略顯沉寂的情景喜劇市場“抛出石頭”。

愛奇藝副總裁、芝麻莢工作室負責人鈕繼新曾在采訪中表示，不能産業化與職業化，供應鍊缺失，這使得喜劇劇集的發展無法實現連續性，而“小逗劇場”想以穩定的需求平台去反向刺激生産、繁榮生态。當前，“小逗劇場”中古裝情景喜劇《瓦舍江湖》和主打東北喜劇風格的《醫是醫二是二》，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讨論聲量。

劇場是用垂直内容類型來聚攏用戶，此外，參照電影檔期來規劃内容也是一種思路。今年年初，賀歲劇系列品牌《假日暖洋洋》推出了第二部，旨在用商業片的陣容和思路，為春節前後聚在一起的家人推出合家歡作品，充分利用春節期間的巨大流量。

讓同類内容統一在固定品牌以及檔期之下，并不意味着在其他時段就放棄對這一品類的耕耘。迷霧劇場之外，愛奇藝的懸疑探案劇也還在持續探索、叠代。

《獵罪圖鑒》少有的以畫像師的視角切入，并在其中展現了“老年詐騙受害者”“整容受害者”“AI換臉詐騙”等新時代案件；《一閃一閃亮星星》開啟了“時間循環”模式，講述的是一個30歲的女性重返18歲，找尋錯過的真愛的故事，在懸疑和奇幻的外殼下展現極緻情感。

這些嘗新也得到了良好的反饋。在雲合數據的評級裡， 《獵罪圖鑒》，做出了S 級劇的熱度。分賬劇《一閃一閃亮星星》不僅在藝恩分賬劇播映指數中排名第一，還以6928的内容熱度峰值和7700萬的分賬票房，刷新了愛奇藝的分賬劇雙紀錄。

無論是多麼成熟的類型，都需要結合當下闖出新路，才能從繁多的文娛産品中争得用戶注意力。去年年底在愛奇藝播出的諜戰劇《對手》，至今仍在多個熱度排行上榜上有名。

其編劇王小槍曾在與毒眸交流時表示，諜戰劇創作最大的困難在大家已經寫得太多的情況下，如何能讓它和之前的不一樣。這部罕見的“現代諜戰劇”，主角是一對間諜夫婦，被網友戲稱為“最慘間諜”，跟普羅大衆一樣要煩惱親子教育問題和生活中的柴米油鹽。著名劇評人毛尖評價《對手》是一種“對諜戰劇的超越”，因為它講述的是“生活比諜戰更難”的内核。

這些“黑馬”劇能跑出來，并非偶然，是創作者不停地闖新路才能有的回報。平台一方面需要用内容創新來持續留住用戶，另一方面則是用檔期和劇場規劃來持續吸引有偏好的用戶。兩者缺一不可。

大劇構建格局來實現“全民向”，類型劇努力創新來滿足垂直用戶需求。他們越來越脫離“流量”這一評估标準，而是與更廣面的作品影響力挂鈎，争取口碑與熱度的齊頭并進，這些都是在平台提質減量的大背景下進行的。

這也是近兩年大環境的變化帶來的要求。今年2月10日，國家廣播電視總局正式印發了《“十四五”中國電視劇發展規劃》（以下簡稱《規劃》），點到了近幾年來備受關注的“天價片酬”問題，以及編劇維權難、收視率造假、不夠健全的電視劇評價體系等等現象。降低對演員和收視數據的依賴，把生産要素高效率地投入到創作中，是平台未來努力的方向。

觀衆口味的變化以及需要和更多文娛産品競争的現狀，也需要平台在内容上做出突破。經曆焦慮的長短視頻交戰，目前似乎也達成了共識：短視頻的快節奏和極緻反轉是優勢，但長視頻鋪墊細節、細膩刻畫的能力也是優勢。

《人世間》導演李路就曾在采訪中說，他從來沒想過準備去抓住誰，或者貼近年輕觀衆。“好作品沒有年齡界限，有正能量，夠精彩，小學生也看得懂，也會喜歡。先說好不好看，别說你多高級，好看就看，不好看，再紅也沒人看。拍好劇，說人話，把每一場戲做到極緻，不要低估任何一代人，誰都不傻，隻要是好東西，都能引起靈魂的共鳴。”

平台也需要提高單一産品的價值，長久地留住用戶。王曉晖曾對媒體闡述，《理想之城》《對手》等劇的長尾效應說明，高品質而不是高流量是會有溢價效應的。“要努力做出讓用戶有超值驚喜的作品，讓用戶付費有超值體驗，隻有這樣才能實現從頭部溢價到品牌溢價，再到精神溢價，再到體驗溢價的良性商業模式。”

基于此，愛奇藝也會有四個放棄：放棄單純迎合向的内容，放棄懸浮向的内容，放棄明顯賠錢的内容，放棄沒有創新的内容。

當主打“現代諜戰”的《對手》交到愛奇藝手上的時候，平台方認準了這是一個題材特别創新的項目，也清楚地知道風險所在，”立項的時候，我們就知道風險所在，可能都播不出來，也可能不會大爆。但它符合剛才我們說的堅持的定位。”

該劇目前的長尾效應及高口碑，也證明了這一堅持的效果。“廣告客戶也願意為品質而溢價買單，他們并沒有僅看流量。”

2022年對愛奇藝是重要的一年，從Q1的成績單來看，“第一仗”打得相當好。比《人世間》們靠品質脫穎而出更重要的，是一種邏輯的重塑。即，流量固然重要，但它必然是品質帶來的一種結果，而非組局的原因。在非标品的内容行業，品質和流量不是百分百的等号，但當品質作為第一準繩，圍繞着流量的種種焦慮會自然散去。

與數年前相比，觀衆已然成熟太多。不論是《人世間》、《心居》這樣的大劇，還是《獵罪圖鑒》《對手》這樣的創新題材，種種延續至今的讨論都在證明，在基本面的品質保證，在内容面的嘗試探索，自然都是視頻網站應當走的路。

文 | 符瓊尹

編輯 | 周亞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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