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老的關于格律詩的問題,甚至可以用來作拗救的舉例。
不過賞析到這首有名的律詩,大都是用“拗救”二字一筆帶過,大抵隻是律詩檢驗告訴我們出律,然後又歸于律詩,并沒有人詳細來分析這個問題。
平仄分析今天我們就認真看看白居易的這首《賦得古原草送别》: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别情。
首句“離離原上草”,平仄為“平平平仄仄”,這是典型的平起仄收五言律句,所以,如果是律詩的話,我們根據“對”、“粘”的規則可以得到整詩的平仄關系: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我們找出入聲字“一”、“不”、“接”、“别”,标出這首詩的平仄: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平。
平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我們會發現整首詩的平仄除了第二聯,其他地方都是嚴合的。而我們最大的疑問就是在第二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不”字雖然是個多音字,有(bù,bú)兩種發音,但是由于它是入聲字,所以即使在這裡發第二聲,也隻能是入仄聲韻。所以這句“仄仄平仄仄”,關鍵位置(二、四)位置平仄為“仄、仄”,這就是失替。這不是一個律句,同時還犯了“孤平”。
出句出律,白居易在對句進行了拗救。原本對句的平仄應該是“平平仄仄平”,“春風吹又生”的“吹”字為平,講對句的平仄變成了“平平平仄平”,同時形成“孤仄”,對出句進行了拗救。
經過拗救後,語句誦讀感得到恢複,并沒有産生朗讀困難的情況,再加上其他律句合平仄,韻腳為“八庚”部,沒有出韻。而颔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和頸聯“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是工整對仗的,所以這是一首律詩。
拗救是否還是格律體這才是關鍵所在:難道說“大坳”被鄰句救了就可以,即便這句話出韻了也算律詩?
得到大多數認同的拗救情況,并不影響整首詩的平仄關系,這樣的拗救是合律的拗救格律詩。
白居易作為中唐詩人,格律詩發展到他這個時期基本上已經成熟,并不會出現半律體,即使是“拗救”也是有一定規範的。他使用的這種“對句相救”的方法是得到大家承認,有一定普适性的。
這種情況比較典型的還有陸遊《夜泊水村》:
腰間羽箭久凋零,太息燕然未勒銘。
老子猶堪絕大漠,諸君何至泣新亭。
一身報國有萬死,雙鬓向人無再青。
記取江湖泊船處,卧聞新雁落寒汀。
"一身報國有萬死,雙鬓向人無再青"平仄為"仄平仄仄仄仄仄,平仄仄平平仄平",這裡是七言,我們去掉前面兩個字,就得到五言:“報國有萬死,向人無再青”。
"報國有萬死"(“國”字為入聲字,仄音)就是"仄仄仄仄仄",這裡原本也是“仄仄平平仄”的律句格式,出律成為五連仄,"向人無再青"就是"仄平平仄平",是把“平平仄仄平”的第三字換成平聲的“無”字,對上句出律做出拗救。
這和“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屬于同類型的“對句相救”。而且這兩句更加典型,所以我們利用這首詩構成兩救的口訣:
報國有萬死,向人無再青。
無字救雙拗,佳聯要記清。
我們以後隻要碰到這種情況,就可以使用這種拗救,同時保證整首詩的格律性。
拗律體的劃分我們要清楚一點,所謂平仄格律是幫助我們在寫近體詩的時候盡量避免語病的一種工具。對古詩是否格律體的劃分有平仄這個大的标準在,每個時代的發音變化,而格律的标準不變,所以這種劃分帶有每個時代的印記是必然的。
從唐朝的《唐韻》到《廣韻》在到南宋的《平水韻》,韻部從200多個合并到106個,那麼有多少因為韻部合并而導緻的原本不和韻的古體詩變成格律詩呢?
在賞析作品的時候,一首詩是不是格律詩重要嗎?重要。我們可以發現格律的美感和方便性,從而進行學習。
一首詩不合格律,有問題嗎?沒有問題。古體詩中精品無數,沒有格律的限制,詩意更加浪漫自由,隻要語句通順清朗,不影響閱讀,有好的意境,是不是格律詩并不重要。
回到這個标題,《賦得古原草送别》是不是律詩,真的那麼重要嗎?
如果有人把拗救看成出律,出律就不是律詩,那麼在這些人眼中,《賦得古原草送别》就是一首古體詩,這對我們理解、欣賞這首詩的意境有沒有損害?沒有。
有人把合理拗救(用的人多)的句子看做律句,那這就是一首格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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