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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周末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2-19 09:43:17

文化周末?【文壇述往】作者:徐小斌,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于文化周末?跟着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文化周末(光明文化周末大觀版)1

文化周末

【文壇述往】

作者:徐小斌

智者劉恒

同為北京作家,我與劉恒認識三十餘年了。他是真正的聰明人,智商與情商都極高。

實事求是地說,劉恒早期的任何一篇小說拿到現在,都是當代同題材一線作家們難以超越的。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小說與影視間遊移,最後還是徹底走向了影視。

他不但極能寫,還極能說,《貧嘴張大民》寫的簡直就是他自己!每年他在北京作協年終總結會上的發言,都是一道聽覺飨宴,聽者無不覺得悅耳洗心,最妙的是,每一個層面的人都覺得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就連最挑剔的人也不會覺得他的話犯忌,這實在是大智慧!

但劉恒絕非無原則的人。《集結号》獲了那麼多大獎,其實中途差點夭折,說是劉恒力挽狂瀾一點不誇張:馮小剛率衆弟兄殺紅了眼,集體要求谷子地最後也壯烈犧牲,劉恒一聽這話,立即從封閉寫作的地方趕到拍攝現場,費了很大功夫說服馮小剛,才保住了谷子地一條命,也保住了這部電影——因片子始終貫穿集結号是否吹響這個懸疑,假如谷子地也死了,就沒有人去尋求真相,故事也就無法成立。

與很多僞劇作家為賺錢組織團隊不同,劉恒做電影非常認真,從《菊豆》開始,一部部都是他認真寫出來的,他也絕不像我這樣挑肥揀瘦。《張思德》是張和平找的他,這樣高難度的電影也被劉恒寫得風生水起,實在不易,緊接着是《雲水謠》《鐵人》,而後,《集結号》和《金陵十三钗》給他帶來的巨大聲望令他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國第一編劇”,這時他感覺到自由的降臨,他開始寫歌劇、話劇……《窩頭會館》和《鄉村女教師》就是他這一時期的代表作。

《鄉村女教師》首演他請我去看,并且很想知道我對此歌劇的看法。我是西洋歌劇的死忠粉,若幹年前捷傑耶夫率團來華首演歌劇《蝴蝶夫人》,我竟然花了兩千多元買了頂級的票去看,之後所有的西洋歌劇我從來沒錯過。說實在的,《鄉村女教師》這名字就讓我興味索然,如果不是劉恒的作品,我是絕不會去的。萬沒想到,此歌劇真的不錯,郝維亞的曲,劉恒的歌詞,很講究,完全是按照西洋歌劇的範式寫的。大幕拉開,序曲響起,舞台深處風光如畫,歡樂的小學生,勞作的村民們,孩子們快樂的歌聲響起:

天空!慢吞吞慢吞吞慢吞吞慢吞吞,亮起來啦……

雲霧!靜悄悄靜悄悄靜悄悄靜悄悄,藏起來啦……

劉恒的成功很大程度在于他的認真。譬如簽下《金陵十三钗》之後,他悄悄對我說,他為此專門去了一趟南京,經他考證,當時的南京根本沒有基督教堂,隻有一所東正教堂,而且關鍵是,當時的南京,所有的外國人都是在冊的,如此,不好編故事。但最終,他排除萬難硬是把故事編圓了。

最有趣的是曾與劉恒合作做了一把電視劇,劉恒是總顧問,慶邦是文學顧問,我是藝術顧問,題材是潘安。我們一行去了河南,去了龍門石窟又去黃帝陵,折騰一通。編劇是個很好的人,也是很棒的研究者,但是從來沒有寫過劇本。我也沒客氣,第一次開研讨會就質疑,其實是否掉了這個題材,但是投資方堅持要做。初稿被我斃了,二稿來了劉恒讓我先看,我還是覺得不行,把審讀意見發給他,他很贊成。他之前一直客氣,但是這一次研讨會他亮出了自己的意見,而他表達的方式真的不能不讓人折服,綿裡藏針卻又一針見血。

特别感動的是,一次我無意中跟劉恒抱怨我兒子性格過于内向,甚至有自閉傾向,劉恒非常關心,竟然給我兒子寫了滿滿三頁紙的蠅頭小楷,誇贊他寫的文章好,也指出了不足。後來,兒子的三篇系列散文發表在《北京文學》上,名為《少年之遇》。劉恒的原信,感人至深,現在仍被我好好保存着。

艾青坐着輪椅看展覽

1990年8月裡的一天,晴空麗日。位于北京市東城區帥府園的中央美院畫廊外面刷出一行鬥大的字:“徐小斌刻紙藝術展”。墨迹未幹,便有朋友們結伴而來了。

一切都依靠朋友,從經費到聯系到布展到展出,僅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大約是爬格子的人搞刻紙,使人感到新鮮、好奇的緣故,觀者甚衆。留言簿上寫了不少溢美之詞,令人汗顔。報社、電視台紛至沓來。亦有美商想以高價購買我的幾幅作品(這筆買賣自然沒有做成,由于我缺乏商品意識,至今不曾打算出售任何一件作品),一時頗令人鼓舞。更令人鼓舞的是,艾青坐着輪椅而來,細細看了全部作品。

早就聽說艾老學過美術,對民間藝術尤為喜愛,隻是當時身體欠安,行動不便,大家都猜他未必能來。沒想到艾老來了,而且是第一位觀衆。當他攜夫人高瑛出現在展廳裡,顫巍巍地在簽名簿上寫下“艾青”兩個字時,我真的心存感激。

果然,艾老對許多展品都有内行的評價。當他看到《水之年輪》《沉思的老樹及其倒影》等作品時,良久不語,最後看着我很認真地說:“你這每一幅都是創作,想法很獨特,應當拿去發表。”于是朋友們紛紛問我刻紙搞了多少年,是不是有版畫基礎。也有更熟的朋友善意地嘲笑:“你呀,你可真是不務正業。”

刻紙純屬偶然。上世紀80年代末有一段時間對着“格子”的時候,忽然有了一種深惡痛絕的感覺,常常是呆坐半日,一無所獲。百無聊賴之際,隻好重新拾起“女紅”——打毛衣、裁衣裳,等等。忽一日,無意間用削鉛筆的足刀将一張廢黑紙刻成一個黑女人,襯在白紙上,竟頗有一種韻味。于是收集了一批黑紙,用鋒利的足刀精雕細琢起來。開始還打個小稿,試圖藏上一點什麼機關、什麼寓意,後來索性抛卻意念,随心所欲,心境空明地進入“準氣功狀态”。又有古典音樂相伴,刀尖上便悠悠産生了一種神秘的節奏與韻律。黑的沉重神秘與白的靈動幽雅構成了一個嶄新的宇宙,我在這個宇宙中得到了暫時的休憩。這種創作非常讓人着迷。由着迷而激發着靈感,由靈感而轉化成作品,由作品而成為展品。

我常常在想,究竟什麼是“正業”呢?我學的是經濟,卻走上了爬格子的路,後來又搞影視,搞民間美術——可謂雜亂無章,無“正業”可言了。可是,生活因此而豐富起來,生命因此而鮮活起來,這不務正業帶來的一切,值了。其實,世上一切學問、一切藝術都是相通的,這道理古人似乎早就明白。舞劍和繪畫有何關系?而吳道子觀斐旻舞劍竟“揮毫益進”。聽水聲與寫字有何關系?而懷素“夜聞嘉陵江水聲,草書益佳”。更有打球築場、閱馬列廄、華燈縱博、寶钗豔舞、琵琶弦急、羯鼓手勻……這些與寫詩有何關系?而陸遊卻因此“詩家三昧忽見前,屈賈在眼元曆曆。天機雲錦用在我,剪裁妙處非刀尺”……

據說,人腦有若幹億個神經細胞。人從生到死,這些灰白色的神經元僅僅使用了很少的一部分,人有着許許多多的潛能未曾挖掘。從這個角度來說,人作為生命有機體,與應有的使用價值相比,是太微乎其微了。這不能不說是人類的大悲哀。人有時太注重目的,注重目的的結果往往是一生隻能做一件事。專心做一件事,隻要智力健全,一般都能成功。但這成功的代價,是一種巨大的心智的浪費。

我倒是覺得,從生命的意義來說,人應當敢于不斷探索創新,雖然這樣的人生很難獲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但是,他将像飛鳥一般,既享受天空的輕靈高遠,又享受大地的博大深沉。比起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我倒是更羨慕這樣的人生。

而今,艾老早已作古,我再次想到他,想到他坐着輪椅看我的刻紙展覽時,那專心緻志的模樣。

結緣李小林

上世紀80年代,我的經曆充滿了戲劇性,其中之一便是與《收獲》的相遇。1983年我寫了生平第一個中篇《河兩岸是生命之樹》,在宗璞的鼓勵下,作為自然來稿寄去,竟然在一周之内就得到了請我去上海改稿的電報。最有趣的是,當時郭卓老師手持《收獲》為接頭暗号在車站接我,上了編輯部的木樓梯她就邊走邊喊:“接來了,是女的!”後來她告訴我,因為我的名字,編輯部曾對我的性别産生了讨論。這時李小林老師走出來看到我,熱情地拉着我:“你多大?怎麼還是小姑娘樣的?”我們聊了很久,她問了很多北京作家的情況,正是那次,她托我給史鐵生帶話,後來也因此認識了史鐵生。

李小林老師把我約到武康路她家裡談小說。我感覺她清高卓絕,卻又誠懇謙和,她對小說人物關系的分析深深打動了我——一個無名作者竟得到如此認真的對待,固執如我,也不能不徹底折服。那一天的大事是見到了她的父親巴金。當時巴老從一個房間慢慢走向另一個房間,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和藹的笑容,盡管内心充滿崇仰,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連一句通常的問候也說不出來——不知為什麼,那時我覺得凡心裡的話表達出來就會變味兒,我的心理年齡缺乏一個成長期,人情世故方面基本為零,甚至是負數。

我和小林老師一直保持着很好的關系。2013年,我為新作《天鵝》到上海做簽售,去參觀巴老故居。中午她帶着女兒來到我住的賓館,請我吃了十分豐盛的午餐,聊得特别開心,那是真正的、沒有任何禁忌的暢談。她還是像多年前那樣親切,說:“小姑娘長大了!”我心想,何止長大,已經變老了!時間,真是最可怕的敵人。

前些日子,我們通了一個長長的電話,小林老師依然健康,依然健談,終于,我明白為什麼我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了:我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如此一緻。隻有這樣的朋友,才可能成為永遠的朋友。這樣的友情,甚至可以戰勝時間。

《光明日報》( 2022年08月26日15版)

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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