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铮

前不久去蒙頂山遊覽，被漫天的綠色狠狠洗了回眼睛。這蒙頂山，位于川西南邛崃山脈腳下，素色的蒙頂山清遠，深美。百年茶樹下飲一杯甘露，多大的世界，多長的人生，都在這一杯中沉澱升華。

古往今來，到過這蒙頂山來的賢達從未間斷，尤其在唐宋，白居易、孟郊、韋處厚、歐陽修、陸遊、梅堯臣都曾在這裡留下絕美吟唱。這些名字說出來都閃着光芒，可他們來這兒是沾蒙頂山的仙氣，福氣和靈氣來了。都說這蒙山頂是有禅意，受佛祖保佑的靈地。單看這上清、菱角、毗羅、井泉、甘露這五座赫赫山峰，山與山相鄰，峰與峰環列，狀若蓮花，正好接在這“天漏”處。因而，這天之雨露，地之寶蘊都一滴不漏地團在了花朵裡。生長在這裡的動植物就得了其淨、靜，勁，别有風味，也别具形态。

來蒙頂山是少不了飲茶的。我對茶，屬淺嘗辄止級，小時候喝了一口爸爸杯裡的茶，又是咂嘴又是吐舌。惹得大人們狂笑不止。爸爸說：就是這杯茶，把人和動物區别開來。于是，我對這個“區别”過程很感興趣。

茶的故鄉是中國，再精确點就是蒙頂山。關于這個，東漢就有了記載。養育它的除了雅雨、雅女還有雅魚。據說，茶的種子就是和吳理真戀愛的仙魚帶來的天外之物。所以，代表着天地人的雅雨、雅魚、雅女就是雅安的組成要素，一直以來被人津津樂道。

走進蒙頂山茶史博物館，茶馬古道圖文資料吸引了我。影視劇裡的茶馬古道片段雖然悲壯，但沙盤上翻山越嶺綿延千裡的場景更令人震憾。看到留存的一些實物，聽講解員的解說，那些伴着故事情節，甚至帶點朦胧美感的畫面變成了對嚴酷大自然的敬畏，對古代生存環境的擔憂，更被他們頑強堅韌的生存意志力所折服。因為地處高寒，空氣和食物都稀有，長期以牛羊肉為主食的藏人離不開酥油茶，熬制的茶葉就是蒙山上的邊茶。聞名世界的川藏茶馬古道自名山起，直入藏區腹部，是世界上地勢最高、山路最險、距離最遙遠的茶馬古道。

行走在蒙頂山的茶園，細讀茶葉進化吏，方知從販夫走卒的生活佐料，到文人雅士甚至王公貴胄的座上賓，也經曆了上千年的漫長等待。能躍上枝頭作鳳凰，是因為遇到了非凡人物的垂青。這個非凡之士就是唐玄宗。

我在蒙頂山茶文化陳列室看到這樣的資料：公元742年，57歲的李隆基初登大典，安排好諸般國事後，他又做了一件令自己惬意的事，那就是頒旨蒙頂山的“聖揚花”為皇家專用茶。據傳 ，他幼年在祖母則天大帝那裡嘗過此茶，便被那細嫩的清香勾了魂。經他禦筆這麼一點，蒙山頂上便華彩熠熠了。從此，每年春茶芽頭發出，這蒙山頂上就熱鬧非凡，采茶的儀式也變得莊嚴而隆重。

高遠細膩心相惜，風雅總是自茶起。有心人品茶常會有些東西在心中湧動，看茶在杯中香雲幂覆，猶如山水之魂在唇齒間蕩漾。路過蓬勃蔥茏的茶園，忍不住掐了兩朵放手上揉撚，放嘴裡細嚼慢品，濃郁而深沉的茶香，化成了這首《小重山.蒙頂茶》：

地霧天煙露化霜。采茶蒙頂上、桂正芳。

纖纖玉指葉成雙。微風起、清雅碧雲妝。

鮮葉映驕陽。揉搓烘炒曬、再珍藏。

青瓷麗影沐秋黃。執杯盞、靈泉泡更香。

哈，這算是學了一回古人，憋出幾句長短句。那可也是離開人群，沉思半天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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